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道靜靜看着背劍踏空而來的江小白,諸多神色。
江小白徐徐落在了衆道前。
他對衆道拱手微屈身,一拜。
“真人。”
“前輩!”
“不敢受。”
“…….”
衆道連出口,江小白如今已證得道家真人之位,是道家真仙,在道門危難時,一劍斬強敵,當爲九州道門領袖。
他這一拜,覺得禮太大了,受不起。
“江某證道後,來龍虎山還願,見道門危難,終究是來晚了些。”
江小白一歎。
他從東海來,回歸九州,第一不是去十萬大山,而是來龍虎山。
一場輪回,到龍虎山,才算過往終了。
卻想不到遇上了道門危難。
“我派掌教….”
“我師叔他…..”
衆道此時大多灰頭土臉,此時聽言,悲從中來,涕淚橫生。
四方道門被強敵踐踏,道統盡失,掌門弟子皆有身死,這龍虎山之戰,更爲慘烈。
八方道庭守龍虎山,卻死傷慘重,連道門祖師顯靈現護道法身都被滅,要不是江小白這個變數,九州道庭就垮了。
怎麽不怒,怎麽不痛,怎麽不悲。
衆道悲聲說着四方強敵奪道庭修行,斷道門氣運的事,江小白聽得出其中的憤怒和悲傷,還有自己的承負在裏面。
他又想到了離開歸墟之地,回歸九州之前,與阿茶的對話。
“你回去了後可還回來?”阿茶問他。
“有時間,必會回來看阿茶姑娘。”他當時答。
“你必須回來。”
“爲什麽?”江小白不解。
“這地方需要你來鎮守,因爲你是新的三仙之主。”
“他把道境印記給了你,給了你造化,這承負因果便落在了你身上,逃脫不了。”阿茶說的他,是那具白骨,印記是江小白眉心那顆。
“這歸墟之地是道境?”江小白驚聞。
“你如今證了道家的金丹大道,泥丸生了道境,應該有所感觸,等你日後大道成,泥丸便可化作一方世界。”這是阿茶第一次給他說些修行上的事,很驚人的說法,顯然阿茶在修行路上比他走的遠。
江小白心中很受震動。
“此地通黃泉,九州龍尾,曆代三仙之主守護此地,鎮九州氣運。這漫山白骨,也可能是你的歸宿……”
阿茶幽幽一歎,消失了。
江小白立在殿内,良久才回過神來。
漫山白骨,漫山白骨,都是爲九州戰死的嗎?
如今,九州諸多事他不知道,但此中聽來,有火海道境的霸道男子,還有他發現隐于雲層之上的那些存在。
都遠超當今修行界,什麽來路?
好多迷霧。
江小白見到了神秘的阿茶,見到了執念守護歸墟之地的三具白骨,又發現九州冒出了這樣一些人,愈發覺得迷霧重重。
曾經的九州神話,到底發生了什麽?
仙岩極頂上,衆道發現江小白神色變幻,背上劍顫動,有鳴聲。
突然,劍飛。
直沖九天之上,劍鳴九天,傳蕩四方。
随後化作一道驚鴻,落在了仙岩極頂一座山峰上,插入了進去。
劍氣激蕩,劍就立在那裏。
“這把劍就留在這裏,你們的傷我看看。”
江小白沒多說什麽,望着傷勢深淺不一的衆道士。
衆道士瞧見江小白這個舉動卻心中一驚,這把劍兇威蓋世,方才還一劍斬殺了兩位明顯高于先天境的強者。
此舉,顯然是要震懾那些對道門修行心懷不軌的人啊!
心中雖驚,卻讓人心中悲憤揚眉吐氣了一把,豪情頓生。
卻見,此時江小白擡手一揮,五行靈氣洶湧而來,注入衆道士體内。
衆道士隻覺身上傷勢以感知得到的迅速飛快恢複。
更驚人的是,有一位方才被火焰射中手臂,自斬手臂的青城道士手臂血肉在長,十數個呼吸後,竟恢複如初。
生死人,肉白骨,這簡直就是傳說中仙人神通。
而說到底,這不過江小白證金丹大道後,悟一方道境,能聚五行風雷,凝白骨血肉而已。
能凝萬物其形,不能賦神。
明白其原理,便也不那麽神奇。
不過,衆道士便顯然不那麽想了,心中思緒激蕩不能言語,總覺得道經記載中的陸地神仙站在這裏有些虛幻。
敬仰而癡迷向往。
“一眉道友等人靈牌供奉在何處,我想去看看。”
把衆道的傷勢治療,江小白收手,五行靈氣散去,語氣幽幽一歎。
衆道面色微變,尤其是天師道幾人,眼中複雜。
……………
天師堂,門緊閉,衆道等待在門外,李水月立于一邊,靠在屋邊一漆紅柱上,手上的劍在搖晃,時不時往天師堂望上一眼。
柳眉或挑或彎,似乎思緒難定。
有個少年偷偷瞟她,難見她這幅模樣,袖口緊了緊,垂頭色暗。
不久後,堂門打開,江小白從裏面走了出來,面色平靜。
衆道齊望,看不透他的表情。
“九州道門如今危困,三日後,我将于此講道,盡綿薄之力。”
江小白對衆道輕言,卻讓人覺得铿锵,有一股玄妙氣勢。
“遵真人法旨!”
“遵真人法旨!”
“………”
四方道門衆道,聽了神色一震,立馬肅容齊聲,拱手一拜。
真人講道,言出法随,道門四方心中震動,又驚喜。
九州道門剛遭大劫,急需恢複,有道門當世真人講道,勢必大興。
這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
一切事畢,江小白才将視線落在立在柱子邊的李水月,神色有些複雜感慨。
這世間緣分承負當真奇妙!
對方也在看她,嘴角輕彎,如數年前,夜色下的十萬大山,兩人并肩下山,那不驚人間風月的淺笑。
當日一别,好久不曾見過。
“丫頭可在梧桐山?”
江小白問她。
“不在,在人間。”
李水月回他。
“你帶我去找她。”
“好!”
言罷,兩道清風走!
衆道擡頭望,又遙想故往傳聞,有笑者,有搖頭,有不語者。
…………
人間,黔省,雲州,一個莊園内。
一大,一小,兩個丫頭疊坐在一根微微搖晃的秋千上。
一隻大黃狗跟着秋千在後面跳來跳去。
“姐姐,哥哥真還活着嘛?”
小丫頭坐在初音的懷裏,望着天,小聲說着。
這話她數天已經問了許多遍。
大眼睛裏有些不合年紀的糾結與期盼。
“姐姐也不知道啊,但小師父是空明大師的徒弟,出家人不打诳語的。”
初音也呼了一口氣,輕聲呢喃,抱着小丫頭,腳尖時不時點地,秋千載着二人微微晃動。
秋千晃啊晃,兩個丫頭沉靜在各自的思緒裏,有些初夏的哀傷。
遠處,一道白衣從莊園草地徐徐走來。
“汪汪”
大黃驟然狂叫,化作一道黃色影子朝着那方跑去。
然後撲到那人的身上。
“大黃”
兩丫頭被叫聲打破思緒,卻聽見一道刻入骨子裏的熟悉聲音傳來。
“大黃,好久不見。”
“汪汪…..”
不遠處,有個數年間無數午夜夢回,日夜思念的人蹲在地上,正摸着大黃躁動亂動的頭。
“哇…..”
秋千上空,突然傳來小鹿的哭聲。
(第二更送上,小白和小鹿兄妹終于重逢了,先讓我嘤,,,,哭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