放學的鈴聲一響,紀岩收拾着書包,第一時間的把關機的電話按開。不知道的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開機完全的下一秒電話就響了起來,一看上邊兒閃爍的名字就樂呵了。
電話是老董打來的,數目都已經全盤核算清楚了,讓她有時間可以過去看下房子。
紀岩最惦念的就是這事兒,就怕中間再出個什麽差錯意外。事不宜遲,當即就決定這就過去。
四中位置處于市中心,門前的馬路又是交通要道,不少公交車都在這裏設了站點兒,來回乘車也十分的方便。
藍彩園小區所在的位置剛好是其中一條線路的總站,幾乎是下了車走沒幾步遠就能到地方。兩頭都很近,倒也用不着去打車幹浪費那個錢。
紀岩上了公交車,這時候d市還沒施行全線路統一票價,按照乘坐着的站點數收錢。三站以内兩毛,至五站中間六毛,再往上是七毛。四中到藍彩園剛好五站票價六毛錢。
平常紀岩都是學校、小飯館兩點一線,幾乎不怎麽出門兒,坐車也就是每個月一趟回青山鎮,這兜裏也沒想着要放零錢,好在等車的時候從彭萱兜裏劃拉出來六毛錢,她使月票也用不上,就全接濟給她了。
這趟線路市中心這站上車的人比較多,紀岩上車的時候去扶門把手,手裏那一毛錢順勢就骨碌掉了,身後還有人等着上車,一時就沒顧得上再去撿。想想算了,還是等會拆了錢再買吧。
也是趕上點背兒了,這趟車上的售票員臨時請假不在,司機可能是一人幹兩人的活氣兒也是不順,瞅誰都覺着煩。紀岩一看是直接投币沒辦法找零,就說明了先前掉了一毛錢的情況,公交車司機大多都挺通情理,像這種情況一般都會給過,誰也不會特意去計較那一毛錢,又不是存心想逃票。
可是這車司機正堵着氣兒沒地方出呢,一聽就直接給兌囊了句,駁斥道:“坐個車廢什麽話呀,錢不夠就痛快下車,别跟這耽誤時間。”
紀岩也挺生氣,就一毛錢也能讓他給訓上一頓,可要是跟他吵吵起來吧還不值當,索性掏出十塊錢就要往投币箱裏丢。
“哎等一下,我這裏有零錢,我替你交了。”身後有人伸出手來把她給擋了回去。
紀岩回頭一看是個四十多歲的瘦高個男人,正往錢箱裏投錢呢,就沖他說了聲謝謝。
車箱裏人也多,座位早就坐滿了,紀岩往裏走了走攀着頭頂上的橫杠站住。之前幫她投币那瘦高個兒也跟着擠了過來。
剛開始紀岩也沒太注意,車裏人多一個挨着一個,擦個碰個也挺正常。可漸漸的她覺出不對勁兒了,身後站着的人越貼越近,車子走走停停,尤其是到了坑窪路段,幾乎是整個身體都貼在了她後背上。
公交車上遇色狼這種事紀岩以前也遇到過,自打重新活過來,這兩年一直都在青山鎮,來四中也才兩個多月,幾乎忘記了還有這種事情,以至于沒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紀岩忍着升騰而起的怒火,悄悄的移了大根皂栗闆刺在手裏,頭也沒回的朝着身後狠狠的送了出去。
“哎媽呀,什麽東西,紮死我了——”一聲慘叫,把周圍這些人都吓了一大跳。
再一看,車廂正中央的位置,一個瘦高個男人捂着大腿根兒上竄下跳,叫的那叫個喚,邊喊還邊朝着前面穿着運動服的女生直指喚:“你,你——”說了半天也說不完全整句話。
坐車的大多是成年人,光是看瘦高個兒男人傷着的地方就能猜出個大起概,再加上他又是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也就越發覺出這是怎麽回事兒了。
紀岩也沒客氣,冷着臉好頓的罵:“看你長的人模狗樣的,專門不幹人事兒,你擡起頭讓大家都看看你長什麽德性,瞅你樣兒都覺着惡心人。”本來上車時替她投了一毛錢還覺着印象挺不錯,哪知道竟然是這麽号人。
本來想着張羅過來勸架的人這麽一聽,也打住了管閑事兒的心思,投向瘦高個兒的線視也多是鄙夷。有女的也吃過這種暗虧,都跟忿忿不已的出聲指責謾罵,難聽的話更是不要錢的往外吐噜。
瘦高個看着紀岩是個女學生,本來還覺着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是好欺負,就是占了便宜也都是忍氣吞聲不大好意思叫出來,也是瞅準了這點才敢下手。沒成想她倒是挺厲害,不知道拿了什麽東西紮了他不說,還敢跟這裏大小聲?
這也是個公交車上的慣犯了,就是這樣愣沒被吓住,剛開始的一陣心虛過後,站直了腰闆兒沖着一衆人叫嚣道:“你們都t的給我閉嘴少管閑事兒。”指着紀岩道:“看見了嗎,這是我媳婦,我跟她親熱親熱該你們d事,再瞎bb試試,看我不弄死他?”
瘦高個兒長着三角眼鷹鈎鼻,這一叫嚣越發顯得滿臉兇相,那些個指責的聲音一下子就都沒了音兒。
像這種情況大家多半都是出于正義感,一是同情紀岩這小姑娘,二來也是惡心瘦高個兒的行爲,加上人多七嘴八舌的也是壯膽兒湊熱鬧。可到了真格兒的時候,卻是誰也不敢吱聲了。到底還是自己的命最重要,犯不上爲了個不認識的人去冒這個險。
紀岩暗罵了句,怎麽這男的都會這一招兒,不是女朋友就是媳婦的張嘴就來啊,“你也不看看你那髒樣兒,瞅着都嫌埋汰了眼睛,誰要是你老婆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你這樣兒的你媽走路見了人肯定都擡不起頭,恨不能生你的時候就直接掐死得了。就你還有臉兒出門,找個糞炕淹死了也比現在出來惡心人強。”
這一頓不停嘴的臭罵,愣是把瘦高個兒給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車廂裏的人聽的那叫個過瘾。
一會兒的工夫車就到了站,紀岩也罵了個夠本兒,挺輕松的就下了車。電話剛好響了起來,是老董問她到哪裏了,她報了下位置說立馬就到。
公交車站牌往藍彩園走的方向要過一條馬路,紀岩是邊接的電話邊過的人行橫道,一時也沒太留意身邊的動靜。馬路對過是條稍窄些的巷道,直接穿過去沒有幾步遠就是小區的正門了。
當她剛走出十幾米遠,就覺着一道黑影從身邊兒竄過去,再擡眼就看見瘦高兒男人那張惡心的嘴臉。
“小妹妹,又見面了——”
紀岩吓了一跳,心髒正‘砰砰砰’發慌亂跳,還沒太反應過來,剛張嘴罵了聲:“滾——”就見他笑嘻嘻的說了句:“看我,快看我——”猛的掀開身上的半長身的呢大衣,下面的穿子出溜就滑到了地上去。
紀岩真是一點兒防備心都沒有,看了個滿眼的污遭,頓時就跟吃了一百隻死蒼蠅似的惡心的不行不行的了,抹了頭就往回走。
“哎,漂亮妹妹,你别走啊,哥好東西可多了?”
聽見後頭跟上來的腳步聲,紀岩都快氣炸了肺,要不是怕再弄髒了眼,真恨不能一磚頭呼死他。
瘦高個兒也是真不要臉,合上了身服就跟在後頭追,嘴裏還幹不淨的說些埋汰話。
主道離的也不遠,紀岩隻悶着頭朝前跑,打算上了大道上人一多他就不敢再這麽得瑟了,她是這麽打算的,身後那人也看出來了,眼瞅着到嘴邊兒的肥肉就要沒了,也是豁上了,緊跑了幾步摟開衣服就朝前撲,嘴裏還直興奮的大喊大叫。
以前倒是讓人騷擾過,可沒碰到過這種變态,紀岩也是看見那惡心人的一幕慌了神兒,後頭這一喊反射性的頓了下,這差了這一下,身後衣服襟就被拽住了。
媽了個蛋的死變态!心裏頭狠罵了句,回手就是一鋼筆,紮不死你——
不想這一下卻落了空,有人先她一步出了手,打側身橫飛過來一腳,直接就把瘦高個兒踢飛了出去。
紀岩手裏頭握了隻鋼筆,呆愣的看着不知道打哪裏冒出來的簡勳,怒火熊熊的朝前走了兩步,趴在地上的瘦高個兒摔的暈頭轉向嘴裏直‘哎呀’的叫,讓他一腳給踢翻了個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衣襟大敞,光溜溜的什麽都露在了外面。
這種人别看對女人挺橫什麽都敢做,可真的被人打倒在地上那也是熊,眼見頭頂上站着的這男人一看面相就是個不好惹的主,愣是連半句狠話都沒敢往外扔,縮着身體抱着拳頭跟那一個勁兒的求饒。
簡勳朝他目露冷光的唾了兩口,話都懶得說,擡腿照着那兩條腿中間就是位置就是頓狠踹,那架勢光是站在旁邊看着都覺着疼。
瘦高個兒剛開始還‘嗷嗷’的直叫喚,後來就疼的沒了音兒,整個昏死了過去。
紀岩一把拽住簡勳:“停住,再踹下去就出人命了。”看着地上的人一動不動,不能确認的小聲道:“他不會死了吧?”男人那地方可是碰不得,弄不好踢一下就得完蛋,這要真的嗝兒屁朝涼了,爲了這麽号人再搭上管是命還是青春的都不值當。哪怕出手的這人被她所怨憎着,卻也不希望他在這種事情上折了,更何況是爲了她出的手,怎麽說這節骨眼兒上都不能睜眼幹看着。
“這種人就該死。”低沉的聲音裏透着陰狠,牙關裏崩出的每個字都帶着戾氣。
紀岩爲了制止而輕扯住他的手臂,明顯感覺到貼覆在衣料下的手臂肌肉繃的死緊,充滿了強勁的力量,由點及面,怕是他此刻渾身都處于這種緊緣狀态,就像是蓄勢而待的兇獸,随時都有可能撲上去把獵物撕碎。
大道上已經有人聞風而來,一會兒的工夫周圍就聚了十幾号人,不名就裏的人開始議論這是怎麽回事?有那瞅見一星半點兒經過的就給解釋,地上的人赤身果體的也實在是不像樣子,有看不過眼兒覺着太傷風化的就随便扯過兩張報紙給蓋上。
大馬路上堵了這麽些的人,直接就影響到了交通,附近過來兩位交警,沖着聚在一起的人群直揮手:“都散開散開,别都站在一起車都沒法通行了?這是怎麽回事,人怎麽躺在這兒啊?”
“讓這男的給踹死過去了。”有人指着簡勳道。
“那還幹看着幹嘛,趕緊叫救護車啊?”
其中一個交警沖着簡勳訓斥道:“說你呢,把人家都打休克了還不送醫院去,真要出人命了才罷休啊?你們這些年青人就是愛沖動,什麽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拳頭解決問題?”這交警年紀有些大快要退休了,幾十年站馬路上最不樂意見到人在道上打架,是危險還影響交通,每遇到一回他都會叨叨幾句,都成習慣了。
簡勳本來就餘怒未消,讓他這麽一教訓臉就更黑了,有那熱心人就開口替他解釋:“交警同志,你誤會了,這小夥子可是見義勇爲——”簡單的把看見的情形說了一遍。
紀岩也是瞅眼色形事,這時候什麽都沒有博取大衆同情心來得最重要,瞅見那老交警半信半疑的看過來,立馬把頭一低,縮着肩膀一副受到驚吓,又委屈又後怕的‘嗚嗚’的直哭。
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身上還穿着運動服,一看就是個學生,好好的走在馬路上,突然見着個變态光了身子跑過來,又追又攆又往身上撲的,這給沒給吓出病來都是兩說着,光看她哭着這樣兒就讓人心疼,恨不能也上去踹那變态男兩腳。
紀岩哭的聲音小,将将有點兒聲音,聽着就像是憋着實在忍不住了才逸出口似的,聽的圍觀這些人不住的跟着歎息:“小姑娘可真是給吓壞了。”這要是聲音大些興許還沒這樣的效果。
“仗着這小夥子出手及時,要不剛才啊這小姑娘就讓這彪子撲着了——”解釋的人拿眼直往地上剜,這要是瘦高個兒這時候清醒着,指不定得挨多少人揍呢?
也是紀岩作勢哭的這下挺給力,加上有人幫腔解釋,倆交警沒再繼續指責冷着張臉的簡勳,拿出對講機向總台說明了情況要了輛救護車過來。
不管到底誰對誰錯,反正現在人是昏了,動手的人怎麽着也不能讓走了。兩交警幫着報了警,一會工夫就過來輛警車,要把兩人帶走。
本來動完手兩人就可以一走了之,那時候交警沒過來,圍觀的這些人也沒人會伸手阻攔,可爲了不打麻煩誰也沒先提走這個字。可要去所裏頭又實在嫌麻煩,一去就不知道得耽誤多少時間?
藍彩園那頭老董還等着,紀岩無奈卻也隻得拿起了電話就要打過去,看房子挺好件事就讓這麽個彪子給攪和了,還得爲他耽誤正事兒,尋思尋思就來氣。
她剛按了兩個鍵就讓簡勳給阻止了:“你先不用打,這就過去了。”手機上号碼顯示着老董,一看就明白。
“可是這邊怎麽辦?”不久前在銀行把紀濤給揍了,去所裏可是費了老長的時間,有多麻煩鬧心紀岩可是清楚。
簡勳瞅了警車一眼沒說話,拿出手機把了一通電話,結束後拉着紀岩的手就往停在旁邊的車方向走。
“哎,你們倆怎麽還走了?等一下——”跟交警說話的兩叔叔一看趕緊要阻止,還沒走出兩步遠,各自手機就響了。
紀岩回頭欲看,卻讓簡勳直接推進了車裏:“不用管了,有人跟他們說。”關上車門,回身去開車。
隻這一句紀岩就有些明白了,這是找人幫着解決問題了,當下也不再多話,坐了車沒用上兩分鍾就到了藍彩園。
老董一早就在正門口等着呢,看見了兩人過來就跟見了财神爺一個樣兒,臉上都笑開花了。跟着他一起的還有一男一女,一個拿着戶型圖,一個拿了鑰匙開門。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時候藍彩園的房子那都是已經有人買過,其中一部分都已經裝修好住過人了,還有一部分是剛裝修完沒住上人,剩下少部分是買完還沒得來及裝修或者是剛裝了一半兒的。可不管怎麽樣情形,再買那就算是二手房了。
這點大家也都心裏頭有數,可爲了提高一下房子的地位,老董特别解釋了解釋,大意就是現在這種局面是誰都不想看見的,吉瑞公司承諾給住戶全額賠償這已經是最大限度的讓步了,做爲政府怎麽着也得給些支持,出了這種事到底都不是誰心甘心願的。
單就以往吉瑞對于d市的開發建設那也是有所貢獻的,不能因爲這樣一次事件就把整個功勞都給抹煞了。哪怕就沖着這麽痛快的就承擔起了責任,沒多給政府找麻煩這點,就可以在某些方面行個方便——藍彩園的這些住戶隻要是全額給予返還了房款并相應給些補償的,房子退回後可以重新按一手房進行銷售,發票稅款這些也可以得到不同程度的減免。前提是質量上确保無問題,買賣雙方自願進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