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外面全亂了,聽說這個魔王帶着一把血劍,出來殺了好多性命,天上的神仙追着降他,都讓他逃了。”
“想不到這世上真有神仙呐,這幾年一直就有奇怪的風聞傳出,越來越多的人議論神鬼之事,想不到,短短數天,大家一直信奉的科學發展觀轟然崩塌,都直接有神仙和妖魔降世顯聖了,這是要搞事啊。”
“反正….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現在輿論瘋狂的很,上面想壓也壓不下來了,這簡直就是一場颠覆性的思想革命。”
“我是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
某個五月的平常清晨,九州西南,雲州一家郊外,賣湯水面條的店子裏,空前熱鬧的緊。
不是人多,而是話多。
這店面,就在機場附近。
說話的這些人大多從機場來,來自五湖四海。
大家都議論着某個關于仙人與妖魔的議題。
不是講什麽虛無缥缈的神話雜談,而是正兒八經地議論,不管是年輕人,還是老人,或是面色興奮地大聲談論,或是面有唏噓地一臉複雜,或是有些懵。
放以前,這樣子就是一群神神叨叨的神經病,但現在,完全不同了。
妖魔出世,仙人顯聖,最近數日連續發生于九州吳越之地,彰顯于世人眼下。
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親眼目睹,也不是發生一回,兩回。
先有魔頭飛天遁地,一把血劍殺進了人間,後有仙人天外飛來,顯聖世間,神通降魔。
一劍寒光蕩九州,把人間捅了個大窟窿。
在信息發達的背景下,現在人間九州的輿論完全瘋了。
整個九州網友,在進行信息爆炸輸出。
數年來九州出現的神異事件也一一被重新捅了上來。
世間之上,有仙人與妖魔的調子在漩渦中瘋狂發酵。
甚至還有網友惡搞,爲降妖除魔的仙人打call的活動。
輿論方面失控是必然的。
因爲有了因,就有了果。
看似是偶然,實則是一種必然。
靈氣複蘇數年來,世道變化,率先感應變化的是有修行或是血脈傳承的諸子百家。
道統複興,修行複蘇,修行界重新興起,數年來一步一步穩步前進,漸漸與人間泾渭分明。
其間,九州大地雖生亂,鬼怪作妖,精妖作亂,但都控制在可控制的範圍内,沒出大亂子。
修行界也沒生出影響人間的大波動。
但當變數達到某個不可控的地步時,也就是世人在青天已換中的不覺中驚醒的那一天。
這一天,遲早會來。
劍祖後人入魔,身負邪劍逃出莫幹山,就是這個引子。
劍祖入魔,負邪劍殺進了人間,其中又有變數,有不出世的強者追殺,于是就不顧在人間顯聖,與劍祖後人發生了戰鬥。
神通震世,光暗陸離。
世人青天白日下瞧見了,仙人與魔王的姿态自動代入,引發了人間震動,沸沸揚揚。
世間驚有仙。
後來數日,又有數場魔頭與仙人的戰鬥在人間顯象,這事就壓不住了。
這時,機場外,一個青衣道服的少年道士從機場裏出來。
少年道士有些俊俏,透出一股若無若無的出塵氣質。
路上,經過那家小店子時,聽到食客們的高聲談話,已見怪不怪了。
從龍虎山下山,入了人間,一路上,苦生耳邊聽到的都是神仙與魔頭的話題。
甚至有人見了他一少年穿着道服,還扯着他問,這世上有沒有神仙,你們龍虎山是不是可以修仙之類,頗爲無語的話。
修仙?
他不知道,仙隻不過一個世人追求長生的稱号而已。
但神仙,苦生是知道沒有的,不過是與他一樣,修行悟道的人而已。
關于常人口中引起九州人間震動的“仙魔顯聖”,苦生自然清楚。
劍祖後人入了魔,失了心智,一把邪劍又兇邪無比,入了人間。
而九州四方,因爲此事,突然間就冒出了許多不知名号,卻強大無匹的修行者,在人間毫無顧忌地使用神通,與劍祖後人厮殺。
其中,九州各大道統在裏面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修行者,不知來路,卻個個神通驚人,遠超當世,無處知曉。
其中驚疑,加上劍魔亂局,如今九州各大道統多有異樣,隐有風聲鶴唳。
苦生這次來雲州,便要去十萬大山,去請“老師”出山,回龍虎山坐鎮。
老師已離開龍虎山許久了,後山小屋一直空着,苦生常去相望,卻隻能空坐崖邊,有些郁郁。
他知道老師大可能在那位前輩的道場,心裏總有些不舒服,自此後修行難進,心裏總有疙瘩,想放下,卻少年真情難斷,理還亂。
總想去找老師,卻找不到機會。
這次,人間有劍魔亂世,修行界又詭然冒出了一些不知來路的強大修行者,龍虎山需老師坐鎮,可又聯系不上,少年道士苦生便瞅見機會,來了這裏。
他摸了摸左手袖袍,初褪去青澀的臉上發自内心的歡喜,笑了笑,便向外走去。
而此時,另一邊,十萬大山中。
翡翠河某處河段,一個膚色微黑的少年和尚坐于舟筏之上。
清晨,這山裏有些許清霧氣,絲絲缈缈。
越往深處走,便越是缥缈,安靜無聲。
舊日時光裏,于晨間飄蕩的山歌漸漸遠了,越往裏走,越靠近白龍妖山的方向,人迹就慢慢消失,總看見有河岸邊的山寨,長滿了快一人深的雜草,變得破落荒蕪,沒了人煙。
白龍妖山是禁區,數年前黑氣爆發蔓延,引發了一次獸潮,讓附近的村落死傷慘重,之後,這大山裏就瞬間安靜了許多。
後來,白龍妖山出現了真正的妖獸,引來了一波修行者,幹起了獵殺野獸,圈養野獸的“勾當”。但之後,山裏生了智慧的妖獸發動了獸潮,就沒有多少修行者敢這麽做了。
自然而然的,這白龍妖山附近,就成了野獸的地盤。
坐在舟筏上的少年和尚是空慧,他從東海步行,花了許多天,來到了十萬大山。
他去梧桐山。
聽說江前輩的弟子與妹妹還在那裏。
自從東海一行歸來,空慧和尚其實也想了許多。
也懷疑過那人到底是不是傳聞已故去的師父摯友。
不過又想了想,這種事斷然不會騙他,又無意義,師父昔日贈珠一事也與他提起過。
空慧和尚覺得需告知那位前輩的親人弟子一聲。
于是,他便來了。
此時,空慧和尚盤坐竹筏,掃視着兩岸青山風景,沿途有鳥獸,有蟲魚,甚多野獸。
一條尺許多長,拇指粗細的青蛇從他手腕袖口鑽入,爬到了他的脖子,勾着,吐舌猩紅舌信,似乎有些躁動。
這地方離白龍妖山不遠,空氣中彌漫着一絲絲讓野獸躁動的氣息。
青蛇是妖獸,雖被鎮壓,卻有着更敏銳的直覺。
“阿彌陀佛,小青,你又餓了。”
空慧小和尚伸手把青蛇拿了下來,和善笑了聲,一絲真氣劃開自己一根指頭,滴出幾滴真血,喂入青蛇的口中。
傳有佛祖割肉喂鷹,以血肉佛心,度化妖獸,大抵是類似的。
真血中的佛性,可以驅除妖獸的戾氣。
青蛇飲了空慧和尚的真血後,便溫馴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聲大喝從天而降。
“好一個臭和尚。”
空慧一驚,從天而降兩道流光。
一個俊俏青年,和一個肌肉異常精壯的赤膊老者。
數日前,這兩位曾在人間遊蕩,今日卻出現在十萬大山。
此時赤膊老者怒發沖冠,瞪眼看着空慧和尚。
空慧和尚一臉懵。
“老九,就一條母蛇,瞧把你急的。”
此時,俊俏青年搖着折紙扇,與赤膊老者笑言道。
“滾一邊去,這小秃驢以佛珠和真血鎮壓我族,我見了,豈能不管。”
赤膊老者悶聲悶腔,擡手把青蛇一抓,抓出三道金光,猛然捏碎。
瞬間,狂風四起,青蛇身軀猛然放大,陡然間變成青幽幽一頭猙獰大蛇。
“吃了他。”
一聲冷喝。
頓時妖蛇一動,卷起一陣妖風。
而此時在數裏之外的梧桐山,清晨薄霧,堂屋門口。
一女白衣側臉,青發黑絲垂落于盆中,另一女子拿着個木勺,從盆裏舀水替她澆頭。
然後一個女娃娃雙手搓着泡沫子,幫側臉女子洗着頭,很是賣力,又乖巧。
“姐姐的頭發真好看,小鹿以後也要留這麽長。”
女娃娃是如今六歲的小鹿,精緻的小臉與以前多了笑容,說着沾滿泡沫的手還比了比。
“嗯。”
女子側臉,微眯着眼睛,鼻子輕哼了聲,似乎很享受。
突然她睜開了眼,眸子黑而純亮。
她擡頭。
“姐姐,怎麽了?”
替她澆水的初音問她。
“有妖氣波動,離這不遠,我去瞧瞧。”
說着,手裏多了根木簪,把濕發一束,便腳下一點,踏空而去。
白衣飄身,青絲沾水,如仙子般飛身而走。
便是好久不見的那位古國公主了。
“唉,附近這山越來越多妖獸了,”
初音望了一眼,歎了一聲。
(本來打算兩更合一更,看來我又低估了某人的手殘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