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岩盯着一卷紙的大紅叉叉,心情真是糟糕透頂。
這次的摸底考試,幾大主科老師毫不例外的選擇了把初二的重點知識放進了考試内容當中,測試卷模拟着中考的分數等級和題型類别。
一百五十滿分的數學試卷她隻答了六十分,這樣的成績對于複課生身份的人來說,簡直是丢人的不能再丢了。
講台上班主任黃雲成聲斯力竭的痛斥還在繼續:“……就你們這些臭水平還想要往上考,癡人說夢吧,老老實實回家種地得了。特别是有那麽幾個人,都學過兩遍的知識了,還考個熊奶奶樣兒,五六十分也真好意思考出來,我看也别再念了,反正都拿了畢業證,再這麽混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滿教室裏四五十号學生被罵得一聲不吭,靜悄悄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紀岩更是臊得滿臉通紅,腦袋恨不能鑽地底下去。這頓臭罵雖然沒指名道姓,可都知道在說的是誰。班上統共就幾個複讀生,又考這麽點分數的就算不止她一個,那罵的人裏頭也肯定包括她了。
也不怪黃雲成急眼,同樣都是快班可另外兩個班的平均成績硬是高出他們班十二分出去,對于半分之差都可能跟心儀的好學校失之交臂,分分都斤斤計較的初三生來說,這樣的差距簡直可以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來形容了。
都是帶初三的班主任,成績出來的當天黃雲成在辦公室裏就被
另外倆明裏暗裏嘲諷了老半天,憋了一肚子的氣,進了教室就開始好一通的噴。
黃雲成之所以這麽生氣窩火,也完全就是恨鐵不成鋼的心理,罵完噴完了也就消停了,翻開卷子開始針對錯誤較嚴重的地方反複講解,出類似的題型一遍一遍的叫人到黑闆上做。
他常對學生們說的一句話就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想要學習好成績上來,那就得要刻苦。數學上他主張題海戰術,做得題多了自而然也就懂了會了。
紀岩也是經過他頓臭罵以後才意識到自己哪怕毫無所覺,可潛意識裏還是自大狂妄了,以爲有了空間靈泉一切就可以如意,殊不知正是這樣的默認思維差點讓她犯了大錯。
這世上并沒有平白得來的午餐,想要收獲那就得付出對等的努力。空間食金如此,學習成績也亦如是。
她比别人是多了一輩子的記憶,可并不代表着就擁有了一切。她的成績在當時來說确實挺不錯,可再如何也過去了近十年,那些知識也早就忘得七七八八,想要重新撿起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她竟然完全忽略了這些,以爲重新入了學就萬事大吉,豈不知一個複讀生哪是那麽容易當的,光是壓力就比别人更重,何況她還不知死活的輕忽大意。
黃老師罵的對,她确實是該罵!
回到家紀岩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年級和二年級所有科目的課本,制定了份複習計劃時間表,打算把原先的知識盡快的都撿起來,初三的課程緊湊密集,可以擠出來的時間并不會太多,即便如此,她也會盡可能的加快速度趕上進度。
這天開始,紀岩變得更加忙碌,早晨起來先到店裏幫着搬運裝卸車,白天上課晚上回來複習,周末休息天還得去農場進貨,整天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哪怕是吃頓喜宴那都得抓了緊吃完了就往回走。
自打上次紀淑英跟老吳太太站大街上打了那場架之後,兩家人的關系一下子冷下來。可是紀梅和吳老九卻一直有來往,前者肚子一天天鼓起來,再不結婚孩子都得生了。
吳老九不樂意自己孩兒生下來沒戶口,就跟老吳太太左磨右磨,好不容易才又要了一萬塊錢給紀家送了過去,紀淑英拿了錢再加上自己閨女的身子越來越笨重,也就不再較那個真兒非得彩禮齊備了才行,也就松了這個口。
紀梅的身子不能等,結婚的日子也就迅速的定了下來。
紀家人剛忙完了八月十五的水果購買潮,緊跟着就聽說了兩家人敲定日子的事,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打也打了,罵了罵了,還是不免有些生氣。
周淑蘭說紀香道:“小香的,你和程建國也抓點兒緊,年底前就把婚事給辦了,聽見沒有?”
“嗯,我知道了,他們家也催着結婚呢。”紀香和程建國兩人的戀情可以說燃燒得迅速,兩方面家長又都沒有意見,他們的年紀在農村來說也算老大不小了,想着結婚也不是稀奇事兒。
“那他們兩家結婚咱們去不去趕禮啊?”紀果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紀以田道:“吳家跟咱們家有禮,要是不去好被人說道了。”
周淑蘭道:“那就把錢讓别人給捎過去,席就别去吃了,看他們那些人的臭臉,我怕我惡心的吃不下去飯。”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其他人都沒再放聲,可也都是這個想法兒,不想再去見那兩家人得意的嘴臉。
想法和現實似乎總有那麽點距離,兩天後結婚的日子到了,周淑蘭拿了十塊錢站到大門口,碰着有人去吳家就讓給捎帶個禮。可堡子裏都知道前一陣鬧的那出,也不知道這給帶錢過去會不會惹來一身的騷,紀淑英那就是個潑婦不講理,能不能尋思這紀香跟吳老九的親事都黃了,還趕這個禮是不是想耦斷絲連,幫着忙再招了她的罵可就不合适了。
這麽想的人還真不是一個兩個,周淑蘭接連堵了五個人都沒同意,周淑蘭一來氣抹頭就回了屋裏。
農村人特别注意這趕禮,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住同個堡子裏低頭不見擡頭見,怎麽着也得表示表示。先前跟吳家還沒鬧掰的時候,兩家人也都這樣尋常的串乎着,彼此你趕我的禮,我趕你的禮。
要是不出紀香和吳老九的事,這回的禮不趕,下回再有事情一起補上那也是一樣,問題是兩家都翻了臉,周淑蘭越發不想欠他吳家的禮,說什麽也得把錢給補平了。
外人既然不肯幫這個忙,那就隻得自家人過去把禮帳寫了。周淑蘭坐在炕頭尋思了一圈兒,她和紀以田是倆老兒的犯不上親自過去丢份兒,老大紀香那是當事人自然不方便去,紀果脾氣死倔,硬逼她都不能過去。剩下的紀岩就成了唯一的人選,她是家裏老小兒,讓她去也算是最合适了。
紀岩回家裏吃中午飯,剛進門就被她媽塞了錢,推趕着去了老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