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從老僧證第三果位,有佛陀轉世之中驚醒過來後,話匣子便一下不可收拾。
你一言,我一句,長輩主言,偶爾小輩也忍不住插上一兩句話。
哪裏還有之前的拘謹,不放肆,轉眼變成了個茶話會。
乘言快語,談奇聞,論古今,說修行……..
這麽說着,氣氛活泛開,偶爾凝神,偶爾驚歎,偶爾玩笑兩句………時間就這麽過去。
快到正午時,江小白忽擡頭望了望天色,若有所思,随後趁着閑叙,把在小院外自個兒玩的小鹿叫了過來。
“丫頭,過來。”
他起了身,對諸人說了句,然後走到院門前,對正抱着一些零嘴,用鞋子在院前雪地上畫畫的小鹿招了招手。
“哥哥,怎麽了?”
小丫頭倒是很聽話,停下了,然後踩着雪屑子跑了過來,仰起頭,眨巴着萌萌的眼睛,嘴邊還有吃零嘴的碎屑渣子。
“初二拜年,你去陳爺爺家一趟,嗯?”他臉上挂着笑,輕聲征詢小丫頭的意見。
初二按傳統,是要外出給親戚拜年的,兄妹二人沒親戚,陳老一家是外鄰,但稱的上。
“好啊,哥哥不在的時候,陳爺爺有一次帶我去新家過年了。”
小丫頭高興地點點頭,說着突然聲音弱了下來,想起了以前不開心的事。
這事之前聽初音提起過,他剛出事的那年,陳老過年時親自來接過小鹿,
也正因爲此,江小白心中有所思,還是讓丫頭去一趟好。
有些因果,看透也好,還是兩碼事。
“那我讓水月姐姐帶你過去好不好?”
他繼續說。
“哥哥怎麽不和小鹿一起去,陳爺爺見哥哥會很高興的。”
小丫頭大眼睛裏滿是不解。
“乖,上次哥哥去了,這次家裏來了客人。”
江小白俯身寵溺地捏了捏她可愛的小臉蛋,溫和說道。
“好吧,小鹿知道了。”
小丫頭吧唧了下嘴,答應了。
要說,這丫頭沒讓江小白操多少心,除了有小孩年紀的一些貪玩心性,一向聽哥哥的話,善解人意。
“好。”
江小白笑了笑,牽着她小手進了院子,然後對坐在衆人席上的李水月傳了音。
李水月走了過來。
“水月姑娘這次勞煩你一下,帶丫頭去陳老家拜年,本來初音去合适,不過她在準備招待客人的飯菜,所以就勞煩你了,那戶人家就在不遠處的三水縣城,不知姑娘可否知道位置?”
“哥哥,我知道。”
小鹿在旁邊跳起來舉手。
“公子客氣,妾身曾見過這位老人家,而且小鹿知道就行了。”
李水月微微一笑,一口應許下來。
這事便成了。
江小白又親自從地窖裏拿出一壇土封酒,出了來。
“丫頭,這是給陳爺爺的拜年禮物,抱着。”
他笑呵呵地直接把這壇重一二十斤的酒給小丫頭抱着了。
丫頭修行,雖小,卻有力氣。
江小鹿小手抱着,頭都遮擋住了,模樣可愛。
然後,李水月便帶着江小鹿乘風而起,駕空遠去。
“汪汪….”
小奶狗大黃在院子裏急的沖着天空跳起大吠。
“呵,原來丫頭忘帶你了!”
江小白忍不住樂呵一笑,一擡手,把大黃扔了上去。
随後手背身,閑庭信步般,又走到老桃樹下看見剛才一幕呵呵直笑,等着他再叙的諸人當中,坐下。
……………..
離梧桐山數十裏外,三水縣城。
這座大山裏的小縣城,顯然要比九州塵世其他城市要特殊許多。
這裏是防止白龍妖山妖獸進入人間城市的第一道防線其中之一,駐紮着大量的軍隊和熱武器,以及一些來自八門的修行者。
自從前不久白龍妖山發生異變,發生超大規模獸潮和戰鬥,這些縣城裏的防守力量更進一步加強,密集的火力網快構造成銅牆鐵壁。
而縣城裏的居民,上次大規模獸潮着實太過恐怖,許多當時慌忙逃命,被吓着了的人,這些日子陸陸續續回來了一些,但依舊有許多在外。
所以在這熱鬧的新年春節裏,三水縣這座縣城就顯得冷清許多,街上行人冷清,鞭炮聲也零零散散,成不了熱鬧氣候。
數年前,這座各族山民齊聚熱鬧,鞭炮喜慶的場面,也再也不見。
新村,這座幾年前第一次發生獸潮時,數十深山村寨被屠戮後重新構建的村落,這日大年初二,還算熱鬧。
這裏的人,都是曾經居住在深山裏的山民,家鄉被獸潮屠戮後,圍住于此,他們與那些外遷沒回來的人不同,他們根就在大山這裏,出去就是漂泊無依,所以大多人選擇繼續留住于此。
新村,西北角,曾經桃花裏的村民劃分在這一片居住。
這日,陳老家,人多,但卻不甚熱鬧。
陳老家的親戚,桃花裏的一些鄉鄰,還有陳淵妻子家的父母都來了。
本來人丁多,這年自然就熱鬧一些,但陳家老爺子前不久因爲一件事,氣的吐了血,最近身體不好,帶病在床。
事情的起因倒是件從未聽聞的大事,是因爲陳家有一件仙人字畫,前不久在獸潮襲擊中發揮出令人目瞪口呆的仙家力量。
後來,駐守在此地的仙人來了,把字畫軟硬兼施地帶走,這事就不了了之,而陳老把這字畫看的比命都重要,卻敵不了仙人的威勢和手段,從而氣倒。
這事在新村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倒是陳家手中仙人字畫的來曆,成了一個其他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謎!
仙人,對這些離白龍妖山很近的山民來說,已經并不是什麽虛無缥缈的傳說了,畢竟妖獸,真龍都親眼見過。但對普通人來說,仙人還是需要敬畏和仰望的。
這日,陳家廚房裏,女眷們在廚房裏忙活着中午飯,小孩在外面瘋跑拿玩具手槍”biubiubiu“,玩着最近興起的打怪獸遊戲。
幾個親戚和鄉親在打牌。
一間偏房裏,陳老孫子和妻子小雲在攙扶病榻上的爺爺起床。
過一會兒,飯菜就好了。
“爺爺,這幾天是過年的高興日子,您别氣苦,把自己身子熬壞了,小白叔要是見你這樣,肯定不會答應的。”
陳淵,如今成了一個幾月大孩子的爹,胡子茬長了不少,看起來異于往日的成熟穩重,他見爺爺如此,有些無奈與擔憂。
“唉……”
氣虛的陳老沒有說什麽,隻是長長歎了口氣。
“小白叔也是仙人,那些人不見得比小白叔厲害,您當時要是說字畫是小白叔的,說不定…”
陳淵話裏也有些不甘心,其實他之前也不知道小白叔當初不辭而别留下的字畫有“仙家神通”,那麽厲害。
既然如此,那小白叔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仙人,至于有多厲害,陳淵不知道。
“住嘴,不準說。”
卻見原本氣息衰弱的陳老突然轉頭對他大聲一呵,渾濁蒼老的眼睛中滿是威嚴。
把陳淵吓了一跳。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您别生氣。”
孫子陳淵在陳老面前不敢犯沖,自然乖乖順着。
至于他妻子阿雲則一直在旁邊扶着陳老沒說話,她是知道陳家跟一位傳聞中的仙人有很親密的關系的。
那位仙人曾經在差不多半年前爺爺陳老病重癡呆時來看過他,留下了一副字,後來老爺子的癡呆就神奇地很快好了起來。
隻是可惜,那副神奇的字畫被此地防守妖獸的高人上門軟硬兼施帶走了。
而那位與陳家關系緊密的仙人,也沒出現過了,而且陳家老爺子對這位仙人隻字不提,更讓家裏人誰也别提。
似乎有所忌諱!
也不知陳老爺子心裏如何想。
“飯好了,鋪桌。”
屋外傳出了聲音。
夫妻倆扶着老爺子出房門,之後便傳來噼裏啪啦地熱鬧爆竹聲。
而這時,遠方天空,一道白浪破空劃過。
不久後,流光一閃,從天而降,現出兩個人影來,還有一隻小黃狗。
兩個人影,一大一小,一個一身素袍,清淡出塵的女人,一個抱着酒壇子,米許高的小女娃。
兩人出現在一戶院門前。
院門虛掩着,清冽的空氣中夾雜着未散盡的硫磺煙氣。
四周也陸續傳來爆竹聲響。
“姐姐,到了。”
小女娃高興地叫着,抱着酒壇子笨拙地往院門前走。
身後的出塵女子淡淡一笑,跟了上去。
(經過深思熟慮,準備送大黃安樂死,已經不能進食了,不能怎麽動了,望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