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将近十點鍾的時候二十二班的班主任老師才現身。
“鄭秋燕,女,三十五歲,已婚有一子,本校任教八年,帶班經驗四年,這次是第三次當高一老師。以後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你們可以叫我鄭老師。”很特别的開場白和自我介紹方式讓底下的五十二名學生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鄭秋燕是個小個子的女人,大大的眼睛皮膚有些黑,臉型略方,笑起來一口雪白的牙齒很陽光燦爛,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年輕個三四歲。
“……能來到我們四中就讀的你們本身就很是優秀,能夠擔任你們的班主任老師我感到很榮幸。未來的這三年時間,我希望能跟大家像朋友一樣相處,你們有任何的困難都可以來找我,不要因爲我是你們的老師而有其他不必要的顧慮和不自在,完完全全把我當成自己人來看,我将會覺的非常高興。”
做爲初到一個陌生環境誰也不認識的這些十七八歲的男生女生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鄭秋燕的這番真摯的言談很好的緩解了下這樣的情緒。
氣氛的改變往往隻需要幾聲發自心底的笑聲和變化下的坐姿,教室裏那一個個腰闆挺直的身影差不多在這刻起都放松了下來。
鄭秋燕不愧是有着豐富帶班經驗的老師,幾句話就拉近了和學生間的距離,笑容不改的道:“我們班同前面的那二十一個班不同,我們班的同學來自不同的地方,往後三年都要在一起學習,作爲新時代的高中生們不光要學習也要懂得如何的同别人好好的相處,今天對于大多數同學來說都隻是第一次見面,那就從現在開始我們來互相認識一下,就從這位同學開始好了——”
五十二名學生紛紛站起來做自我介紹,有侃侃而談的也有臉紅語塞的,多數還都比較正常,就算心裏發慌面上卻很自然的說了名字,來自哪裏,這些簡單的訊息。
彼此的陌生感因爲這個過程又消淡了一些,等到所有人都介紹完了,有很多已經跟周圍的同學聊上了。
于是,報道的第一天認識同學、老師,熟悉校園就成了絕大多數學生的内容。
紀岩跟班上其他同學走出學校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鍾了,四中是走讀學校沒有食堂,學生們吃飯都是自己解決。
今天就隻是報道,下午也不需要再過來,一些學生就直接坐車等回家了再吃,而另一部分則是不着急回去,找個地方把飯吃了。
彭萱就屬于後者,她跟紀岩一起出來,站在校門口左右的啥麽:“我老姑在店裏看店兒,中午飯讓我在外面吃,吃點什麽好呢?紀岩,你去哪兒吃啊?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嗎?”
“哦,我回家自己做着吃,你要不要一起來?”對方算是她認識的第一位同學,性格也能合得來,紀岩倒也不介意提前把自己的事情攤開來。
“呀,你還會自己做飯呢?那好啊,就去嘗嘗你的手藝了?”彭萱挺驚訝,她們這個年紀的學生會做飯的還真就是很少,就拿她自己來說吧,一天這三頓飯,早上吃的豆漿油條是早點攤上買的,中午飯幾乎都在外邊小飯店解決,晚上姑姑下班了有時候動手做,有時候累了也叫外賣,而她自己也就能炒個雞蛋的水平,還得分時候動不動就給炒糊巴了。所以說她一聽紀岩說會做飯,立馬就瞪大了眼睛,十分好奇她做出來的東西究竟比不比她強?
紀岩也沒解釋太多,帶着她就往住的地方走。
彭萱隻當是正常住宅也沒往别的地方想,眼見她在一家鎖了門的小飯館門前停住,剛想問來這裏幹嘛,跟着就看她掏出了鑰匙把條長鏈鎖‘咯噔’聲打開了。
“哎,你這是——”
“進來吧!”紀岩率先走了進去,放下手裏的鎖鏈和鑰匙,沖着還在門口發呆的彭萱笑笑道:“歡迎彭萱同學,恭喜你成爲‘老紀家’飯館的第一位顧客,你将得到免費的就餐的機會。”
彭萱由呆愣狀态直接轉換成了驚喜,兩步邁了進來沖她叫道:“紀岩,原來你們家是開飯館的啊,我都不知道,以後可以常來你們家吃了。”
紀岩搖了搖腦袋,帶笑的道:“不,你說錯了,不是我們家是開飯館的,準确點來說是我是開飯館的,這家店的掌勺廚師皆服務員都由本人一手包辦。”
“什麽,你是廚師?”這會彭萱是真的傻眼了:“你開玩笑的吧?”會做飯跟專業會做飯那根本是兩個概念好嗎,在她以爲紀岩充其量也就比她隻會做個炒雞蛋能好上那麽一點兒,過來吃飯也并沒抱多大的希望,左右不過就是閑着沒事兒可幹,隻當是聯絡下同學之間的感情了,真沒尋思她個高中學生不光開個飯館,還是負責做菜的廚子?
紀岩就知道她會不信,事踐出真理,嘴上白活也沒多大用處,隻叫她老實兒的坐下來等上一會兒,把頭上方的電視給打着了,她則去了廚房。
冰櫃裏空的什麽都沒有,早上過來的時候隻把電源插上了,幾個小時的時間過去,這時候溫度已經零下倒是可以放東西了。
紀岩也沒仔細的挑選,隻是随意的從空間挪了些蔬菜和肉類進去,這些也隻
和肉類進去,這些也隻是爲了掩人下耳目,不至于引起懷疑。
來之前她就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事先存放了些肉蛋在空間裏,放在裏面可比冰櫃保鮮強得多,蔬菜水果倒是不用,隻随摘随用也特别的方便。
不過,這外表的工夫還是要做一下,至少冰櫃得給裝滿了才行,還有隔三差五也得運些貨回來,這些都在考慮之内。剛開始得一步步慢慢的來,有時間把能想到的都列個單子出來,比照着别家飯館一樣的套路來就行了,倒也不急。
中午飯點兒都有些過了,紀岩這頓飯也沒做的太複雜,調料都是現成的,她隻拌了個黃瓜、炒了個盤土豆絲、炸了盤雞塊兒,額外又打了個雞蛋湯,簡簡單單的幾個菜,沒用上十五分鍾全搞定。菜端上了桌,米飯也剛出鍋,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
彭萱正看着貓和老鼠,一集還沒看完呢飯菜就都好了,瞧瞧這速度,該不會是早就熟的放微波爐加熱了下吧?帶着小懷疑的往桌上直瞅,白色的瓷盤裏盛着翠綠的涼拌黃瓜,上頭沾着油珠,純正的小磨香油味兒直往鼻子裏鑽。
黃黃的土豆絲被切成了細絲狀,根根粗細均勻一看就是刀工了得。還有那盤裹着薄薄面糊炸得焦黃色的雞肉塊兒,配着綠色香菜的雞蛋湯,顔色搭配上就讓人覺着有食欲。
“别幹看着了,快吃吧?”紀岩坐下來端起了飯碗,道:“店還沒開起來,東西準備的不充分,随便弄了點兒将就着吃,有機會做好的再過來。”
彭萱直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本來就圓乎乎的臉一笑兩隻眼睛就剩條細縫兒了:“不用不用,這已經很好了。”她其實想說的是這已經比我強太多了,我就會蔥炒蛋,可想到紀岩說她是店裏的廚師,根本跟自己就不是一個檔次,又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嗯,那就吃吧,别客氣。”紀岩夾了口土豆絲放碗裏就着米飯扒了兩口。
彭萱也早就餓了,剛才一直忍着沒說,一看紀岩動了筷子她也就不再客氣了,率先夾了口黃瓜,那香油味勾搭的她直咽口水,這一筷子下去再就停不下來了。
“嗯,好吃——”幾道菜輪流的嘗了,每一樣的味道都恰到好處,就好像特意依着她的口味做的一樣。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菜,愣是把彭萱給吃撐着了,直把碗裏最後一口飯吃掉才意猶味盡的舒了口氣:“紀岩,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做的菜怎麽能這麽好吃啊?”真沒想到就是黃瓜、土豆絲兒的也能讓她吃得這麽飽。
别看彭萱長得胖乎乎,一是體質的關系,二也是缺乏運動,其實吃的并不就是那麽多。相反,她還有些挑食,不是喜歡的菜通常都不怎麽動筷子的。這三菜一湯裏也就雞肉還算得意,其它的平時都是可吃可不吃的那種,不能說完全不吃吧卻也沒有多喜歡,能做到這樣大口小咽的程度真是非常不容易,連她自己都覺着很是意外。
紀岩對待自己的手藝那是相當的有自信,加上食材完全取自于空間,黃金喂出來的黑土壤那生産出來的東西絕對杠杠滴,好吃那是肯定的了!
收拾下去了碗筷,紀岩洗了兩盤水果上來,彭萱揪着顆粒飽滿的紫葡萄往嘴裏邊吃還邊贊歎:“紀岩,我怎麽覺着你這裏什麽東西都好吃,飯菜味道好,這葡萄又甜水又多,在哪買的等我回去的時候也買兩斤給我姑姑嘗嘗,她可喜歡吃葡萄了。”
“我家開了個水果店,這些都是從家裏帶過來的,你要是覺着好吃就先帶回去些給你姑姑先吃着,等過兩天我在外面擺個攤子再讓家裏給送些貨過來,你要覺着好再來買吧?”紀岩尋思了,反正小飯館都開了,一個羊是放兩羊也是放,順便賣些水果也沒什麽不好。
“你還要賣水果嗎?紀岩,你真是太厲害了。”彭萱真是太佩服了。上午報道的時候她就問過紀岩中考的成績,現在一看人家不光是長得漂亮,學習好,還會做生意,瞅瞅,這又是開飯館又是要擺水果攤兒的,可真是有闖勁兒,真是比她強太多了。
紀岩笑笑道:“就是想自己掙點錢交學費,也沒什麽。”
“還說沒什麽,像我們這麽大的學生誰不都是跟家裏要錢花,哪有幾個自己賺錢的?就拿我來說吧,姑姑除了給我交學費外,吃住都是她的每個月還額外給我零花錢,有時候我自己都覺着挺不好意思的。”
彭萱大緻跟她講了家裏的情形,紀岩知道她爸媽在h市都是普通工人掙的工資很少,家裏有個生病的奶奶,條件不是太寬裕,她這個做建材生意的姑姑沒少幫着家裏,把她接到d市來照顧也是爲了減輕下她爸媽的負擔。
紀岩聽她說的挺真誠倒是起了些念頭,可随即又打消掉了,怎麽說對方也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再怎麽懂事也不至于到小飯館裏來打工,即使她同意家長也未必肯,高中生緊要的就是學習,對于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觀點,像她這種出來做小生意的終歸是少數。若不是有空間的幫助,她或許也得重新考慮要不要呢?
兩人都各自有心思,一時間屋裏靜了下來。
“哎,這飯店營業嗎?”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紀岩的沉思,門口進來了幾個少男少女,瞧着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
“你們是四中的新生吧?”紀岩沒看出來彭萱卻對幾個人有點兒印象,站起來開口
站起來開口就問了句。
“是啊,我們是四中的學生,你們也是高一新生嗎?”
彭萱就是那種熱情自來熟的人,哪怕剛認識也能聊得挺熱乎:“是,我們倆個都是二十二班的,你們呢,哪個班的?”
“我們是十五班的。”幾個人本來還在猶豫着要不要走呢,這下搭上話了全都放下書包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彭萱問都沒問紀岩,就跟自己家招待客人似的把桌子上洗好的兩盤水果拿了一盤過去:“你們先吃水果吧,這飯館是我同學開的,你們坐着稍等會兒,她動作很快的,最多十來分鍾就能上菜。我說的對吧,紀岩?”末了還抛過來記‘我很能幹吧,快表揚我’的眼神兒。
“……”紀岩能說什麽,有這麽個熱情過頭兒的同學也真是醉了,本來都沒打算營業,讓她這麽一說想不動彈都不行了。
“你們想吃點兒什麽?”
幾個同學看見紀岩站起來也都是一愣,四下看了看确實再沒有旁人了,相互對視了眼,其中一個稍高點兒的男生道:“怎麽,這裏的廚師是你啊?”
“對,是我。”紀岩相當痛快的回答,幾個人一聽又都沉默了。
彭萱一看就笑了起來:“就知道你們會不相信,我剛才也跟你們一樣,等會兒把飯菜吃到嘴裏就知道我同學手藝有多好了。哦,對了,你們先吃水果吧,别幹坐着呀?”
“那行,反正我們也沒什麽事兒,那就嘗嘗二十二班同學的手藝,你們說呢?”男生問另外幾個人。
“那就等等呗,也不差這一會兒。”一個稍瘦點兒的女生先舉起手道:“我想吃西紅柿牛腩。”
“給我來個紅燒排骨。”
“我要吃溜肝尖兒”
“醬豬骨”
“酸菜魚”
“油焖蝦”
六個人六道菜報完,高個子男生還直擔心問紀岩:“你能記住嗎,要不要拿紙記下來?”
紀岩轉身往廚房走還直擺擺手:“不用,都記住了。”
幾秒鍾後一陣菜刀菜闆流水的交響,不多時爐竈風機也打開了,傳出‘嗡嗡’的低響聲,屋裏的幾個人知道這是開始要炒了,還真别說動作挺快。
廚房裏緊忙活着,看電視的幾人兒嘴也沒空着,本來還沒說有人要吃那盤水果,可架不住彭萱一個勁兒的熱情招呼,每人手上都撈着一樣兒。差不多都是咬下去的頭口,贊歎聲就跟着出來了:
“呀,這葡萄真甜!”
“這蘋果可真脆!”
“嗯,這梨哪買的太好吃了!”
“是吧,好吃吧?喜歡吃就都多吃點兒!”彭萱一臉的于有榮焉,不知道的還真當這是她家呢。這時候她還不清楚被她招待出去的這些水果的價格,等到她知道的時候那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要知道,這幾個同學這頓飯一共花的錢也沒有這些水果值錢,她自認爲幫着紀岩招攬了生意,實際上半毛利潤沒給掙着,反倒還往裏搭了。
當兩盤水果差不多都被消滅幹淨的時候,紀岩的菜也炒好了,廚房裏一熄了煙機,外面就都明白了,一個個眼巴巴的都瞅着就等都會自己要的菜端上桌呢。
紀岩嫌一道道菜上着費勁,拿了個方盤把飯菜一起盛好了連着筷子勺一起全都端是往外走。
瞬時間,外面的七雙眼睛齊齊的全都落在了那個白鋼制的方盤上了,直到紀岩把它們放到了桌子上。
很快就人開始叫了起來:“這些是什麽鬼,我要的紅燒排骨呢?”
“還有我的西紅柿牛腩?”
“我的醬豬骨?”
“我的酸菜魚?”
“……”某同學把盤子裏最後一顆葡萄搶到得意的吃到嘴裏,吐了葡萄皮兒道:“嗯,更沒有我的油焖蝦。”
紀岩相當淡定的道:“小店還沒有正式營業,食材有限,你們有的統統都沒有,有的就這些。”開玩笑呢,排骨牛腩豬骨棒都不用時間炖哪,還有那魚和大蝦根本就沒準備,這會兒讓她上哪弄去?
難怪剛才問她記沒記住她答應的挺痛快,感情是壓根兒就沒有,還用得着記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