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農曆春節,大年初一。
而朝鮮八道,文化流傳自九州,也有同樣的習俗。
春節第一天,朝鮮的人們會穿上新衣,已婚的會穿上傳統服裝,給祖先祭祀,向長輩行禮,一起吃團圓飯。
海月島上,西邊漁村,從一早便響起了喜慶鞭炮聲。
氣氛熱鬧的緊,連海邊刮起的冷風,都吹不散。
各家各戶的廚房裏,主婦們拿出各自拿手,腌制好的泡菜,配上鮮味的海鮮,将餐桌擺的滿滿齊齊。
大人小孩,一圍桌,唱着歌,跳着朝鮮民族傳統的舞蹈,迎着升騰的熱氣,盡情地笑着。
漁村裏的人們沉浸在歡快的節日氣氛中,卻不知,在家戶小巷外,木屋小廚裏,一個人在默默地看着,聽着,時而淡笑。
漁村的一戶巷子裏,幾個剛吃完午飯的小孩,邀三五玩伴,一起在巷子裏追逐。
一個五六歲的小童跑着,腳下絆了塊石頭,作勢跌倒。
不過奇怪的是,一股風吹來,他又站穩了。
小孩沒體會,顧着玩,馬上跟着同伴,嬉笑着跑遠了,消失在巷子的轉角。
而原地不遠處,巷子裏,江小白看着小孩子消失在轉角的背影,會心一笑。
他想到了妹妹江小鹿。
應該也這麽大了吧!
駐足了半晌,他收回視線,轉身。
然後一愣,淡金色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詫。
巷子裏,一個中年大漢,在巷道十幾米開外。
穿着單薄衣衫,腰間挎着一個尺許長的紅皮套,外面露出一個刀柄。
這大漢,正是刀客孫狂,竟出現在這裏。
他正笑着望着江小白,很爽朗,很幹脆。
巷子裏,有過往人家,用怪異的眼神打量着大冬天單薄衣衫,腰跨奇怪刀具的這位中年漢子。
也不知望着前方空無一人的巷子,笑望着什麽。
看着眼生,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反正敬而遠之。
……………
漁村的沿海公路上。
陰冷的海風吹的呼呼響,沒有人願意閑時跑到這裏來。
高高的燈塔台上,江小白與刀客孫狂立與此。
“何時來的?”
“昨晚。孫某猜前輩應該在西邊那座山上,卻沒尋到,結果卻在漁村裏碰到,想來前輩應該想家了。”
大漢孫狂笑道。
“你來所爲何事?”
江小白聽言,眸子微閃,然後問他。
“這大過年的日子,孫某怕前輩一人無趣,便來了,反正我便宜媳婦沒了,也無趣的緊。”
孫狂眺望着海面,很有氣魄地說。
倒是個爽快性子。
“你這刀倒是有點意思。”
江小白突然說道,話題轉的有點快。
“這是孫某以前殺豬用的刀,上次的刀碎了,雖然這刀看着不威風,卻用了幾十年。”
孫狂哈哈一笑,手往腰間皮套一摸,尺許長,尺把寬的寬刀亮了出來,刀鋒亮白,在指尖轉出炫目刀花。
“殺豬客,刀法世家。”
江小白點了點頭,說道:“恰到好處。”
說着,笑了起來。
孫狂也笑。
“孫道友,你能來,江某其實心裏高興。”
狂風吹拂間,燈塔上的旗幟吹的獵獵作響。
江小白眸子望向遠方,說道。
“孫某雖粗人一個,心裏卻敞亮的很。”
孫狂笑了笑,拍了拍胸膛,然後繼續說道:
“所以我今日來,需有一句話須給前輩說。”
說着,他臉上漸漸肅然了起來。
“請講吧!”
江小白望着他嚴肅的樣子,眉眼微異。
“我孫狂,粗人一枚,一介莽夫,無大德之才,無無雙之功,願爲前輩護道!”
大漢孫狂聲音不重,卻漸有铿锵,眉眼誠懇,手上刀一轉,插入腰間皮囊,一雙虎眼布滿着真摯。
鐵铮铮的硬漢,突然性情流露,來了這麽一出。
“孫道友,你可認真,有什麽理由?”
江小白愣了一愣後,面色有些複雜。
“孫某沒什麽理由,隻覺得前輩現在需要在下的幫助,就這樣簡單。”
“别人都說我孫某狂,一向不服于人,但我卻服你。不是因爲你昔日九州修行界第一人的名頭,也不是因爲你救了我性命,孫某隻是不希望,當初在龍虎山那個令各路江湖動容的江前輩,卻隻能在異鄉沉寂,失了顔色。”
這殺豬的漢子,直視着江小白,話語擲地有聲。
“你還是要勸我回九州!”
江小白低聲一歎。
“不,孫某不會勸你。”
“但等前輩自願回去的時候,我會很高興。”
孫狂咧嘴一笑,一個中年大漢爽快地賣起了萌。
江小白定定看着這位中年大漢臉上的笑容,僵硬的嘴角,漸漸彎起。
不管日後如何,起碼,這一刻,江小白感覺到了許久未曾感受的溫暖。
不是矯情。
“江小白,道家散人。”
他雙手拱禮,報上名号。
“孫狂,狂刀傳人。”
這一刻,兩人便以道友相交了,無關修爲。
燈塔之上,風吹旗響,雙人拱手而立。
一人爽朗大笑,一人眼角微彎。
……………
九州,龍虎山。
後山,煉丹禁地。
一少年道士呆坐在崖邊,嘴邊呢喃。
“還不回來麽?”
少年道士苦生面色失落,心裏空落落的。
從袖口抽出一張畫卷,鋪開,看的有些失神。
今日大年,龍虎山會有祭典,而整個龍虎山最期待的人,卻還未歸來。
而遠在數千裏外的,梧桐山。
這天,十萬大山下着鵝毛大雪,如柳絮飛舞,将天地裝點成白茫一色。
銀裝素裹,空氣有些冷。
山間小院,堂屋。
飯桌上,擺放着十盤菜,有煎、炒、湯、羹,臘,倒是十全十美,熱氣騰騰。
桌上擺着四雙碗筷,整整齊齊。
初音和小鹿坐在了桌子上,望着屋外。
院子外,西崖邊,白雪鋪地。
一身白衣,立于雪中,衣冠冢前。
“幹!”
素手沾杯,紅唇飲酒,飲半杯,灑半杯。
烈酒灑落在雪地裏,冰雪消融。
(深夜一點半,第三更送上,再一次爲技幾的手殘而感到絕望,才子這樣做,你們覺得咋樣,是不是驚奇,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