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招待丁宇晨這位臨時補課老師,紀岩也忙活了一中午,四道菜做出的份量都足夠十幾二十口人吃,即使是這樣,中午一些老客人聽說是小老闆親自掌勺,相當的捧場,幾乎是一哄就了。
這倒不是說郭家老舅的手藝有多不如紀岩,隻是每個人做出來的菜總是多多少少會有些差别,沒吃過的新客人自然不覺着怎樣,以前吃過的人總是不免有些懷念。
這樣的情形也讓紀岩意識到她可以時不時的動動手,實在是太有助于銷售額增長了。
跟店裏的幾個人一起吃過了中午飯,紀岩簡單收拾了下就在fèg萍的催促下去了醫院。
醫生說了,要她兩天一來換藥,不想耽誤上課,所以就選了這個時間段。
中午十二點到一點鍾醫院的大夫護衛大部分都在休息,紀岩掐着點兒提前了些到的醫院。排了三兩分鍾的隊挂上号後,直接去了診室。
剛巧還是那天來時的大夫,他掀掉紗布看了下臉上的情況:“挺好,恢複的不錯,今天換了藥,再來一次就差不多了。”邊說邊低頭給開藥。
紀岩來之前都已經自己照過鏡子了,臉上紅腫的地方塗了泉水的關系,第二天就全都消了下去,到了今天連散瘀後的黯黃痕迹都沒有了,除了那道口子還在外,其他皮膚都以前沒什麽區别。
“去交錢換藥吧,記得一定别沾着水。”大夫再次叮囑。
“好的,大夫,我知道了。”紀岩接過病例單,不忘道謝。到窗完了錢後拐個彎去了處置室。
因爲來的早,前面就一個病号,腦後根部粉瘤摘除,小手術已近尾聲就剩包紮了。
還沒用上兩分鍾,護士就喊到紀岩名字讓她進去,剛把紗布掀掉,都還沒來得及消毒,就聽外面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跟着有幾個身着迷彩服的軍人沖了進來。
“大夫,先給我們看看吧?”
這麽着急火燎的情形,估計一定是挺嚴重,紀岩坐在最裏邊的換藥室,護士掀了門簾出去瞅了眼,跟外間的同事問明了情況後就又坐了回來,一邊繼續先前被打斷的工作,一邊說道:“大呼小叫的還當是怎麽嚴重呢,不就是屁股開花了嗎,還特部的呢,這點忍耐力都沒有。”
紀岩一聽她說屁股兩個字,頓時就覺着整個世界都微妙了,臉上傳來消毒過後絲絲的涼意,外面是傷者不住的喊屁股疼,這種感覺持續增強中。
整個換藥過程中,從傷者醫生護士的零言碎語中不能猜測出事件的大緻情形,無非就是這位倒黴蛋兒在演習中讓空爆彈把屁股給咬了一塊兒,返回的途中又讓某位不給力的戰友朝着表面兒擦了顆花生米,另一邊也弄的鮮血淋漓。
真就像換藥的護士說的那樣,兩邊屁股上全都開了花,也難怪他叫聲凄慘了。
相比起來,紀岩臉上的傷那絕對就是小菜兒一碟,三分兩分鍾就可以搞定的事。
換好了藥起身往外走,路過外間的時候,紀岩還順便看了眼,拉起的半截圍簾下方露出幾條腿,白大褂淡藍褲子的是醫生護士,還有一堆褪到腳邊連着鞋子的迷彩褲子,再往上是一截赤果的小腿,可以想見裏頭的人正處趴位,光着身子溜鳥什麽的也是必然。惡趣味上來了紀岩有些忍不住想笑。
“那麽好看嗎?”耳朵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紀岩吓了一跳,轉回身就撞上了一堵肉牆,驚愕道:“簡勳?你怎麽在這兒?”
簡勳拿手指了指簾子後頭:“來看他。”
紀岩這時候才發現今天他的穿着跟平時不太一樣,一身的迷彩服越發顯得他身形高大,氣勢迫人。不言不笑的臉,冷酷威嚴。估計裏頭那倒黴蛋兒是他手底下的兵。
“哦,那你看吧。”這樣的他讓近身站着的人有種不自覺的壓迫感,紀岩往旁邊挪了兩步,打算繞過他去門口。
簡勳早一步就察覺了她的意圖,側了側身剛好又擋住了她的去路:“剛才看的挺認真,瞅見什麽了嗎,要是沒看清楚我帶你再進去看看?”
想到剛才自己行爲,紀岩唰的就臉紅了,一小姑娘盯着人大男人光了腚換藥這種事,實在是有些難堪。雖然說有道簾隔着,可是她的意圖擺在那兒呢,更何況還好死不死正發笑的時候讓他給逮個正着。
神經就算再粗的人也知道不好意思啊,紀岩不想跟他解釋,這種事隻能是越抹越黑,還不如幹脆什麽都不說,直接閃人來的好些。
“你要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說着簡勳就扯住她的胳膊要往裏帶。
紀岩照着他大手就是陣緊拍急打:“你松手,我就是好奇瞅了眼,沒說真的要看,你快松開”
“好奇是嗎?”簡勳陡然彎下腰,直抵着她的額頭平視的低聲道:“他身上有的零件兒我都有,你要真的好奇我并不介意展示給你看,真的想要看嗎,小岩?”
對于他到底不是純粹的初識,上輩子曾經那樣的親密過,又怎麽會沒看過呢?
下意識性的紀岩腦袋裏就浮出了他不着寸縷,渾身赤果的模樣,她隻覺着整張臉轟的下一直燒到腦頂頭發根兒。
“……個臭流氓,躲開”
“你現在看起來有些腦羞成怒,小岩,是不是被我說中心事了?沒關系,我已經答應你了,什麽時候想看就直接說一聲,我随傳随到。”
紀岩正爲他的調戲咬牙切齒,不知道該怎麽擺脫走人,就聽見圍簾拉動嘩啦聲響,跟着後頭探出個腦袋來:“你們要說話出去說,别在這裏影響我們看病人。”
聽見沒有,說你呢紀岩狠瞪了眼簡勳,趁機拽回手臂,疾步往外竄。
可惜的是,她再手腳麻利,到了特部出身,身手敏捷的簡勳面前那也就成了武力值負五的廢渣兒,三兩下就讓他給住了。
“你跑什麽呀,話還沒說完呢?”
紀岩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的哪抗得了他這麽生拽啊,直接就讓他給扯進懷裏頭了。
“你到底想幹嘛?”紀岩被撞疼的鼻子和半邊臉,直暗忖這男人的前胸都水泥漿鋼筋土捆綁的吧,硬的要死,這臉剛好點兒差點兒沒再把鼻梁給撞斷了。
黑亮的眼睛裏蓄了半眶淚花,翹挺的小鼻梁連着兩側都微微泛着紅,明明是氣憤的在叫喊,卻顯得異常的可愛,簡勳差點兒沒被她給萌的一口咬上去,克制了半天才按下了沖動,
松了些手上的力道,鉗制她自由的大手卻沒松開,撈着她極欲往後的掙脫的身體往懷裏帶了帶:“别鬧,說完話就讓你走。”
紀岩怒顔沖道:“我跟你有什麽可話說的,簡勳,你出門兒忘吃藥了啊你?”再好的脾氣也被他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給惹急眼了,更何況兩人的恩怨已久,如果不是還有那些個顧及,早掄着棍子坤他一頭包了,還能好聲好氣忍他到這時候?
她越是生氣,簡勳就是越是喜歡,簡直看不夠這樣的她,眉眼帶笑的柔聲道:“别氣,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怎以樣了?”伸手就要去掀她臉上的紗布。
“你别動,剛剛才換好藥,躲開。”
她這小螞蚱勁兒簡勳哪會放在眼裏,單手握住兩隻細手腕兒往胸前一壓,另隻手打身後用力一摟,整個人就被他牢牢的鎖定在懷裏,腦袋再晃再甩也止不住他執着的大手,剛粘好的紗布小心的被一點點掀起來:“沒關系,待會讓護士再重新包紮下就好。”
臉上嗖嗖的小風吹起了涼意,紀岩知道這是打開了,再抵抗也是途勞了,卻是忍不住狠罵了句:“個臭流氓,混蛋,臭不要臉”
任她罵的再兇再狠,摟着他的人就像是在當聽唱小曲兒了,始終嘴角挂着笑紋,認真細緻的盯着她的左臉上看,恨不能每個汗孔都數清楚了一樣的專注,末了還拿的指頭在臉頰上
碰了碰:“沒有想像中的醜,勉強還能入眼,醫生怎麽說,就這樣了兒了?”
“是,就這樣再長不好了,肯定會留大疤,醜的要命,這回你聽清楚了?”紀岩就是不想看見他這副嘴臉,硬是颠倒了實情,最好能讓他吓着嘔死,惡心的再不在她跟前出現那可就好死了。
“嗯,聽清楚了。走吧,我帶你去把藥再換一下。”
紀岩:“……”不氣,不氣,氣大了肝兒不好
簡勳半摟着她,對她的格外配合是相當的滿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就差沒開口說,哎這樣子就對了
護士看紀岩又進來了,沒給好臉色,還想斥她兩句怎麽這麽不小心,才換好的藥就給弄掉了,卻被簡勳一道冷眼給硬生生的凍了回去,勉強的找到聲音道:“再換藥,那那也需要重新收費”
“你先給她換藥,我去交錢。”
護士沒敢再表示不滿,乖乖的帶着紀岩進去裏間去。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剛一走,紀岩就催促護士:“麻煩你動作快點兒,我着急。”如果不是怕人起疑,他前腳走,她後腳就出去了,回去連喝帶擦幾次靈泉水也就都好利索了,用不着在這兒耽擱時間。
護士誤會了她的意思,不無酸意的道:“喲,兩人感情這麽好啊,一分鍾都離不開啊?”表情裏的不屑輕視相當的明顯。
誰又不是傻子,好賴話會聽不出來嗎,紀岩怔了下,随即輕哼了聲:“你哪知眼睛看見我跟他感情好了?衛校出來的人都不帶眼睛的嗎,是老師沒教還是你自己忘混?”
“哎,你怎麽罵人呢?”
“罵你都是輕的,知道你是護士,不知道的還當你是村兒裏來的大媽呢,嘴尖舌快的哪都有你。”剛才她說那當兵的時候就覺着她挺嘴碎了,沒尋思還說到她頭上了。
“你說誰像大媽呢?”這護士最在意自己那張臉,一聽有人說他年紀大,立馬翻臉:“自己不知道檢點還怕被人說嗎?見多了你這種小姑娘,看見人家官銜高有能耐,都恨不能貼人身上去,真是夠不要臉。”
這人是都有病吧?剛才被簡勳給氣的不行,現在又聽這麽一套,這真是閑着沒事兒讓狗放屁給哧了,紀岩冷笑聲:“我要不要臉你在這裏激動什麽?知道的你是社會正氣感十足,不知道的還當你被人搶了丈夫呢,這醋勁兒酸的連山西老陳都比不過啊?你看要不要待會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啊,明明打了主意幹嘛還悶着呢,直接說出來多好,說不準就引他注意了呢,多好的事兒啊,實在用不着在這兒跟我較勁兒浪費時間。是不是護士小姐?”
“你你瞎說什麽,哪隻眼睛看到我對他有意思了,别誣賴好人。”這話怎麽聽着都帶着被掀穿心事的心虛。
“我瞎沒瞎說你自己心裏頭最清楚,何必裝的跟沒事兒一樣。”像這樣的小護士打的什麽主意,那真是一眼就能瞅清。剛才給她包紮傷口的時候一聽說是特部的人受傷那真是跑的比兔子還要快,連手上的鑷子還夾着藥布都給忘記了。可等她一聽說來的這隻是特部的普通士兵,抹身就回來了。剛才簡勳兩邊肩頭腦扛着杠杠花花的進來,當時就眼睛一亮,那股子熱忱主動勁兒隻要不是眼瞎都能瞅見。也虧得她還能教訓的一副理真氣壯,都不嫌害臊的慌嗎?
紀岩以前就聽說過這醫院的不少外聘的小護士不少是打着利用職務之便,行婚之能事,眼光低點兒的能要人軍人即可,眼光高點兒的那就是奔着軍官來的,還真是沒想自己正好就碰着個後者,無端就受了這份閑氣,還是因爲某個渣人,真是相當的郁悶。
護士也是不有吃虧,被說出了心事也不打算再去僞裝了,幹脆直接摟開道:“就算我有那個意思你也管不着,自己還不是上趕着倒貼,有什麽身份站在這裏面大呼小叫的來說我?你以爲你又是誰?”
“我是誰?我是他女朋友,我是誰。”紀岩直接就沖了她一句,對付這号人就是秋風掃落葉,淩厲狠上,打從根兒裏挖,打蛇打七寸,專找關要害來,她最在意什麽就給她來什麽,故意拿着不屑的上一打量了對方兩眼,哧了聲:“就你長得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又黑又老又醜,哪點比得上我,也敢把主意打别人男朋友身上,你都是怎麽想的,要我是你都拿塊豆腐撞死了,還出來丢人現眼,自己覺着好嗎?”其實她這話也是說的比較誇張,存心要氣她,護士并沒有說的那麽不堪,這罵人嗎不就得逮了短處朝狠裏來嗎。
可這護士自卑啊,就算平時覺着自己也是佳人一枚,可有着紀岩這樣的長相對比着,這份信心自然直接掉成了灰渣兒,硬件設施比不過人家,也就剩下被損囊的份兒了,一張不算
是太白的臉憋的通紅,張嘴結舌的道:“你你”
這一時語塞直接給了紀岩最後棒喝:“你什麽你,不光長的難看,話都說不利索,還跟我争搶男人,真是癡人說夢,哼”這通埋汰也夠她受的了,這氣也算是發出來了,想想也是夠了,站起身轉身往外走。
下一秒,她就怔住了。
“說的好,真是不錯”說是去交錢的簡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返回來,正抱着膀子斜依在換藥室門邊一臉的壞笑,不知道站那裏看了多久。
裏頭的兩人鬥嘴半的激烈,竟然誰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這人屬夜貓子的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偷聽别人說話真這麽好嗎?紀岩直覺的瞪他一眼,一時倒忘記了剛才說的那些話,可随即就想了起來,當場後悔的差點沒咬掉自己舌頭,這真是夠嘴賤的非得拿這個來說事兒,這下好死不死的讓他給聽着了,還指不定怎麽瞎尋思了,别再以爲她真有這意思那可就麻煩了。一時僵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兒,難堪尴尬後悔煩燥鬧心情緒差不多都占全了。
那護士也覺是臊得不行,可又覺着不太死心,眼巴巴的看着門邊兒笑起來越發有魅力的男人,往前湊了湊道:“領導,剛才你女朋友對我可能有所誤會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這句話聽起來挺誠肯,可是稍微細想下不難理解裏面的意圖,無非就是兩個,一個是想向簡勳證實下紀岩的是身份,是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是他女朋友,二個也是給自己洗白下,讓簡勳别留下壞印象,增加下好感度。
簡勳是誰啊,那真是打從曉事的年紀,打着各種接近過來的女孩兒女人就沒斷過檔,哪能連這點兒小把戲都看不出來,可以說連記正面的眼神兒都欠奉,直接拿眼角掃了她一眼,冷聲道:“想要道歉,跟我女朋友說。”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沒有半點商量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