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換了别人頂多拿左腳單蹦,可是這簡單的動作她卻完全做不到,那本來就是隻殘腳,雖然現在能夠走路,那也僅此而已,跑跳的力量還是承受不住的。
向俊松見她隻往前邁了兩步就疼得一腦頭子的冷汗,整個小臉兒煞白,就這樣還咬着牙硬挺着要去拿自行車。
這時候往外走的人流少了一些,有的學生看見了停下來想要幫忙,更多的則是多瞅了兩眼弄明白怎麽回來後離開。
紀岩是複讀生,隻一個月的時間跟班上的同學并不算太熟悉,有的連名字都還沒有記全,更别提關系怎麽好了。
停下來的幾名學生裏多數是二年級的女生,她們過來就先跟向俊松打招呼,問他這是怎麽了,不用想也知道她們沖着誰來的。
這時候紀岩可沒心思管這個那個,隻想着快點挪到車子旁,騎上去腳就不會這麽疼了,完全就是飲鸩止渴的心态,不願意去多想路上停下來的時候怎麽辦?
“同學,你就别再撐強了,來,我扶你——”說着向俊松就抓起了紀岩的手腕兒。
“向老師,還是我們來吧?”幾個女生想過來幫忙。
“不用了,我來就行了,你們都趕緊走吧。”
“老師,我——啊——”紀岩話隻才說了一半兒,就被人攔腰來了個公主抱,受驚得發出聲短呼。
可能是知道她想要拒絕,向俊松也沒給她那個機會,抱着她就放到了自行車後座上,回頭讓人把他的那輛車推到車棚裏鎖上。
“走吧,我載着你回去。”推着車就往外走。
身後傳來女生們小聲的嘁嘁喳喳:“向老師可真帥啊!”
“我也想被她載!”
“那羨慕她啊!”
紀岩聽着兩個臉頰直發燙,囧的低頭都不敢看那些女生,可别以爲她是有意摔倒,這些個小女生們追星起來那叫個瘋狂,這向老師可是她們的偶像級人物,萬一再有個什麽誤會,她腳疼事小,被按個莫須有的罪名惹到嫉妒可就不妙了。
“向老師,我已經好多了,真的不用你送了。”紀岩坐勢把着車後座就要跳下來,這時候已經到了學校的大門口。
向俊松長得身高體健,腿長胳膊長,他一手扶着車把,一手輕而易舉的攬住了紀岩的腰,制止了她下來的動作。
在他手碰到身上的那刹那紀岩微微的變了臉色,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先前的那點子囧态頃刻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和冷靜。
如果說之前對于這位熱心的向老師還心存感激,那麽此時紀岩則是有些反感。男人頭女人腰,不是至近親人長輩,關系親密的朋友,不能輕易觸碰。這會讓人覺得很不禮貌,過于輕浮。哪怕是出發點是好的,那這樣的行徑也很難讓人生出好感來。
紀岩真是硬咬着牙從車上跳下來,落地那一刻腳背竄上來的疼痛感讓她頭皮都一陣發麻,卻強行忍住沒叫出聲,扯動嘴角估計也是笑比哭還難看,可她這時候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管是紙糊的燈籠一捅就破也好,還是繡花的枕頭外表好看,裏頭盡是草包也罷,她現在還能裝裝樣子就算不錯了:“向老師,我已經沒事了,真的不用你送我,車子拿過來吧,我能騎着走。”
向俊松推着車感覺到後頭一輕就知道她下來了,又聽她這麽說,立時就拉下了臉,道:“你瞅瞅你疼得臉都沒有血色兒了,還跟我犟什麽犟,趕緊坐回去。”說着手臂就橫了過來。
紀岩哪能再讓他給碰着,往後直閃躲。
兩人一個進一個退,正這時候就聽見‘嘀嘀’,有人在按車喇叭。轉頭一看,道邊停了輛黑色的桑塔納,車主斜依在門邊兒,右手剛從半敞的車窗戶裏拿出來。
“小岩,你放學了嗎?”見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吳七站直身朝着這邊走過來。
“七哥,你怎麽在這兒?”紀岩見到他莫名的松了口氣。
吳七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向單手扶着自行車的向松松,臉上帶着慣有的微笑,道:“這位是老師吧,怎麽這是要過去家訪嗎?正好我開了車,一起坐回去,把自行車就放後備箱裏,省着還得推它。”
這兩句話說的語氣平和,客客氣氣,可是向俊松卻敏感的覺察到了裏面的敵意,面前這個男人一副斯文相,眼睛裏卻透出精明冷淡的光,他直覺認爲此人并不像表相出來的這麽無害,相反應該是個很難纏的人。
“哦,我不是去家訪,這位同學腳受了傷不能走路,我打算騎車載着她回去。請問你是她什麽人?”雖然感覺到了吳七可能不是個好惹的人,可是身爲男人的尊嚴不容許向俊松在這時候退卻。更何況他到底是什麽心思隻了他自己最清楚。
“這位老師還真是挺負責,我代小岩先謝謝了。”吳七笑笑道:“我是紀岩的哥哥,路過這兒正好接她放學,有我在就不用再麻煩老師跑一趟了。小岩,還站着幹嘛,上車!”随手接過向俊松手裏的自行車,開了後備箱車門放了進去。車身過長,蓋不上車蓋兒,他也沒再去細弄,任它就那麽敞着。
“同學,你真的沒事嗎?”眼見紀岩一瘸一拐的走到車前開了後車門,向俊松看了吳七一眼意有所指的追問道。
明白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紀岩點點頭:“嗯,我沒事,謝謝向老師,我坐着我七哥的車回去就行了。”
向俊松道:“那好吧,你們慢慢走。”本人已經都說同問題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向老師,再見!”紀岩擺了下手後鑽進了車子裏。
吳七也沒再言語,沖着向俊松神情冷淡的微微點了下頭,開了車門直接坐到駕駛座上,一腳油門車子竄了出去。
向俊松站在原地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車子走遠的連尾巴都看不見了,這才返回去推了自己的車出來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