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平常最喜歡看你穿你們學校校服了,可這回怎麽感覺怎麽的别扭。”鳳萍捏着下巴,圍在紀岩身前打轉,一臉的欲尋究竟。
孫剛放下手裏撐起的口袋,拿起了個蘋果,随手擦了兩下,‘咔嚓’咬了大口,邊吃邊道:“你不用再看了,還用尋思嗎,紀岩臉上補了那麽大一塊,要是還能好看都奇了怪了。”擡起手又咬了一口。
“你别吃了,還沒賣完就讓你全吃完了。”鳳萍拍了他一下,回頭對紀岩道:“我就說嗎,是哪裏出了問題,原來是臉上的紗布鬧的啊。姐姐,跟你說句老實話,你現在的樣子真的、真的挺挫!”
最近鳳萍在追港台劇,沒事兒就總愛學上個一兩句,‘挫’這個這詞兒就是她剛學的,這下子直接用在了紀岩身上。
“嗯,還别說,真挺形象。”孫剛直點頭:“紀岩,你現在真的挺醜,要不你把臉拿塊方巾擋上吧,别到了學校再吓壞幾個?”說完就‘呵呵’一陣傻笑。
紀岩白了他一眼,跟鳳萍道:“他吃了多少,你都給記上,到時候從他工資裏扣。别人買要是一塊錢,他就兩塊。别人兩塊,他就四塊。總之貴一倍就是了。”
“唉,幹什麽算我雙份,紀岩你給我小鞋穿?”孫剛艮着脖子喊,可手裏頭的蘋果卻沒落下一口。
紀岩摸了下臉上的紗布,理所當然道:“我現在醜,心情不好,新起外号穿鞋小能手,你看着辦好了。”完全就是你撞上槍口了,正好拿來給我消氣用。
孫剛咬着蘋果小聲嘟嚷:“難怪人家說甯得罪君子,莫得罪女人,還真是挺有道理。”
“别拉倒吧,那叫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生搬硬套的顯你有文化啊?”鳳萍斥哒完他,轉身跟紀岩擺手道别。
“看出來了,女人跟小人一樣兒一樣兒的,都是不能得罪的生物。”
“你能明白就好,以後長點兒記性吧。”
身後兩人兩在那鬥嘴,紀岩笑着朝前走,難怪剛才讓那兩隻嫌棄了,早上洗漱時照鏡子她就看到了,臉上貼的塊紗布就跟隻八爪蜘蛛爬上頭一樣,套句鳳萍的話就是要多挫就有多挫。
這點她也知道,可是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就爲了這點兒小傷連學都不上了吧?就這還不知道班主任見了她怎麽說呢,想想也是頭疼的慌。
先前請假的理由是感冒發燒,誰能尋思到好死不死的挨了這麽一下,太容易被誤會了好不好?
紀岩的擔心并非是毫無理由的,班主任鄭秋燕在見到她第一眼就指着她道:“紀岩,你臉怎麽了?”緊眼着就拉長了臉:“你該不會就是爲了這個請假不上學的吧?”在她以爲紀岩頂多就是臉上起個挫創痘痘什麽的,再不就是花刺樹枝弄破點兒皮,怎麽都沒往刀傷上尋思,關健是她對這個年紀的女生兇殘度估計不夠。
“不是的老師,你誤會了,這個是意外傷,跟請假沒關系。我真的是感冒發燒起不來了。”紀岩睜大了眼睛,努力表現出無辜來,就差指着鼻子讓鄭秋燕相信自己了。
“我不管你是真撒謊,還是說假話——”
紀岩:“……”親愛的老師,難道這有什麽區别嗎?
“……總之,不管你怎麽樣,都得把學習給我攆上,月底考試要是拉了全班後腿,背多了平均分,有你好看的。”鄭秋燕兇巴巴的吼完,拎着包去辦公室了。
面對着噴火龍一樣的班主任,紀岩哪敢吱聲啊,乖乖的進了教室。
剛剛休了大禮拜,學生們心都還沒怎麽打家裏收回來,每到周一的早自習都是人少話多,沒幾個在學習的大多三一幫兩一夥的湊付到了一塊兒小聲喳喳話。
紀岩這一進來,教室裏立馬就安靜下來。投過來的視線全都落到她臉上的那塊紗布上,探究的目光由少變多。
彭萱到了一會兒了,這時候正跟馮波倆侃大山呢,一看見紀岩先是愣神兒,緊跟着驚叫道:“哎呀紀岩,你可算是來了,那臉怎麽了,你讓人給打了啊?”
馮波緊跟着來了句:“什麽打了,現在都流行整容,你沒聽說誰誰明星隆鼻子,哪個哪個模特削下巴嗎?紀岩,你這是回家磨顴骨了吧?”
磨你大爺,你看見有誰整容整半邊臉的嗎?紀岩真想拿錘子削他:“馮波,半個月沒見,你眼神兒又好使了,校門口攤雞蛋果子的老大爺都沒你厲害了,有時間得讓他向你取取經。”
馮波不以爲意的‘嘿嘿’直笑,紀岩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來,丁宇晨還沒來,彭萱就流竄過來,坐到旁邊問東問西。無非就是她怎麽請假沒來,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之類的問題。
紀岩回答的半真半假,請假的理由當然按着跟鄭秋燕的說詞,那就是感冒發高燒爬不起來了。至于臉上傷她當然不能說跟黑澀會打架,讓人拿刀片割的。估計要是真這麽說了,都用不了半天工夫,流言蜚語肯定是漫天飛,把她傳成洪興十三妹都不是不可能。
彭萱還直說她是笨蛋,走個路也能把臉給镪成這熊樣兒,這點氣也真是夠背的,剛病完就把臉給弄傷了。倒是沒懷疑自己被敷衍了。
升國旗之前三分鍾的時候丁宇晨才晃晃悠悠的進了教室,看見紀岩坐在那裏也先是愣了下,緊跟着也被她臉上的巴着的那塊紗布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紀岩,你這臉怎麽了,讓誰給咬了?”
打從臉受傷開始,紀岩就聽到各式各樣的問詢,像馮波那種奇葩的整容說法都有,更别說是其他的了。不過讓人咬了這還是頭次聽見。
她了懶得再去解釋,索性順着他的說法道:“是啊,臨出門前讓村裏大黃狗給咬了口。”低頭繼續做她的習題。
丁宇晨揮揮手把彭萱趕一邊兒上去,後者知道紀岩這是開玩笑呢,抿着嘴直樂回她坐位上去了。
“還别說,你們村裏這大黃狗挺實貨,你這臉上的肉可比硬骨頭強多了。”丁宇晨巴着要去掀她臉上的紗布:“讓我瞅瞅,得被啃成什麽樣兒了,得多大一口啊?”
這小子總有氣得人想去揍他的本事,紀岩照着他胳膊腕拍了下:“用不着看,回家讓你媽給你烀個豬肘子,你咬完了拿尺量一量就知道了。”
丁宇晨:“……豬肘子皮太老,試不出效果,要不你那邊臉借我用一用?”
紀岩:“……我看你牙是長多了。”掰掉幾個也無妨。
“哎哎,外頭廣播響了,好升旗了,咱們快出去吧?”有人喊了聲。
丁宇晨‘嘻嘻’一笑:“嘴功到此暫停,回來咱們再接着練。”
誰跟你嘴功,嘴功你妹啊?紀岩瞪他一眼,沒再搭腔。以前真沒發現這小子還挺二皮臉的,越說他越是來勁,不搭理還能好點兒。以前那些高冷範兒都跑哪去了,現在真是挺懷念。
吐槽歸吐槽,有這麽個同桌倒也不都是壞處,除了不時讓他說的話給氣出内傷外,倒也也其他的優點。
紀岩耽誤了這一個星期的課,雖然說自己在空間裏好頓的補習,可是有些重點難點還是不能完全吃透。本來她是打算有時間找幾門課任老師,挨個的問一問,能給講解多少是多少。可是,這也得老師們有空才能行。
也不知道丁宇晨怎麽就心細的發現了這點,主動要求給她補課:“我也不要什麽酬勞了,到時候你給我拎兩個榴蓮就行了。”
一提榴蓮紀岩就忍不住想笑,誰能想到向來都是走高冷範兒的人竟然喜歡吃這個?可能是他自己也覺着不好意思,從沒跟誰提起過自己這一喜好。
紀岩也是那天他在小飯館裏吃中午飯,臨走的時候看他賊頭賊腦的催促着鳳萍動作快一點兒,公斤稱上正好擺了個大榴蓮。
他要是不表現的那麽急迫,紀岩興許還不能懷疑到他頭上,說不上還會以爲這是給他媽魏智博買的呢,可那他明顯怕别人再發現的樣子,直接就洩了老底兒。
午休回到教室的時候,紀岩就發現她的猜測一點兒都沒錯,空間裏出來的水果都有種獨特的淡香,别人或許不以爲意,她卻是知之甚詳。哪怕做了處理,清洗了幾遍,她也還是聞見了那種味道。
“你吃榴蓮了。”這絕逼不是疑問句,相當肯定的語氣。
丁宇晨一聽那臉頓時就紅成了猴兒屁股,低頭哈了口氣在手心兒上,小聲嘟囔:“我明明嗽了好幾次嘴,牙也刷了,怎麽還是有味道?”
完全是不打自招,打那次之後,紀岩算是知道了他的這個秘密,丁宇晨倒也挺大方,剛開始還挺不好意思,幾次之後臉皮就厚了,現在更是完全不當回事兒,張口就來。
“沒問題,要真是把課程都補上了,以後我那水果攤上的榴蓮你可以随便吃。”這話紀岩還真就不是吹,别人或許覺着這本錢下的有點兒大,可對她來說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兒,分分鍾就能搞定。
丁宇晨的學習成績那是沒說的,當起了臨時老師來那也是相當不錯,講解難點的時候條理清晰,簡明扼要,紀岩腦子也好使,加上先前自己做了功課,理解起來并不困難。
這一天下來,大部分難點都得到了解決,之後再稍加築固下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放學後剛一回到了小飯館,紀岩就接到了‘安都大廈’鋪面裝修負責人的電話,說是設計圖已經出來了,讓她過去看一下。反正離的也近,紀岩也沒叫車,直接溜溜達達的就過去了。
這個時間段天色将将有些擦黑,‘安都大廈’裏的工作人員還沒有下班兒,大堂裏都點起了燈,打外面看起來燈火輝煌的。
紀岩跟那人約在了大堂吧見面,兩見了面打完了招呼就坐到沙發上開始看起了圖紙。對方的設計人員挺賣力氣,兩天的工夫拿出了六張效果圖,看起來還挺重視。估計是知道她手上不隻這一個鋪面,準備着這次給她留個好印象,争取再有活找他們。
紀岩翻看了幾遍,從中挑了兩張比較滿意的出來,攤在前面的理石台桌上,指着上面的細節跟對方說,哪裏需要做改動。
她說的詳細,對方聽的也認真,一時間兩人都挺投入其中,誰都沒聽見有腳步聲靠近。
“紀小姐,王工,你們看圖呢?”
紀岩聞聲一回頭,正好看見安經理笑的和藹可親的一張臉,在他身後不遠處站了兩人,右邊的是個胖子,不笑也像是在笑的彌勒佛的臉,左邊的那個身形高大,面無表情,一副酷相。
隻掃了一眼,她就收回了視線,沖安經理笑了下,道:“是啊,我們正看圖呢,安經理忙呢?”
“是啊,正陪着我們老總和客人四處轉轉。”
“哦,那你忙吧。”紀岩随意的應付了兩句,轉頭又跟王工開始說圖。
安經理略顯尬尴的抹回身,心裏還直埋怨自家老總嫌着沒事兒可幹,非得讓他過來打招呼。
就在兩分鍾前,他本來是出來送客的,哪知道走到大堂裏,老總帶來的這位姓簡的客人突然問起來坐在沙發區的那兩人在幹嗎?是不是也是這裏的商戶?看那意思像是想交流交流。
同一家樓盤的業主之間認識讨論下,這倒也不奇怪,可問題是這位打見面後統共也沒說上兩句話,冷不丁冒出這麽句來他還真有些不太适應。
自家老總也是會拍馬屁,立馬讓他過來打招呼。可這招呼也打了,人家一句‘你忙吧’一杆了把他給撅了回來。
安經理也是郁悶,自己這純粹就是沒話找話,放在平時他倒也有話題可聊,可是現在這情形明顯人家在談正事兒呢,他再想繼續插話也不好啊。
老總可能猜着了一些,把他拉到旁邊小聲問:“跟王工說話那女的是誰啊,她姓什麽,是咱們這裏的商戶嗎?”
安經理怔了下,道:“老總,怎麽我不認識啊?她就是紀岩,就你先前要給優惠打折那女孩兒?”他都蒙了,這幾十萬的優惠都給出去了,鬧了半天還沒見過面兒,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老總一臉了然,露出哦,原來就是她啊的表情。緊跟着就往旁邊的男人跟前湊:“簡少,你看——”話剛開個頭,對方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朝着沙發區走去。
“老總,這是什麽意思啊?”安經理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這位簡少打眼前過,問自家老總想得個指示。
“你問我,我問誰去?”老總剛被曬正不是心思呢,直接就朝着他發了火,訓完了不忘加上句:“還站這裏幹嗎,趕緊跟過去啊?”前頭那個就是祖宗啊,可得伺候好了。
兩人緊趕幾步追上去,一起到了沙發區。
紀岩這時候把圖看完了,正要跟王工兩人去商鋪裏轉轉,看看再有沒有什麽地方遺漏,需要補充一下的。
剛從沙發上站起身,就聽身後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還沒等着回過頭看個究竟,就聽見熟悉的聲音道:“看完了嗎,看完了就跟我過來一下。”
習慣性的命令口吻,不用看都知道是誰。紀岩不緊不慢的拿上圖紙,繞過沙發扶手,側身走出來。隻擡眼朝着旁邊随意看了下,道:“簡大隊,你這是在跟我說話嗎?”剛才就看見他了,不過他既然沒有出聲,那她就配合的裝不知道好了。
“叫我名字。”不理會她微淡的漠視,簡勳強調道:“你知道我不喜歡聽。”
不喜歡聽什麽,他雖然沒說的那麽明白,可紀岩清楚就行了,不喜歡叫他簡先生,不喜歡叫他簡大隊,總之過于生疏的稱種一概删除,這就是他的意思。
爲了個稱呼幾乎是每次見面都要糾纏,紀岩也是真的煩了,實在沒必要爲了這個跟他多說,都嫌浪費口水。
紀岩點了下頭,道:“叫名字是吧?那好,簡勳,不知道你叫我什麽事,我現在還有事要忙,請你簡短潔說,我時間寶貴。”
簡勳瞅着她的臉,嫌棄的直皺眉:“你這個樣子真醜!”
這句話一出口,除了他和紀岩外在場的另上三人全都是一副不忍直視狀,直替他愁的慌。
這一米八幾大個,身高腿長體又健,明明長的挺帥一小夥,怎麽這麽不會說話呢,當着人小姑娘的面直接說人醜,這要是挨了揍可是一點兒都不奇怪。
三人全都等着看他挨教訓呢,可下一秒卻都跌碎了眼鏡。
遭到抹黑的紀姑娘是既沒生氣,也沒發飚,還一臉平靜的點點頭,道:“他們也是這麽說,我自己也是這麽認爲,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提醒了。”
連顆唾沫星子都沒飛出半點兒,這未免也文靜過頭,太不正常了吧?報有期待中的三人組,一臉的難以置信,深受女漢子們壓迫的男人傷不起啊!無數經驗教訓都告訴他們,現在地球上被稱爲女人的生物,在面對美不美、胖不胖這樣的話題上,稍有疏忽就可能被當豬頭一樣伺候。以至于碰上這麽個溫和的都不能适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