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天師道遭逢大變,整個修行界震動。
一年後,天師道山門,仙岩極頂,入兜率宮的青石階梯被來訪修行之人踩的光滑,絡繹不絕。
僅僅一年的光陰,龍虎山天師道以迅疾無比的驚人速度,恢複着元氣,壯大着山門,是修行界一大奇聞。
一年前,龍虎山那次大變後,僅剩下三四十位三四代年幼弟子,而接下來的一年多裏,天師道接連有五人進階先天,最年輕的隻有十九歲年紀。
這是近日的事情,在修行界引發騷動,被稱爲最年輕的先天神通者,日後修行無量!
僅僅一年的時間,龍虎山發生了扭轉乾坤的變化,在修行界引發了一連串歎爲觀止的話題。
而帶給龍虎山如此大變化的人,整個修行界都知。
一年前,龍虎山大變,宗門無人,天師道遭各路刁難,一白衣女子入山,強勢鎮壓各路修行,入主龍虎山。
從此,龍虎山便一發不可收拾!
此女不僅來曆神秘,修爲莫測,還有一手高深煉丹之術。
正因爲于此,天師道弟子借丹藥之力,修爲日漸精深,年輕弟子快速成長,龍虎山更盛往日。
而在這種情況下,整個修行界莫不與龍虎山交好,前來求丹者磨平了入兜率宮的青石階梯,哪路修行者來了,都得對天師道的道士恭恭敬敬。
自靈氣複蘇來,龍虎山現前所未有之盛況!
四海八方,修行者來,求丹問藥!
這也是修行時代到來的一個縮影。
修行曆到了第三年,天地靈氣愈濃,修行速度加快,天地萬物皆生了變化。
已有野獸渡劫化妖,植物生變含靈,奇石異物隐現,人類修行者進階先天,一批又一批。
世道開始全面複蘇,修行系統也愈加完善,于此背景下,各大道統開始迎來快速發展期。
龍虎山的驚人變化,就是在這個大背景下的一個例子。
如今,龍虎山在修行界聲名赫赫,而一提到龍虎山,修行世人便生出萬般遐想。
引出萬般遐想的來源便是那位久居龍虎而不得見的妙人。
世人不知其名,也不見其貌!
隻是聽聞此女美若天仙,修爲莫測,是個神仙般的妙人。
有畫師曾根據一年前,此女第一次出現在龍虎山的印象,畫了這位妙人的肖像,在修行界廣爲流傳,被諸多修行人士珍藏。
又神秘,又強大,又有畫中人的美貌,自然是引起整個修行界津津樂道的話題。
而且,這位神秘女子入主龍虎山還與當初自絕于龍虎山的修行界第一人江前輩有所牽扯,就更讓人遐想連篇了。
傳聞說,兩人是道侶。
但誰知道呢?
這日,龍虎山,兜率宮後山。
崖邊,一人高的青黑色丹爐,一個青色勾欄的小竹屋。
一個穿着黑衣道袍的少年道士,坐在崖邊,左手臂彎裏拿着一個木闆,上面鋪着一張三尺來長的白紙,右手持着一羊毫毛筆。
毫尖沾墨,少年時而在紙上落筆,時而擡頭望着遠處的高山流水,風拂雲飄,回想着什麽。
每次少年回想什麽的時候,眉眼,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彎起,像是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
那略帶青澀的眉眼中,有種含春帶喜的興緻。
他又落下筆了,視線落在白紙畫闆上,一毫一墨,粗細有緻,濃淡相宜。
毫筆漸落之下,漸現出了畫中的輪廓。
淡墨山水,高山流雲,一素衣女子站在崖邊,衣帶飄飄,側顔柳眉玉鼻,墨眸高望遠山,其中思緒如流雲遮掩的山峰,看不真切。
山水淡墨,缥缈如風,畫中女子有種遺世獨立之仙然。
少年道士畫到後面,眼睛越來越亮,眉眼愈發高興的神情。
“苦生”
就在這時,後山傳來一聲呼喊。
少年道士正準備再點綴上兩筆就收尾,聽見來人聲音,神色微慌,趕忙将手上的畫紙一卷,塞入袖口中。
“咳咳”
少年道士叫苦生,謝老道的徒弟,今歲十九,其實已不再是少年。
苦生倉忙收好畫後,趕緊站起來,咳嗽了兩聲,裝作若無其事地往來路望去。
不一會兒,崖邊來了個中年道士,八卦黃衣,大口方臉。
此人是昔日僅剩下的幾位二代弟子之一,如今已經進階先天,是龍虎山如今的新任天師,叫張塵。
“掌門師叔,你來找我有何事?”
苦生簡單行了一禮,眉眼裏的閃爍不見,很快便若無其事。
龍虎山近日在修行界傳的沸沸揚揚,被稱呼爲最年輕進階先天境的人,便是苦生。
他剛進階先天不過才幾日,年紀輕輕如今便已成爲天師道的中流砥柱,前日被下令來後山禁地煉丹。
這禁地,便是引起修行界萬般遐想的那位神秘女子之煉丹居所。
整個天師道門人稱她爲“老師”,不管是掌門天師,還是年幼弟子!
之所以如此稱呼,是因爲她不入天師道宗冊,真正來說,不是龍虎山的的人。
“我來看看師侄煉丹如何,真氣有沒有捋順,順便看看老師有沒有回來。”
新任天師張塵,眉眼一笑,說道。
“回掌門師叔,師侄昨日開爐學着煉了這五元丹,但兩爐藥材全毀了,我如今真氣浮躁,煉丹容易出岔,倒是白白浪費了這些珍貴藥材,苦生不明白掌門師叔你如此吩咐的用意。”
苦生有些洩氣道。
“師侄莫要洩氣,你天資好,這般年紀就已經進階先天,修行無量。你剛進階沒幾天,真氣浮沉是自然,之所以要你在後山煉丹,是老師授法。”
“我昔日進階先天時,老師曾言,煉丹之法,不僅僅是成丹之術,也是修行之法,真氣化作真火,然後以神念馭真火,融藥凝丹,一可鞏固凝練真氣,二可壯大神念,氣神同煉,是不二的修行法,這便是我的用意,也是老師當初的吩咐。我龍虎山以煉丹立山,你入了先天,便可用真氣煉丹,真正開始習得煉丹術,至于藥材,就不用擔心,如今天下修行人,都來龍虎山求丹,藥材自然有。”
掌門張塵哈哈一笑,甚是春風得意。
苦生聽言,點了點頭,随後眼角微擡,好奇問道:“掌門師叔,老師外出,是去什麽地方了?”
“她一向來去無蹤,也不會與我們知會。不過,她應該去了梧桐山。”
“梧桐山,江前輩的道場!”
苦生眼角一低,眼神閃過一絲複雜難明之色。
“唉,往事随風去。你好生在這裏煉丹,我待會再差人送藥材過來。”
掌門張塵一聲歎息,想到了前塵往事,就轉身欲走。
“師叔,苦生有一事憋在心裏許久了,想問問。”
苦生略帶青澀的臉上,一本正經,又帶點局促,忽出聲。
“什麽事?”
張塵有些詫異,側頭揚眉。
“老師爲我天師道煉丹傳道,做了許多,卻不願入龍虎山,難道真是爲了江前輩還債,他們有什麽關系,師叔可知道?”
苦生說這話時,有些急促,眼神閃爍。
“師侄爲何如此問?”
張塵奇怪了,看着苦生有些古怪。
苦生不言語,眼神波動了幾下。
“這事天下人都不知道,故人之事,總有因由,你我,和天下無關之人,不問爲善。”
掌門張塵輕聲丢下一句,便踏步尋着山道,走了。
苦生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然後從袖口裏拿出剛才畫出的畫,雙手展開,眼睛看着。
畫上的女子,便是被整個龍虎山稱之爲老師,讓天下人議論向往的女子。
一年前,女人初來龍虎山,苦生送藥材到後山,第一次在後山見到她,便是畫中的場景。
從此,少年道士苦生心中忘不掉,總記得,有了絲絲高山仰止的情愫。
少年道士心生情,紙上作畫眼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