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要不我們也跟過去吧?”
林芹頓了下,道:“也好,那就郭鵬你跟我回去,孫剛你留在店裏幫着紀岩,長點精神頭兒,要是覺着不好就趕緊打電話通知我們。”
孫剛重重的點頭:“好,林姐,我明白。”
林芹和郭鵬兩人匆匆忙的走了,紀岩看孫剛還站在那裏愣着有些發呆,就招乎他給搭把手,新買的貨架剛才隻打開了一個,另外這個剛拆了一半兒的外包裝,還沒看到裏面是什麽樣兒呢?
“紀岩,難道你都不會擔心嗎?”孫剛比郭鵬性子直,感情也更外露心。屬于那種典型心裏有話藏不住的那種人。
紀岩拿了剪刀正往下拆着編織扣,擡頭沖他笑了笑:“擔心又能怎麽樣,又幫不上忙,你們什麽都不肯細說,爲的就是不讓我知道嗎?如果我也跟着又慌又亂,你們是顧着那頭是,還是來照顧我是?所以說,我還是依着你們的意思,該幹嘛幹嘛吧,不添亂就是幫你們的忙了,你說呢?”
孫剛眨巴眨巴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了句:“紀岩,說老實話,你一點兒都不像十七八歲的女孩子?”
紀岩手上頓了下,緊跟着又繼續,沒放聲重回大清之雍正。她确實不隻十七八,說的倒是挺對。
“……你是不像十七八歲,倒像是七八十歲,我奶奶就你這樣,遇着什麽事都不着急不上火,歲數大的人經曆的事兒多了,不像年青人毛毛燥燥,這是她說的。”
紀岩手裏剪刀往地上一丢,大力扯開外面那層油紙,瞪了眼睛咬牙道:“你奶奶有沒有說過你小子特别欠揍,我這裏别的沒有,凳子腿兒特别多,要不要我卸下來個拿你做做試驗哪?”
“唉,不用,不用。”孫剛笑着吐舌頭,直道自己說錯了。
紀岩也就是說說,壓根兒沒打算計較。兩人合力把貨架給組裝好,又拿濕抹布擦幹淨了上頭的浮灰。
“紀岩,你買這麽兩個貨架幹嗎,有東西要賣嗎?”孫剛一看都收拾好了,站起身就問她。
“嗯,要擺些水果放到門口去,你看行不行?”
“行啊,怎麽不行,反正我和郭鵬倆個人總有一個留在店裏頭,上下午空閑的時候又沒有客人在,有人買水果也能招呼着。不過,我覺着一個貨架就差不多了,兩個是不是有點兒多了?咱們這怎麽說也不是菜市場,買水果的也就是過來吃飯,再就是路過的那麽些人,一天能買出個十幾二十斤的就算不錯了,你擺得太多,我怕賣不出去再壞了。”
“嗯,沒事兒,先擺着看看吧。”紀岩也就是沒明着說,還十幾二十斤,到時候就怕你忙不過來,好吵吵着額外請人了。這個她心中有數,自然不是别人幾句話所能左右的。
孫剛看她像是有主意,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晃晃很快就到了五點鍾了,紀岩放棄前台換上了工作服進了後廚房,客人跟着碌碌續續就有上門的了。
又是一頓晚上飯口,老紀家小飯館裏的幾張桌子座無虛席。
彭萱端了一盤剛出鍋的宮保雞丁坐到桌了前,沖她的姑姑彭慧賢得意道:“怎麽樣,菜好吃吧,姑姑,我沒說錯吧,我同學的手藝就是好。”
“瞧你美那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菜你做的呢,你同學手藝好你得意什麽呀?”彭慧賢夾了口雞肉丁放進嘴裏,嗯,軟嫩鮮香,一點兒都不覺着柴,跟桌子上的前兩道菜一樣美味,确實是好。
彭萱嚼了顆炸得酥脆的花生,肉嘟嘟的包子臉一鼓鼓的道:“我跟紀岩是最好的同學、朋友,她手藝好我當然跟着沾光了。你不在的這幾天,都是她給我帶吃的,還有水果,就那些葡萄你說特别好吃的,也是她讓我帶回去的。”
“哦,原來就是她呀。”彭慧賢想到那些葡萄就直流口水,水果裏她最得意的就是這個,那天吃到的是她吃過最最好吃的葡萄,可惜後來再想吃怎麽都沒買着,侄女說那是她叫紀岩的同學家裏專賣的水果,别地方沒有。“哎,小萱,你沒問你同學她什麽時候開始賣水果嗎,到時候咱們好過來買啊?”
彭萱直樂:“就知道你惦記她們家葡萄,早給你問過了,紀岩說明天休息就開始擺出來賣,到時候我也來幫忙。”
“行,你少玩兒一會,别耽誤了學習。”
“嗯,知道了。”
賣水果這件事不光是彭萱和她姑姑知道,紀岩随後就跟店裏的這些客人們就都打了招呼,說是從明天開始,店裏除了賣飯菜還有水果,說了些歡迎惠顧,老客給打折一些客套話禁止。
孫剛抽空出去打了個價碼牌,找了厚雙面膠粘到了外面的牆上,紅底兒黑字兒的挺醒目,路過的人打眼兒就能瞅見。
因爲是周末,紀岩特意延長了一個小時的營業時間,孫剛送外賣送到七點鍾就停止了,郭鵬不在他總是有些不大放心,對他來說,保證小二嫂的安全比多送幾趟盒飯可重要多了。
紀岩在七點多鍾時給‘特别女士’發了條短信,說明了下情況,告訴她可能會晚些才能過去送飯。對方很體貼的回了句,你慢慢來,不着急,我躺在床上等着你!
紀岩:“……”她都有些習慣了這位女士抽冷子就冒出來這麽句不着調的話,努力的不去聯想除了嚴重潔癖之外,她是不是還有語言交流阻礙,不然的話,怎麽時常蹦出個詞兒,怎麽聽怎麽都覺着不合适,最關健的是自己竟然還會覺着特别好笑。
人家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該不會跟她聊天聊多了,也跟着不正常了吧?
這種念頭着實有點兒驚悚,紀岩趕緊搖腦袋打掉。
八點半的市中心仍舊燈景絢爛,紀岩提着盒飯,孫剛走在旁邊直嘟囔:“這倒底是誰這麽會擺譜,非得讓你這個當老闆的親自送飯才肯吃?”今天要不是郭鵬不在,不用去遊戲廳那邊,他可能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紀岩也沒打算去瞞他,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個性特别些的人總是存在,左右這也不是什麽太過份的要求,再說我也剛好有空,走一趟就走一趟,反正離的近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孫剛有些急道:“這麽晚了你個女孩子在外面走不安全,萬一要是碰着了壞人怎麽辦,你瞅瞅你那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的能打過誰啊,還不得讓人拽了就跑啊?”
“什麽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紀岩失笑道:“讓你給形容的我都快成了弱不禁風的紙片兒人了。我沒你想像中的無用,你沒聽過那句話嗎,别看我瘦,渾身是肌肉。”真是小看她了,能端得動一鍋菜翻炒的人,力氣會小嗎?
孫剛輕視的撇撇嘴:“就你還肌肉呢,整條胳膊上的肉剔下來都沒有一斤重,還跟我提什麽肌肉?這事兒我肯定得回去跟二哥說,讓他訓訓你,小丫頭不大,膽子可不小。”
“你跟他說了也沒用。”紀岩笑笑,沒再深去解釋。孫剛的擔心倒是好意,可這世上并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機會做溫室裏嬌養的花朵,别說是天色落黑了就不出門,對于很多必須工作到深夜的人來說,哪怕九十點鍾回家都是一種侈奢。
上輩子她做過很多低層的工作,一天八小時工作制,對于她們那樣的人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後來她成了一名廚師,正了八經的師傅而不再隻是小工了,就算是那樣每天也要工作到晚上九點半才能下班,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孤身一人在外,就連怕黑的權利都不能有。
那個時候走在街上尚且不怕,更何況現在才不過八點多鍾,路上行人不斷,車輛來往不息,要說怕黑那也太過矯情了。
十幾分鍾的路不遠,說着話不知覺就到了。
“紀岩,你進去吧,我在門口等你。”孫剛一再堅要把她送回去再走,紀岩見說不動他,也就由着他去。
依舊到前台打了招呼,紀岩提着口袋上去了三樓客房重生之瘋狂泡男。這次路上倒是遇見了服務員,一聽說她是給311送飯的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的直接放了行。
客房的門這次是關閉着的,紀岩也是有過經驗的擡手敲了三下,沒見應答,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
本來以爲這次人又沒在房間,紀岩打算放下了盒飯就走,可剛走到方桌前,就發現鋪放整齊的床褥竟然是散開的,突然意識到什麽猛的擡頭朝着對面的浴房望去,磨砂玻璃門被霧氣熏蒸過,隻能隐隐綽綽的看見有個人影在裏面晃動。
到底還隻是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哪怕對方是女性,這時候也難免會覺着稍稍有些尴尬,紀岩猶豫着要不要出個聲打了招呼再走,還是就這麽悄悄的退出去,到了外面再發短信?
也就是這麽稍微遲疑的幾秒鍾,裏面的人竟然發現了她的存在,浴房的門拉開了半尺寬的縫隙,緊跟着一個聲音響起來:“你來了,我馬上就好。哦,能先幫我把衣服遞過來嗎?”
這熟稔的兩句話,很容易讓人誤解兩人的關系。
紀岩不是那性獨的人,哪怕對方并不認識,隻是個尋常訂餐的客人,那她趕上了也會給予方便,更何況還聊天聊了好幾天的人呢,更是不用多說了,肯定會幫這個忙。但是,但可是,那麽做的前提得是對方爲女性。
男人聲音打裏面傳出來的那瞬間,紀岩差點兒沒驚的跳起來,她是怎麽都沒想到,被認爲特别個性,有時候幼稚到可愛的‘特别女士’,竟然、竟然會是個男人?!
幾乎是一秒鍾都沒停留,紀岩悶着頭就沖出了房間,直到坐進電梯裏才吐出憋在胸口的悶氣,囧臊發熱的臉溫度也稍稍降了降。
她怎麽就那麽自以爲事,那麽肯定對方是個女人,現在好了,差點兒就鬧笑話了。還好沒等到他出來,要真對上那可真就糗大了。
不過,怎麽就成了男人呢,明明說的那些話就是個女人口氣啊?難道說剛才她走錯房間了?還是裏面臨時住人了?
紀岩琢磨不定,想要即刻知道答案的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過去,大意是告訴對方飯送到了,還熱乎着,讓她趕緊的吃别涼了。順便加了句,問她哪去了,怎麽又沒在房間?
前面說的都很平常,跟之前聊天兒的沒什麽兩樣,後面這句卻是在有意的試探,想知道到底是她弄錯了性别,還是單純的房間裏又住進了别人?
這次的‘特别女士’回信的很慢,紀岩走到前台拿完了錢,孫剛送她回到店裏手機仍然不見動靜,疑惑不定的郁悶感,卻始終發不出來,這讓她覺着整個人都沒精神。
不想再爲這件事多費心思,紀岩簡單收拾了下就進了空間。
海達大世界三樓311的客房裏,男人赤果着上身坐在鋪散的床上,寸長的頭發剛才洗過還沒有完全擦幹,不時有水珠滴落在他強勁精壯的身軀上。在他身側雪白的床單上放着部黑金色的手機,屏幕上不斷閃爍着微光,提醒着接收到短信的訊息。
男人拿了條毛巾擦試着頭發,按開了手機看了遍内容,削薄的嘴角扯出記大大的笑容,卻沒有急着去回信,而是點開了相冊裏唯一的一張照片。
桌子上的飯盒從開啓的縫隙裏溢出淡淡的菜香,男人提過口袋,掏出飯盒并一一打開擺到床頭櫃上,拿了筷子捧起了盒米飯,每樣菜都夾上來一些,就着手機裏那張女孩子的照片,大口大口吃的很香重生:掰彎強迫症直男。
紀岩在空間裏放置了張矮腳桌,守着靈泉邊上又鋪了塊軟毯,沒有風霜雪雨的侵襲,這樣露天席地的倒也不用去擔心,每天晚上的學習時間她都會坐在這裏,不時會擡眼望着四處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的植物,緩解下眼睛疲勞度和心情,每每學習起來都會覺着事半功倍。
空間裏黑土地最邊緣圈畫出來了一塊地方,是接下來要改土質的目标,培育禽畜苗都要靠它了。
到目前爲止,十幾畝的裂土已經擴充了大半出去,倒是靈泉沒見怎麽長高,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然會覺着少了似的。不過,泉水界面擴大了,也不可能再像最初窄小的底部,上升起來那麽明顯。況且,她也隻憑眼睛粗略的看,并沒有用尺啊什麽的精确測量,所以也有可能是角度的關系,并不是很準。
對于這點紀岩并沒有太過在意,所有投喂程序都是相同的,之前也沒有發生過任何異常,出現問題的可能不大,多半是她過于敏感視線出來的些微誤差。
學習結束後,紀岩到木屋裏清點了下裏頭的存貨,家裏那邊隔個兩三天就要送車貨回去,水果蔬菜一批批成熟,供應上完全不成問題,這也是她要在小飯館外面也擺攤的原因所在。随着空間黑土地的擴充,産生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多,單隻水果和蔬菜這兩樣,十間木屋裏就堆了多半兒,單隻一家店面完全銷售不了,哪怕是兩加上兩個同等輸出量的鋪面也足夠應對。
紀岩初步盤算着要在市中心人流最多的‘客雲來’市場裏租兩個攤位,分别用來賣這些蔬菜和水果。而這也隻是個想法,地點大緻範圍是有了,具體的情形還不知道,得等着實際看完後才能再做決定。
紀岩打空間裏出來已經有些晚,十點四十幾分,平時都已經睡着了。還好是周末,倒是不需要太早起。
正好這時候手機‘叮叮’的想了兩聲,她按開一看是特别女士發來的信息,之前一直在等都沒有回音,在空間裏呆了半天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特别女士:知道你會來,我一直在房間裏等你,可你都不理我,頭發白洗了,都沒有人看,很不開心!
那這這麽說根本就沒有什麽外人進去,他就是‘她’了!紀岩看完後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其實認真說起來,他也沒有什麽錯,是自己打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也怪那句‘臭男人’,正常情況下,腦子稍微正常點兒的人都會有這樣的誤解,誰能想得到罵‘臭男人’的人本身就是個男人?!
通過這幾天的交談,紀岩也看出來了,這丫根的絕對是有問題,不光是潔不潔癖的事兒了,腦子十有也太正常。先前還因爲他是她,覺着這是個特别的女士,很有意思。
可現在知道他是男人,這畫風立馬可就變了!之前是神交已久,現在是心焦已久。之前吓那一跳也隻是對她的輕信于人小懲大戒,要還是學不了個乖,那吃虧也就是分分鍾的事兒。
她個大姑娘的就那麽直不隆桶的進了個男人的房間,又是那種情況下,還好他隻是洗個頭,要真是洗個澡什麽的,那她眼睛不得受傷喽啊?
紀岩覺着實在沒有必要再跟這位當信友聊下去了,啪啪啪快速的按了一行字上去:不好意思,以後不能再給你送餐了,因爲從明天開始,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我都會很忙很忙,你換别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