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很奇妙。
鬼将陰馬拉着古船,在越加強大的絞殺漩渦中,如豎直墜落,速度越來越慢,卻漸漸靠近白光。
馬長嘶,前方鬼将陰氣暴漲,化作一團黑雲,抵抗愈加強大的絞殺力。
“他奶…嘔”
“我….嘔”
“不行了…”
而古船上,傳來一陣漸漸低弱的呵罵怪叫。
深邃的死淵,強大的擠壓,劇烈颠簸的古船,就像是堕入了黑洞,連心眼神識都被強壓壓制在體内,不得出,這種感覺,讓人神魂不定,産生一種強大的眩暈感。
孫狂就是如此,剛開始還可以依靠護體罡氣坐穩,不過随着漩渦的絞殺力愈加強大,他身子颠簸晃蕩,七葷八素,然後就是下意識地扶住某個可靠的東西,一邊罵咧,一邊有氣無力地幹嘔。
“孫道友,是不是不合适?”
孫狂被眩暈沖擊的迷迷糊糊,耳邊傳來了江小白的聲音。
他迷糊一醒,就看到江小白淡金色的眸子望着他,近在咫尺。
咦,自己怎麽跟前輩離這麽近。
孫狂從七葷八素清醒了一點,有氣無力地惑然道:”前輩,你離我這麽近幹嘛?”
“這句話該我問你,如何。”
江小白淡金色眸子淡淡盯着他,孫狂不解。
“還不撒手?”
江小白臉色這回有些僵硬,罕見的神色。
孫狂下意識朝自己手一看,立馬虎眼一瞪,瞪的像個牛犢子。
自己手摟着江小白脖子,雙腿盤着他腰是什麽鬼?
“額…..失禮,失禮,剛才被晃的太暈乎了。”
孫狂老臉一紅,尴尬的緊,趕忙從江小白身上這個尴尬的姿勢跳了下來。
心裏蛋疼的緊,他一個大粗漢子丢臉丢到姥姥家了。俺老孫一世英名,竟在前輩面前毀于一旦。
不過這厮剛跳下來,立馬一聲驚呼,要被強大暗流卷走。
随之一股勁道将他拉了回來,江小白出的手。
“等會别攔我,等俺老孫見到那個臭娘們,一定臭罵她一頓,管她是什麽人物,把我二人往這個鬼地方引,折磨人不..嗚..”
孫狂穩住後,張嘴罵咧,話說一半,慌忙閉嘴,眼一翻,手一捂,喉嚨間有幹嘔的聲響。
顯然,還是暈。
“這深淵是個奇地,如此強大暗流,并且靈氣彙聚,自然造成此處靈壓大,神識不得出,神魂不能穩。你若是修了神魂,不會這般不堪。而且此處壓力愈加巨大,以妖獸的強橫體質,一般先天妖獸來此地,都會被絞殺的屍骨無存,說是個死域也沒錯,挺有意思。”
江小白一路感受,對即将去的地方興趣多了一些。
想不到這蒼天碧海下,隐藏着這等兇險奇妙之地。
“我是服氣,你關注的點總是與别人不同。”
孫狂已經對江小白“死心”了,看事的角度完全不是一個維度上。
在他看來這是個十分危險的地方,前路應該更加兇險,畢竟那個阿茶肯定不是個善茬,江小白倒好,聽着反而有點期待。
根本就不怕死。
不過,想想又覺得無語,對方可是自行了斷過,生死好像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孫狂悠悠想起,覺得當初的江小白,怎麽說呢,有點理解,卻不贊同。有殺友殺無辜之罪孽,心魔難過,自行了斷,以命贖罪。
在他看來,江小白一時沖動,世人或許會留下個美名,但就是個傻子。
他的那個道心,不修也罷!
好死不如賴活,自殺本身就是一種罪孽,一死了之,罪孽就會散去麽?
顯然不會。
孫狂讀的書不多,但他覺得江小白追求的那虛無缥缈的道,在他看來,如無根之浮萍,華而不實,狹隘的緊。
怎麽說呢,就像是個書呆子,照搬着古經聖人之言,行聖人古訓之事。
常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孫狂對這句話一直不以爲然,聖人就沒過?你踩死一隻螞蟻,佛門和尚就要跟你上綱上線。
聖人不走路?不踩死螞蟻?
與江小白相處數個月來,孫狂有時候氣的想罵娘,但一到江小白面前,氣勢就洩了下來。
總有種莫名感覺,江小白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一個隻顧追求大道至真的“傻子”,裏面似乎有些未曾知曉的故事。
就像如今,那個叫阿茶的女人說了一句話,江小白就渡船千裏,來到了大洋深處,這片前路兇險之地。
“前輩,你難道沒有後悔過麽?”
在這無邊死寂的深淵,萬物不在,時間不流,似乎思維都要被強烈暈眩沖散的深邃中,孫狂一時就想了許多,突然覺得這個問題需要直面。
心緒被莫名引了起來。
這個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無關其他,隻是他也摸不明白江小白到底在想什麽。
黑暗中,江小白陽神巋然,泛着淡金光,面對孫狂毫無由頭的發問,沉默了一會。
“你曾問我是否達真人之境,我與你說真人弗之不悔,我到不了。那個女人與我說的話,卻讓我想了許多,現在連我自己也不清楚了。”
江小白少有地目露迷茫,說出讓孫狂大吃一驚的話。
“我也不知道,現在的我是真我,還是假我,江小白存不存在,現在都要打個問号了。”
“啊?”
孫狂被這話驚到了,很深奧,摸不着頭,卻覺得事情很大。
“所以,你之所以答應那個女人,就是來問個清楚!”
孫狂還是抓住了江小白莫名答應這趟兇險之行的關鍵點。
江小白點了點頭。
“那就問個清楚,她要不說個子醜出來,俺老孫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孫狂這粗漢子臉上裝模作樣地裝出兇狠,很堅定的霸氣外漏。
江小白很暖地笑了笑。
這時,在一股狂猛的吸力下,古船終于行駛進了白光之中。
白光一幻,世界爲之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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