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裏,鬼将們抽刀大喝,井然有序地堵在寬闊殿門,對着那具悠悠走來的白骨如臨大敵。
陰氣滾滾,石殿裏一股白色寒霜蔓開,氣溫驟降。
“簌、簌”
插在白骨身上的青白二劍亮起兩道破空聲。
白、青二劍在白骨頭上上下顫動,響起尖銳劍鳴。
白骨擡手,然後落下。
動作晦澀,卻有種不可匹敵的勢。
“嗡嗡”
白青二劍陡然化作漫天劍氣,哧哧地朝着嚴陣以待的鬼将們破空而去。
“退下。”
赤發女人阿茶挑眉輕聲道了一句。
不過時候晚了些。
劍光鋪天蓋地。
“噗”“噗”“噗”
劍光所過,魂飛魄散。
那些鬼将,盡管強,卻在劍光之下,不過一招一敵。
局勢就這麽猝然打了起來,劍光呼嘯,連石殿都被射的千瘡百孔。
“咯吱”“咯吱”
白骨走進了石殿,詭異的靜谧。
女人阿茶慵懶而精緻的眉頭少有地擰了起來,望着白骨,那如星月的眸子有諸多複雜。
一閃而逝。
“老家夥,千年風雨落入塵埃,塵作塵,土歸土,一道執念執留于世間,也不是你,倒不如散了。”
女人阿茶眉眼間的風情有些少見的感慨,隐有桃花不勝春寒的淡淡愁緒,卻不是惱怒。
聲音響徹在石殿。
“咯、咯、咯”
白骨嘴唇的骨骼摩擦着,發出聲。
大殿中的漫天劍光,重新凝聚,化作白青雙劍,斑駁殘缺的劍身,直指女人阿茶。
“當年名震三界的三仙之主變成一具垂朽枯骨,隻有一道執念,徒留世間。”
“斬外族,闖九幽,汝當初何等風流…..“
女子阿茶似乎在感歎枯骨的往事,輕聲懶語間,又卻飄散着淡淡的失落。
故人相對,但枯骨卻不識舊人。
一種同時代的風流人物煙消雲散,化作枯骨,自己卻獨活世間的情緒蔓延。
這種情緒,很淡,不熱烈,但能隐約感受到。
“嗡嗡嗡”
白青卻不管女人阿茶語氣中的異樣,雙劍蕩漾起令虛空橫生波紋的劍氣,就這麽直沖着赤發女子阿茶而去。
勢若驚鴻。
同時,白骨一移,不活泛的腿腳瞬間移到江小白附近。
擡起骨手往動彈不得的他頭上慢慢一拍,然後又摩挲了起來。
白骨似乎很喜歡摸江小白的頭。
在它身上明明感知不到任何神魂氣息,沒有神智,卻有着讓人覺得詭異的行爲方式。
之前江小白離開那座山峰,這具白骨明明不動彈了,現在不知什麽原因,又跑到這裏來了。
江小白被白骨撫首,心裏卻憑生覺得親近,心裏有一種淡淡的感傷泛染。
他突然覺得,白骨可能感知他遇到了麻煩,來救他的。
而此時,石殿裏除了他們幾人,還有孫狂在瞪眼看着。
當他看到一具白骨能禦劍頃刻斬殺衆鬼将,眼睛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然後當他再看見白骨摸江小白的頭時,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驚的嘴巴說不出話,覺得好生詭異。
怎麽世界突然變得這麽奇怪,看不懂了。
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一頓鞭子抽迷糊了。
卻見此時,劍光轟隆,女子阿茶神色不變,拂袖甩出一雲羅飛袖,将淩厲的白青雙劍給彈開。
之後,白骨與赤發女子竟打的愈戰愈烈,破開石殿,飛身天外去戰在了一起。
轟鳴聲不絕于耳。
“江兄弟,快快快,給我松綁。”
這時,大殿裏,孫狂見機,面色一喜。
江小白已于他話落前打出一道靈光,給他松了綁。
“他奶奶的,這臭娘們腹黑的狠,可把我給糟蹋慘了,此仇不報非君子。”
松綁後的孫狂,手往渾身搓了一遍,感覺整個身體都是抽搐的,嘴裏倒是不落下風。
“先出去再說。”
江小白說了一句,帶他離開大殿。
“江兄弟,那個骷髅是什麽鬼,怎麽這麽恐怖?那個妖女可是深不可測,是個老怪物,口味重的很,還硬是要俺老孫喊她小姐姐,不喊就打,你方才也瞧見了。”
孫狂屬于話痨體質,這時放了自由,巴拉巴拉與江小白說。
特别是得到江小白的“兄弟”承認後。
江小白禦空帶着孫狂出了大殿,來到黃水渾濁的奔騰大河邊。
當孫狂出了外面,瞅見遠處萬仞高山,遍地白骨林立,森然死寂的畫面時,嘴裏唠叨的話戛然而止,咽在喉嚨裏,頓然被震撼住了。
這是何等場面,密密麻麻的白骨,特别是白骨屍首的怒然沖天姿勢,給人視覺上的沖擊與震撼。
“嘶…江..兄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什麽地方?”
他長吸一口氣,一時緩不過來,有些惶惶然。
這麽多屍骨,說不吓人是假的。
“這裏十有八九便是傳說中的三仙山,以及歸墟之地。”
江小白與他解釋了一句,便仰天長望。
那裏赤發女子阿茶與白骨在打鬥,一人一骨間的打鬥并沒有多麽流光溢彩,而是虛空呈現出一種不穩定的狀态。
總有漣漪似得。
“三仙山?難道是神話傳說裏總提到的蓬萊、方丈、瀛洲,該不是那三座山吧,這哪裏是仙山啊,完全就是一片埋骨之地。”
孫狂還沉浸在漫山白骨的震驚和不解中,一時緩過來也難,說着心中所惑。
一時太多了。
而江小白耳朵裏也沒聽進去,擡頭望着。
心裏默念先人白骨不要出事的好,盡管對方不是活人,完全靠一種玄而又玄的執念在行事,但畢竟于他意義不同。
而且,從那赤發女子阿茶的話裏聽得出來,悠悠歲月前,一人一骨相識。
裏面信息量有點大,對于諸多疑惑加身的江小白來說,又多了一遭剪不斷理還亂的問号。
不過可以大概猜測,那叫阿茶,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在上古時代便可能存在了。
就在他心神放在天上的戰鬥時,卻生了意外變化。
一陣古筝聲,兩錘戰鼓響。
從南北二方,遙遠的高山,從虛空中又踏來兩具白骨。
一個骨骼高大,大約七尺有餘,手握兩根棒槌似的黑青色棍子,兩尺長,兩手握着,往虛空捶打,發出一聲聲落雷九天的鼓聲。
震的人耳膜發麻。
而另一個骨骼明顯偏嬌小,生前應是女人,抱着一把豎琴,踏空而來。
琴聲有金戈鐵馬之音,铮铮作響,滿是肅殺。
這熟悉的鼓聲和琴瑟之聲,江小白和孫狂在進這處遺失之地前,便在白光迷霧充斥的奔騰大河裏聽過。
隻是兩人除了聲音震耳了點,絲毫不受影響,那些鬼将卻被詭異的音波之力無形絞殺,
當初還不明白,現在細細想來,倒隐約有些明悟。
此地是昔日九州道門神話之地,盡管經曆一場莫名浩劫,白骨埋山,但有先人執念守護,邪物被感應誅殺。
這個理說的通。
天上,一大一小兩具先人白骨加入戰場,與赤發女子交戰。
音波震的虛空爆炸不絕,又有青白劍氣在虛空中肆虐。
緊接着,一人三白骨打進了天上的白光迷霧中,就看不見影了,隻聽得鼓聲砰砰,琴瑟铮铮,劍氣顫鳴。
江小白和孫狂就這麽仰天望着。
此時的孫狂也不話痨了,就一臉懵逼地看着,神都出遊了。
不久後,天上白光迷霧中墜落下一具又一具白骨,動靜聲愈加小了。
最終,三具白骨都墜落了下來,砸的地上落了三個大坑。
江小白眼神一緊。
那具先人白骨最後一個被砸了下來,從天上落下後,預料中的渾身散架沒出現,卻是一動不動了。
其他兩具也是如此。
難道幾位先人執念都被那赤發女子打散了?
江小白摸着先人遺骨,心裏覺得有些戚然,不舒服。
卻見這時,一道赤影驚鴻落下,赤發女子阿茶從天而落。
紅袖衣衫有些淩亂,嘴角沾血,平添幾分驚心動魄的美感。
不過渾身上下倒還是有那種不用言語的慵懶散漫氣質,似乎并未因剛才戰鬥受多少影響。
“你,跟我走,本王一衆鬼将被滅,身邊沒個服伺的。”
她星月眸子一瞥,對臉色抽搐,聽完話一臉豬肝色的孫狂輕聲道,很自然的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
“别啊,小姐姐,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麽。”
孫狂是真怕了這個腹黑女王,再也不想吃鞭子的滋味。
最主要的是,這女王實力修爲屬于未知類型的,根本打不過啊。
女王大人沒說話,眉毛一斜挑,看他。
孫狂頓時氣勢一瀉千裏,一臉郁悶的眼神看了看旁邊的江小白。
“怎麽偏生選我,江兄弟不行麽?”
這個時候,他倒不平衡了。
“本王倒是想選他,不過等這三位執念再次蘇醒,又要找本王麻煩。”
赤發女子阿茶淡藍色的眸子看了看江小白,對他說了一句。
“公子要是有時間,多體悟你眉心的印記。”
也不多說,羅袖一倦,就把懵逼的孫狂卷走,踏空而去。
空中傳來孫某人的聲淚怪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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