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金元寶

盡管提前知道了這些,可對于紀岩來說,想要牢牢把握住這次機會卻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先不說逆行而爲會不會引起别人懷疑,且說這資金一項就成了個老大難。爲了買‘安都商廈’的商鋪和擴建養殖場,這才剛剛跟銀行貸了三百萬,錢才剛開始還沒兩天,想要再向銀行伸手恐怕是沒什麽可能了,至少還款能力這塊兒肯定要有所限制,審核通過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錢,錢,錢,得弄到錢才行啊!紀岩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這個,剛才解決了資金問題,又再一次的爲錢頭疼上了。

要不人家都說難得糊塗,知道的越多心思也就越重,相應的也就會覺着更累。這件事要是不知道也就算,可是既然知道了,要是眼睜睜的錯過去那也不甘心哪。

想歸想,眼前的任務卻是學習,這個可不能忘。紀岩甩甩頭,除去腦子裏的這些個念頭,重新投入到學習當中去……

傍晚回到小飯館,紀岩跟門口報刊亭的大媽買了這幾天的報紙,社會版面都翻了一遍,倒是找到了些‘藍彩園’的信息,很多業主都跟班主任鄭秋燕一樣,剛才買的房子沒住上多久就出了這樣的問題,都覺着挺鬧心,已經有人開始往上反應了,政府這邊也得到了相應的重視和關注度,這方面的負責人出來了做了講話,并表明态度,這一切要以老百姓的利益爲做先。

跟着,她又看了下房屋租售版面,暫時來看房價倒是沒受到多少影響,仍然維持在原狀。不過,出售比例上看明顯多于同期樓盤。看來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全額大批回購的現象。

紀岩列了表格,對比了下房價上下差額變動比率,現在藍彩園的房子比開盤時每坪米平均高了三百塊錢,升幅度并不算小,可見房子還是相當的受歡迎。

這也不奇怪,小區地理位置優越,周邊配套成熟,生活交通便利,各項設施齊全,戶型布局合理,這些個條件都是吸引人購買的主要因素。如果不是因爲這次事件,小區房價持續攀升增值那是闆上釘釘的事兒。

紀岩坐在桌子前寫寫算算,店裏這時候還沒開始上客,幾個人都在各忙各的誰也沒過來打擾她。

天色漸暗,店裏頭開了燈,門頭兩側的燈箱也都亮了起來,圖片上的菜肴被映照的色澤誘人。從外面看着小店明亮整潔,微黃的燈光讓人覺着暖暖的很溫馨,打從心裏覺着舒慰。

簡勳把禮盒從車座位上拿下來,回手關上車門,深吸了口氣,輕了扯嘴角給自己記鼓勵的微笑,單手夾了盒子推開了小飯館的門。

“呀,來客人了。”聽見門響,鳳萍拿了串香蕉往外走,迎面跟簡勳撞個正着,他那張辯識度極高的酷臉一下子讓她給認了出來,回頭就沖着紀岩喊:“姐姐,有人找你!”上次的土壕暴發戶的形象到現在她還記着,隻要一想起來都想發笑。

這次的簡勳打扮的比較正常,沒有了黃金飾品的陪襯,讓他看起來俗氣盡消,整個人高大硬朗,酷帥冷峻。看得鳳萍眼睛直發亮,直追着人一個勁兒的看,孫剛跟過來叫了她兩聲都沒聽見。

“花癡,沒看見過男人啊?瞅你那樣兒,丢人現眼的趕緊幹活去。”見她沒動地方,孫剛伸手推了她一把。

“别動。”鳳萍正盯着簡勳看,見他坐到紀岩對面,把盒子随手放到桌子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正猜測裏面是什麽東西,回手就把孫剛的手從身上撥開。

“還沒完了你,走走走,别看了。”孫剛有些不是心思,硬拽着把她扯出門外去。

剛準備上來招呼的大王嬸,一看是來找自己家小老闆的也就沒再跟上前,繼續忙活着她手裏頭的活兒。

簡勳誰也沒去搭理,徑直走到紀岩面前,把手裏頭的禮物往桌子上一放,壓得桌子輕微晃悠了下。

紀岩這聽見鳳萍的那聲喊就已經從報紙堆裏擡起了頭,眼看着人走過來,對着桌上了盒子怔愣了下:“……這是什麽?”中午的時候他說晚上要過來看她,倒還真是挺守信。放在别人身上那是種美德,放在他身上倒是情願沒這美也沒這德。

“想知道就自己打開來看看。”這份禮物簡勳其實早就備下了,隻是一直沒機會送出手,這次剛好紀岩受傷,總算是有了借口。

好奇心人人都有,可是也得分個時候分個人,對他還是算了。紀岩道:“不管是什麽我都不會要,你還是收回去吧。”把面前的四方盒子又推了回去。

也預想到她會拒絕,簡勳并沒有感到驚訝,徑直瞅着她沒言語,頓了幾秒鍾才道:“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拿來給你壓壓驚,都說受了驚吓用這個最好。”邊說着邊打開了盒子。

什麽東西壓驚最好?這個紀岩還真是不知道,直覺的低頭去瞅,下一秒就驚訝的險些沒閃了舌頭。

盒子是普普通通的綠方格禮盒,裏頭裝的東西卻不普通,更确切的來說是相當的刺眼。

紀岩瞪大眼睛瞅着盒子裏碼得整整齊齊的金元寶,每個都足有兩三百克重,随便拿起一個來照着人腦袋削都能削起個大包。整整三排,每排五個,一共有十五個。

綠色的底襯越發顯着裏頭的東西明晃晃的,紀岩有種穿越時空回到古代的感覺,那些個貪官污吏每被人驅使都會收到這種厚禮,亮晶的雪花銀,晃眼的金元寶。爲了金銀做下出賣良心的勾當。

電視劇裏情節總是這樣演,做爲觀看者倒沒有多少切身體會,可是真的這一幕出現在眼前,當着這一排排黃燦燦的金子,紀岩差點兒沒被晃瞎了眼。

她直愣愣的盯着金子,簡勳直勾勾的看着她,兩人都那麽不錯眼珠,足足有十幾秒鍾誰都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紀岩才找到自己聲音,道:“這就是你所說的給我壓驚?”拿一盒子金元寶出來,這種事常人是做不出來。

“是啊。”簡勳點頭,回答的理直氣壯:“他們不都說金子可以壓驚嗎?再說你也喜歡,本來我還覺着份量有點兒輕,壓着不夠重,可那家店就這些成品,想要的話需要定做,隻能算了先拿了這些過來。”

紀岩:“……”這都打哪聽來的誤傳,朱砂倒是能壓驚了,怎麽沒見你送些過來?說的倒好聽,就是成心想送金子顯壕吧?

盡管見識過一次簡勳的土壕扮相,可眼前這種行爲讓她對他的壕作風又認識到了一個新高度。

不可否認,這種土俗掉渣的行徑擊中了紀岩的軟肋,自從有了空間投喂後,金子對她有着超強的吸引力。

其實要說起金子紀岩也真是沒少見,數次投喂的價錢就有幾百萬,可那些都是分次零散着進行,像是這樣把一堆金元寶放在盒子裏還從沒有過,這種來自于金财的震撼也更加的直接。

紀岩自認不比古時候那些清流雅士,視金錢如糞土,升鬥小民終日也就是柴米油鹽的打交道,哪一塊兒都離不開個錢字,想去清高也清高不起來。正常人見到成堆金子是什麽表情,那她就是個什麽表情,并沒有任何的不同。這點上她也不需要去假裝鎮定。

相對而言,簡勳的表現就要含蓄的多,哪怕此刻他心裏已經樂開了花,爲自己的這一英明神武的決定點了數十個贊,表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近乎貪婪的盯着她跟金子一樣閃閃在發光透着神彩有小臉看,怎麽都覺着看不夠。

如果換成平時興許還好些,可是眼下紀岩正爲手上沒錢而犯頭疼,冷不丁對着這一盒子金元寶,這抵抗誘惑的能力是明顯的下降。

紀岩勉強把視線從盒子裏挪開,不太自在的輕咳了聲:“那個——我不需要這些,你還是都拿走吧。”這一盒子估摸着能有個四五千克,怎麽也能值個五六十萬,算算可以買上四五套藍彩園的房子了。嘴上說是不要,可是暗裏卻忍不住的去尋思。

一直都緊盯着她的簡勳自然沒有忽略這一閃而逝的惋惜表情,爲她的可愛暗笑不已,嘴上卻道:“受驚吓的又不是我,我拿回去有什麽用?你就老實收着就行了,等到了晚上放到枕頭邊上,多擱上些時候,就是覺着好了再看着怎麽處理,是賣了換錢也好,還是都融了打首飾也行。再不就留着當收藏,将來好留給兒子孫子們,也算是份家産了。”

這些話說的輕松又實在,可紀岩怎麽聽着都覺着别扭,就好像剛結婚的小夫妻倆,正坐在喜床上對着一堆賀禮商量着該怎麽處理,說着說着連子孫後代都給拎出來溜了。

意識到這點的紀岩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中午時嘴欠兒的說了那些個話,再面對簡勳時多多少少覺着有些心虛。對于她來說,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兩人之間的恩怨不允許有這些個多餘的情緒。

“我已經說過了,不想再重複第二遍。”冷靜下來的紀岩的表情也随之淡然道:“快要上客了,如果沒有别的事,那我就不陪你了。”說着站了起來。

簡勳那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洞察力比常人更要來得敏銳,隻是瞬時間就查覺到了她的這種變化,微微怔愣了下後,極爲聰明的轉移了話題,扯過桌子上的一摞報紙道:“怎麽,你在看房子?”最上頭的報紙正好停在了租賃那版,他伸手随意的翻了翻。

“沒有,就是随便看看。”紀岩不想引起他的注意,順手把桌子上的雜物收拾了收拾,那幾張報紙也被她卷起來放到了旁邊。

盡管她的動作很麻利,可是該看到的簡勳也都看到了,先前她列出來的表格格隻掃了兩眼就知道那是對房價的對比,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上頭寫着的是‘藍彩園’,不就是這陣子有人跟他提起過的那個小區嗎?

“小岩,你跟我說,是不是對房地産很感興趣?如果是的話可以跟我說,在這裏我還認識幾個人。”簡勳并沒有提‘安都大廈’商鋪優惠的事,并不是他想要當活雷峰,做完好事不留名。如果可能的話,他更希望紀岩知道這些,不爲别的,就隻是讓她明白他掂念的這份心思。隻是卻不想因些讓紀岩有所誤會,覺着他這是以此爲要挾,迫着她答應什麽。

現在的簡勳急于給紀岩留下好印象,半點相反的事都不想去冒險,像這樣直接的表示倒是能更好上一些。

在那一瞬間,紀岩幾乎是動心了,要是向他開口借錢一定能成,藍彩園的房子買下來就賺着了,都用不上半年時間,轉手就能翻上至少兩倍,更不用說再等上個幾年,就更加不用說了,這麽大的利潤空間換了誰都得動心。

可是,這個口她不想張,也不能去張。

“謝謝,不用了。”紀岩低頭看了眼桌上的盒子,客客氣氣的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些東西雖然好,可是卻送錯了對象。不該是我,也不會是我。”話已經說的相當明顯了,金子是好東西,可是我們的關系不到位,換句話說就是要不起。

這樣的客氣也就意味着生疏,在極盡努力、各種讨好手段頻出的此刻,沒得到半點熱情也就算了,反倒是越來越淡漠,越來越客氣,這讓簡勳打從心底裏湧上一股挫敗感,同時也伴生出懊惱的怒氣。英挺硬朗的臉上笑意散盡,峻冷陰沉似山雨欲來。

耳邊傳來‘吱嘎’聲響,飯館店門從外面被人推開,幾個客人走了進來。

“開始上客了,這個你還是收起來了吧。”紀岩蓋上了盒子,把那明晃晃的金光掩了下去。人來人往的店裏頭,這種誘人犯罪的東西還是别亮出來的好。

簡勳還沒從鬧怒的情緒中恢複過來,聲音裏都帶着冷意:“我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再收回來的習慣,你要是不想要那就扔掉。”站起身的動作過大,帶動着椅腳摩擦地面發刺耳的聲響。

那幾個客人聞聲朝這邊看過來,紀岩一時也不好跟他硬着來,要是真說大了,這家夥是真能把盒子撇出去,萬一再鬧出事情來可就麻煩大了。

她這一遲疑的工夫簡勳就已經離開了桌子跟前,幾步就走到了門口,臨出去前停了兩秒鍾,朝着紀岩深深的望了眼,不無怨怼的大力拉開門走了出去。

“嗨,這小子,怎麽這麽大個人了處事都不會。”大王嬸拿着抹布在擦桌子,看着飯館的門重新又合上,忍不住跟紀岩叨叨道:“我瞅着他應該也有二十七八了吧?長得倒挺沉穩,辦的事卻像小孩子一樣,這禮倒送的挺重,可沒送合适。這要換成是翡翠玉、瑪瑙寶石啊什麽的多好看,又高雅又體面,多好!”

紀岩一聽這話,知道她剛才是看見盒子裏的東西了,笑笑沒吱聲。

大王嬸隻當她這是害臊了,抿嘴直樂:“小老闆,要我說啊這小子挺好,這一看就是沒什麽經驗,以前肯定是沒追求過女孩子,不懂這裏頭的門道兒,你呀也别覺着他俗氣,越是這樣才越顯得他人實誠。”

這個年紀的女人最是喜歡給你做媒牽線,身邊有适齡的男女就總想着往一塊兒給撮合。紀岩也沒法跟她去多解釋,隻是搖頭的說是場誤會。

大王嬸倒是知道紀岩有吳七這麽個男朋友,可是老也看不見他過來,這年青人兒之間處朋友鬧别扭也是正常,随時随地都可能分手,興許是兩人都已經掰了,隻是沒好意思說呗。

在這兒幹了這麽長時間的活兒,紀岩這個小老闆對他們都挺不錯,大王嬸就覺着自己是過來人,自認還有些看人的眼光,能幫着給點兒意見就給點兒意見。

在她直來,剛才見那小夥子長相沒的說,那跟小老闆是絕對相配,兩人坐一起兒那叫個養眼,可就是不太會辦事兒,那麽些個金元寶要都換了錢,弄條寶石項鏈送過來,那是個什麽層兒,可就這麽明晃晃的捧來,不是罵人嗎?難怪小老闆不收,換成誰都得尋思尋思。這女孩子都愛美,收再貴重的首飾那都正常,真是要了那也比較有借口。可這換成了金子,那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樣了,這要收了準得讓人說愛錢、拜金,哪個女孩子樂意聽這樣的評價?那就是明擺了是這麽回事兒,心裏頭拼命想要,那面上肯定也得做做樣子。

要不她說這小子沒什麽經驗,沒猜透這女孩子心思,要是想明白了肯定不能這麽幹。這錢是沒少花,效果卻沒見着,也真是夠屈的慌!

兩人也就是唠扯這麽兩句的工夫,店裏頭就上了三四撥的客人,紀岩也無意再說下去,借口去後頭瞅瞅閃人了。臨閃前不得不把那盒子份量十足的金元寶也一并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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