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勳和吳七倆一聽這話果然是雙雙停住了手,朝着佟玲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紀岩都已經走出去四五十米遠了。
當下兩人也顧不得再去打架了,不約而同的擡腳就去追。
圍觀的人一看這架算是結束了,也都相互議論着紛紛散去。
丁宇晨想要跟過去卻讓郭鵬給擋住了:“你過去也沒多大用處,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你那簡叔的車不還在這裏呢,你們幫看着就行了,省得等會兒回來找再不見。”
丁宇晨一想可也是,他就是再遲鈍也看出來剛才打的這場架特有問題,明擺着都說是誤會了,可誰都沒停手,倆人都恨不能撕了對方一樣,除了好鬥的因素外,顯然這裏頭是有他不知道的什麽原因。
本來還隻是隐隐約約的猜測,看見兩人都追了出去,算是坐實了這種想法。紀岩有男朋友這事兒他早就知道,可是真的見着了,這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這種時候他倒是更向着自己人,情願簡勳能把那戴眼鏡的那男的給比下去。再往人行道上瞅一眼,兩人已經快追上了。
“小岩,你等一下——”吳七急于取得紀岩的原諒,這兩天他忙的焦頭爛額總算是把事情給擺平了,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沒想到在路上就見着了那一幕,簡直沒讓他肝膽俱裂,生怕遲上一步人就被綁走了。
哪怕後來聽見郭鵬喊着誤會,對于這個出手的男人還是無法克制的憤怒,細想一下,除了這些還有種莫名的妒意。總覺着他看着紀岩的眼神不太對。
搶先一步叫住紀岩,也是想讓對方知道知道名花有主了,别想再打什麽歪主意。
簡勳當然知道他是誰了,可在他心裏頭,壓根兒就沒承認過紀岩有男朋友這一事實,哪怕這人剛跟他打過一架,就離着兩三米遠,也硬是給忽視的渣灰不剩,半點兒沒放在眼裏。
“小岩,跟我走——”
幾乎是同時,兩人的手分别搭上了紀岩的左右肩膀,都想着要快對方一步。至于快完之後該怎麽辦倒時沒工夫去細想。
也就在兩人勾着的那刹那,一直往前直的紀岩猛的回過頭,怒目圓睜,陡然的沖着兩人大吼了聲:“滾,都給我滾——”
從來也沒見過她情緒失控發這麽大火,兩人被吼的都愣住了。
紀岩狠狠的瞪了他們兩眼,抹頭就走。
這樣的她就像是頭正值憤怒的母獅子,哪怕雄獅再強壯也絲毫不懼,在發出了警告後,要是還強行侵入到她的地盤兒,就會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把對方撕碎。
這種被全然激怒的情形,讓兩人自省的同時,不免去猜測對方到底都做了些什麽才會讓她這麽的憤怒?
很顯然,這個時候要是硬過去的話,後果将會是相當的慘重,被她撕打事小,從此懷恨在心再不理會就事情大條了。
兩個都不是那笨人,明白什麽叫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逼的太緊隻能是把人越推越遠。各自揣了心思,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敵意,冷顔不置一詞,相互瞪了幾秒鍾,各自調轉頭走人了。
紀岩往回去的路上,走走停停,怒火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站住腳步,閉了眼睛深吸兩口氣,要是覺着還不行就狠狠的踹兩下花壇洩憤,反複了幾次倒是能好了一些,隻是把火氣都壓回了肚子裏,胸口憋悶有些喘不過氣。
回到店裏時,鳳萍正在那裏點貨,這兩天因爲郭鵬和孫剛不在,下午的份兒飯外送就暫時停了,水果攤也就隻擺到中午,大王嬸小王嬸她們一休點兒就給撤回來。
昨天早晨紀岩發了話,叫給郭鵬和孫剛結帳走人,鳳萍看她那樣子也沒敢吱聲反駁,上午十點多鍾兩人就過來了。
揣了一肚子疑問的鳳萍逮着人就是好一頓的審問,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紀岩早上一回來不說要他們别再過來了?
一連串的問題把兩小子給問的直唉聲歎氣,先頭還尋思着能把他們摘出來,現在看起來是全都給連帶上了。
鳳萍一個勁兒的追問,兩個人無招兒了,坐下來就把幫會裏的爛糟事兒詳詳細細的全都跟她說了一遍。
吳七前一陣子沒了蹤影就是在籌劃着怎麽把邱老大給整下去,先是從邊緣下手,一點一點的開始瓦解他的勢力,漸漸的削弱他在幫裏的影響力。
起先倒是做的挺穩當,可後來讓邱老大發現了他的意圖,形勢就有些急迫。不過憑着這些年在幫裏的地位,倒也沒什麽兇險,隻是壓力陡增。
兩方面都暗中較勁兒,都想把對方扳倒,對恃的正呈現焦灼狀态的時候,邱老大突然來了這麽一手——過生日當天把幫會裏有頭有臉兒的這些人都請去了會所,當着大家的面兒說要見見吳七的小女朋友。
邱老大是什麽人大家都清楚,最是心狠手辣不過了,他既然敢張這個嘴,就說明早就打好了算盤。
吳七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之所以這陣子不跟紀岩聯系,甚至于曼姐找到店裏動起了手,把她臉都劃傷了都沒過問一聲,就是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道上的男人有幾個女人那也是尋常事,大多都是金錢交易,好過了一段時間也就算了,沒多少人會去認真。就算是有人知道了紀岩的存在,有冷下來這段時間隔着,也都會以爲兩人早就分了,不會拿個過了氣的女人來做文章。
吳七正是有着這樣的盤算,這才忍着不跟紀岩見面,甚至連電話都不通一個,就是想讓外觀看着兩人是徹底斷掉了。可怎麽都沒想到就這樣邱老大都沒死心,硬是把紀岩給牽扯了進來。
其實吳七并不知道,最開始邱老大也是相信了這樣的表相,可他那便宜小舅子黃毛黃悅有天不知道怎麽就提起來見過的女人當中就屬吳七前頭那個最特别。
邱老大也是個色中惡鬼,一聽這個興趣頓時就來了,立馬讓黃悅弄張紀岩的照片過來,這一瞅就起了疑心,猜到吳七打的是什麽主意,卻沒做出任何反應,直到生日那天突然發難。
吳七在幫會裏一直都以寬和、能幹的形象示人,邱老大按排好了一切,逼着他把紀岩叫過來,當着他的面前各種挑釁,就是打算激起他的反抗心,好就此按個不敬老大的罪名堂而皇之的把他給滅了。
當時邱老大倒也想到了他可能會真的爲大舍小,把紀岩這個小女朋友給豁出去,要真是這樣的話倒也正好讓來的這些兄弟們看看平時他就是這麽會僞裝的一個人,其實就是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窩囊廢,那些能幹、敢抗事兒的一面都是僞裝出來的。
在他眼裏,女人那就是閑時的調劑品,壓根兒就沒太當回事兒,自己是這樣的思想,也當别人都是這麽認爲。以至于錯誤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吳七抛開了最先頭的慌亂,迅速的冷靜下來,進行了一系列的安排,來了個将計就計把邱老大給滅了。
當然,最後邱老大死在吳七手裏這一點郭鵬和孫剛還是有分寸的沒跟鳳萍實話實說,隻是告訴她邱老大再翻不了身了,算是徹底完蛋了。
在沒聽完前因後果前,鳳萍也是相當氣憤,覺着替紀岩不值,吳七作爲男朋友太過陰險不稱職了,利用自己的女朋友來上位,過于無恥了。
可等到郭鵬和孫剛兩個把這裏頭的道道兒一挑明,頓時覺着也挺能理解。
紀岩接連兩天考試,一直也都沒得閑兒。鳳萍張了兩次嘴又閉上了,尋思了再尋思還是忍住了沒說。
今天最後一科考完,紀岩還沒回來時鳳萍就琢磨着是時候跟她聊一聊了,不能讓她一直誤會下去。
點好了手裏頭的貨,鳳萍倒了兩杯麥茶過來坐到紀岩對面兒:“怎麽了姐姐,打一進門兒臉就陰陰的,下午這兩科沒考好啊?”
“不是,碰着了兩個不想見的人。”紀岩也是憋的狠了不吐不快,鳳萍跟她也合得來,當下就把簡勳強拉她上車的經過說了。
鳳萍挺驚訝,道:“想不到這暴發戶還有當土匪的潛質呢?人家不去還硬拉強拽,他想幹嗎,找削是吧?那你是怎麽跑掉的,我那三個同學幫的忙啊?”
“不是,是吳老七、郭鵬他們半道發現下車跟他動起了手,我才趁機走掉的。”紀岩盡管不願意承認,卻避免不了這樣的事實。
“哦對,孫剛說了他們今天下午會過來,我還尋思怎麽一直都沒看見他們人影,原來是因爲這個堵半道兒上了。”
紀岩皺了下眉,道:“怎麽,你們還約好了?我不是說不讓他們再過來了嗎?除了他們倆個還有吳老七,不許他再進這個店門,來一次攆一次。”
鳳萍都想好的話又咽了回去,這情緒還是很激動,讓她可怎麽開這個口啊?
“鳳萍,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紀岩緩緩道:“我知道你跟他們關系好,可是這件事我是真的怒了,認識了這麽長時間,愣是沒攢下一點兒交情,合起夥兒來蒙我,要是還能容忍下去那我就真的不是人了,是神。”
鳳萍喜歡孫剛,把他當成男朋友待,要分裏外親疏的話,紀岩是外人,孫剛他是内人。可是鳳萍這人性格爽直,屬于幫理不幫親的那種人,加上她本人并沒有表現出要跟他們站一國的意圖。
話說到這裏,鳳萍覺着是時候該把話說一說了:“那個紀岩哪——”
通常她都喊姐姐,叫名字的時候很少很少,每次這麽叫就說明她挺嚴肅正式,紀岩無聲望過去,等着聽她接下來說些什麽?
鳳萍垂眼沉吟了下,緩緩道:“昨天郭鵬和孫剛他們倆個來店裏,把事情都跟我細說了。其實前天晚上的事是突發狀況,他們事先都不知情,邱老大那個人據說心狠手辣,怕是早就把你給打聽好了。當時吳二哥之所以同意叫你過去,也是擔心他背後使壞,你再有什麽危險。去他那裏至少可以親眼看着,危險能小一些。”
紀岩斜睨她一眼,道:“這是孫剛他們讓你跟我說的吧?”
鳳萍趕緊道:“紀岩,你不要誤會,我一向都跟你站一國的,這你是知道的。起先我也覺着他們挺恨人的,可是仔細想想也是情有可原。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形老兇險了,孫剛說要不是吳二哥看穿了邱老大的陰謀,反應也夠快,及時想招兒對付他,恐怕咱們這些人都落不着好,指不定得怎麽慘呢?”孫剛他們倆推斷的後果她并沒有說的那麽詳細,隻要說出嚴重性就行了,省得說出來讓人覺着心裏不舒服。
她說的這一番話倒是讓紀岩沉默了下來,先前隻是以爲吳七事先就謀劃好了,利用她來扳倒邱老大,郭鵬、林芹他們都是同夥,沒有一個好東西,現在看起來倒不完全就是這樣。
鳳萍的意思是邱老大早就打起了她的主意,如果當時她沒跟着過去的話,很可能真就在店裏動起了手,就是因爲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吳七才點頭答應讓郭鵬和孫剛他們兩個一起來接她。
跟着當她到了會所裏,遭到邱老大的羞辱,他又是一再忍耐,盡可能的拖延時間,讓他的人盡快趕過來解除了危機。也算是将計就計的反過來壓制了邱老大。
聽完這些紀岩不自覺的舒了口氣,處了這麽長時間的男朋友,不管感情怎麽樣,被他利用了那就是好說不好聽,要不心塞的慌那都奇了怪了。
這樣的話至少能讓她知道這件事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也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樣是事先預謀好的,要真就是這樣那她倒是心裏頭好受許多。
鳳萍看出來她這是心軟了,越發鼓動道:“要我說你就再給吳二哥個機會,聽聽他是解釋的,反正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要就是不相信再提分手也不晚哪,是不是?”
紀岩猶豫了,怎麽說都處了這麽長時間了,吳七對她一直都很不錯,各種體貼照顧。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可以說他是個相當稱職的男友。
如果事情真就像鳳萍說的這樣,那她倒是有些錯怪他了。可是,每每想起當時他冷漠,無動于衷的表情時,這心裏總是會覺着堵着不痛快。哪怕真的解釋清楚了,這個心結卻已經落下了,想要清除去所有痕迹顯然是不可能了。
紀岩搖了搖頭,疲憊的道:“還是不用了,我有些累,想上去休息一會兒。”
“哦,那你趕緊上去,店裏有我呢。”這話也說了,人也勸了,要就是不原諒那也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們有錯在先呢?
可能真的是累着了,紀岩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四點多鍾,将近十一個小時的充足睡眠,有效的調節了身體的機能,把這幾天來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
人這一精神,心情也跟着好起來。特别是一個廚師來說,良好的心情氛圍,直接影響着做出來的食物口味。過來吃早飯的這些人有少人都說今天的飯菜格外的好。
每天早晨的六七點鍾是早飯的高峰期,這時候的紀岩卻已經開始準備着去上學了。
早飯口的節奏都比較有快,吃飯的人裏大多都是上班族,不算充裕的時間裏喝上一碗粥,吃上兩個包子,匆匆就趕去上班了。客人更換的頻率相當的快,飯館的門不是開就是關,沒一會兒是閑着。
大王嬸小王嬸忙活着盛飯收拾桌子,鳳萍賣着水果又不時兼帶着收錢,三個人都不大能騰出空來過多的招呼客人,通常都是客人看好了什麽主動到吧台前點餐。更有些熟悉的常客,幹脆直動動手來取。算帳的時候倒是不忘一起加進去。
小飯館的這種情形并不稀奇,不管是店方還是客人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通常這時候,紀岩都會幫着招呼一下客人。
店門再一次的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面孔有些熟悉,卻叫不上來名字,顯然是來過這裏吃飯,還沒到老客兒的程度。
老太太進來就打量了一圈兒,沖着吧台後面坐着的紀岩就過來了。可能是知道她的身份,開口就是道:“小老闆,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麽事兒啊,大娘,你說吧?”進來不直接點餐吃飯,來這麽一句是什麽意思?紀岩挺好奇。
老太太笑着道:“是這麽回事,我們家那小孫子啊就愛吃你們家做的紅燒茄子,要是隔個三五天不吃就想的慌。這不,今天早晨剛起床就吵吵着要吃,他媽現去賓館找人做了一份拿回家,這小孩兒嘴可刁了,剛咬一口就給吐了,直嚷嚷着我們騙他,根本不是老紀做的茄子。他小也不太明白,就認爲做出好吃茄子的叫老紀。”
“那你的意思是——?”紀岩差不多已經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了,還是要開口确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