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西之地密宗菩海大師,兩月前于佛舍閉關,夜間佛光大盛,刺破穹頂,第二日一早,年輕十餘歲,與護門弟子說西方百裏外的草原有一牧民家夜間辰時降生一男娃,眉間點紅痣,與佛有緣,要弟子去度緣。結果寺中弟子趕去百裏外,真有這麽一戶人家,而那戶牧民說昨日辰時,家中媳婦難産,有一個老僧現身,摸了下媳婦的肚子,便降生了一個男娃,眉心有紅痣,等這家人反應過來轉身,那老僧人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一家人跪拜在地直呼活佛在世。門中弟子聽那家人的形容,知道他們口中的這老僧人就是當時正在百裏外寺廟内閉關的大師,心中驚駭…..”
“東海一無名小島,曾有遊人在海上見一位漁民在海上踏浪而行,腳下無一物……”
“龍虎山,天師道祖庭,有先天高人出世,憑空攝物,拂袖驚退闖入天師殿的衆多江湖人士…….”
“而最引人遐想的還是,當日在龍虎山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位,傳言得法悟道,身未動衆多江湖好手卻不能近身絲毫,悟道醒來後,泥丸現神環,雙眼冒金光,如神祗降世,次日一早,整個天師道爲之行禮送行,這得多大的陣仗!而傳言此人長得豐神如玉,眉宇仙然,好似天上仙人下凡之姿,連男人見了都要迷上。”
白龍雪山,望月崖邊,茶棚裏,有一胡須老者,四字八馬穩穩坐在一張凳子上,口中講的繪聲繪色,唾沫橫飛,時不時講渴了,停下喝上一口茶。
而周邊,密密麻麻都是人,或坐着,或站着,都聽着老者說着江湖轶事,聽得津津有味。
人了江湖門,欲知江湖事,在如今這種背景下,諸多修行者還停留在内氣階段,自然對傳聞進入先天更高境界的人和事有諸多向往。
人性對強者素有崇拜敬畏,如今江湖初現,各方勢力漸顯,加上現在各地有異象漸生,這種大背景下,奇聞轶事最讨這些修行者的眼球。
“越老頭,極西之地那位活佛,當時不在閉關麽,怎麽會出現在百裏之外?”
有人大聲問道。
“呵呵,看來你對佛家修煉法門還不了解,據老夫所知,佛家六識清淨有所成後,六識閉,神魂會從泥丸發,成就意生身,這就是傳說中的神遊,神遊者,頃刻間能至百裏,上天入地,遨遊四方。若傳聞不差,這位活佛當時閉關,有佛光異象,又在百裏外現身,當時應該就是突破了先天境,神遊去了。”
說書的老者撫須一笑,解釋道。
“阿彌陀佛,越老施主說的沒錯,我佛門進入先天後,會修煉出意生身,可神魂離體,遨遊宇内。”
一位僧人呼了一聲佛号,出聲确認了這個說法。
“衛老善人,那你說的出現在龍虎山的那位高人,真有那麽好看?”
一張桌子上,一個小僧尼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出聲道。
與之同坐的,還有柳如是,王承風,唐一發等人,至于那位靈妹子,倚在旁邊的一根支撐茅棚的木梁上,雙手環抱,姿态慵懶,眼睛卻帶着煞氣,時不時瞟着在茶棚裏提着水壺,走來走去的一個西裝人影,那人是劍瘋子。
劍瘋子已經纏上了她,腦回路清奇的他在被衛靈揍了一頓後,喜歡上了這位潑辣的姑娘,發揮了他練劍的瘋勁,一直纏着,縱算面對衛靈的拳頭也依舊鼻青臉腫地堅持着。
話題回到這邊,話說這小僧尼一開口發問,在座的各位都笑了起來。
“小雲姑娘,你問這話,就不怕你家師太訓你。”
“衛老頭,你看看,把那位高人長相說的那麽好看,把小沙尼都惹好奇了。”
“衛老頭你當時見過那位高?天底下哪有男人長得那麽好看。”
衆人哄笑。
“老夫我也沒見過,隻不過傳言如此,我也就是個說書的。”
那說江湖轶事的老者哈哈笑道。
衆人哄笑間,小沙尼圓圓的臉蛋升起一絲腮紅,抿嘴不說話了,顯得非常可愛。
“呵呵,真不知那位前輩聽了之後,不知是什麽表情。”
這時,同桌上的王承風聽了這些後搖了搖頭,莞爾一笑。
“估計哭笑不得吧。”
柳如是在旁邊會心一笑,眼角有亮光。
她是知道江小白的存在的,而因爲與王家的關系,她也知曉了幾月前百獸夜襲廟會在雪山出現的這位前輩,正是龍虎山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位得道高人。
王家父子前不久上門拜訪過,還得到了對方的一紙墨寶,被王叔叔視若珍寶。
盡管柳如是修的是道家,講清心寡欲,但心中依舊是對這位先天高人十分好奇的。
聽王家父子說,這位先天高人也修得也是道家法。
兩人低聲笑語,引起了旁邊坐着的唐一發注意,眉眼微動,現出一絲詫異。
“王兄,柳姑娘,聽你們話裏的意思,莫非是見過這位前輩的真容?”
他側頭,眉眼疑惑。
柳如是笑了笑,沒說話,隻是看着王承風。
王承風頓了頓,遲疑了一下,随後點了點頭。
這事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秘密,他近些日子與這位唐門弟子性情相投,相互切磋交流,結成了好朋友,告訴又何妨。
卻見唐一發聽了後,眉眼的疑惑頓時變成驚詫,忍不住聲音大了些,“你們還真見過?”
他本來就是略微疑惑兩人說話的語氣,想不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唐兄弟莫要聲張,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王承風趕緊笑着示意對方小聲點。
唐一發示意“我知道了”的眼神,望了望四周,随後湊過來,眼睛充滿了亮色,小聲道:
“你們是在哪裏見到的,聽說對方隻在龍虎山現過身,以後便沒有這位前輩的傳聞了。”
“見過兩次,前不久我與父親還上門拜訪過這位前輩。”
王承風如實說道。
“啊?你還知道這位前輩住在哪裏?”
唐一發的聲音又忍不住大了些,随後意識到了,趕緊瞄了瞄兩邊,湊頭低聲道:
“那位前輩怎麽樣,是不是真說書的說的那樣,長得像神仙?”
他也好奇。
“對啊,承風哥哥,我也好奇。”
這時,一個糯糯的聲音傳過來,叫小雲的小沙彌側着圓潤小巧的臉蛋也湊了過來。
她就在旁邊,聽到了幾人的對話,眼睛裏布着好奇。
王承風和柳如是見了這倆人略顯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相視一笑。
“我可不知道神仙長什麽樣。”
王承風搖了搖頭笑道,還想說什麽,卻被一聲驚呼打斷。
“我天,下雪了。”
頓時,整座嘈鬧的茶棚頓時詫然,轉往崖邊一望,空曠的天地間飄蕩着宛若柳絮的鵝毛大雪。
飄飄灑灑,像下起了毛絨。
“怎麽回事?”
“人間六月飛雪,可是不祥之召啊。”
“奇事哎。”
“………”
茶棚衆人一陣騷動,紛紛起身去外面,仰頭四周看着空中灑下的飛雪,一陣驚歎詫異。
“哇,好美啊。”
王承風一行人中,小沙彌用手接着雪花,興奮道。
其他人擡首望着,眉眼疑惑。
六月仲夏,人間飛雪,這事有生之年第一次見。
“呼…..”
就在衆人仰天詫異時,一聲如水煮沸的悶響從地下傳來。
緊随着,腳底下傳來一陣令人天旋地轉的劇烈震動。
整座山體在晃,山間傳來山石斷裂的“kuakua”聲。
一時,望月崖上的衆人東倒西歪,旁邊的茅棚在一陣劇烈晃動後轟然倒塌。
“快下山,雪山山崩了。”
人群騷動,有人大喊驚叫。
“kuakua”
伴随着人聲,山間的落石聲轟然而至。
雪山山體劇烈晃動,一塊塊山石或者滾動,或是裂開,從高處往低處,滾落而下。
有房子大的巨石,有臉盆大小的碎石,在山間滾落出嘩嘩的沉悶響聲,做着自由落體運動。
“砰”
一塊磨盤大的巨石從高處轟然落下,砸在了望月崖上,刺耳的慘叫乍然而現。
從驚變巨震中還未來得及回過神的一群人,陡然間臉色劇變,驚叫着倉皇四散。
“快跑,有落石。”
陡然刺眼的慘叫與血腥紮中了恐懼的心,各路修行者們微弱的力量在這種大自然的力量前,完全提不起抵抗的心思,心中驚駭萬分,倉皇奔逃。
雪山中那如開水煮沸的嘩啦聲越發劇烈,越加轟隆,山體搖晃震動地愈發劇烈,嘩嘩的落石滾動聲像震天的鼓點,充斥在山間。
一塊塊落石,像天上落下的隕石摧毀着沿路上遇到的一切,樹木被折斷、溪澗被截流,山崖裂開,四處無不在的滾滾轟鳴像是世界末日的到來。
雪山山腰四周,修行者的四個聚集點,人群驚叫聲四起,一個個細小的黑點往山下奔逃。
而從山上各處滾下的落石像将聚集地簡易的房屋和住所全部轟成了漫天煙塵碎屑,碾壓一切。
而在這滿山的落石中,一個個在煌煌天威下顯得弱小的修行者被或大或小的落石擊中,有的直接被轟成肉泥,血濺當場,有的被巨大的力量折了身子,慘叫聲驚空。
這個時候,人人自身難保,哪還有憐憫之心施舍他人,都瘋狂地逃離。
有同師門的人,見到對方受困于亂石驚險中,卻自顧逃離,連看都不看一眼。
有師徒情分之人,也不顧自己徒弟或師父的求助,撒下便跑。
更有甚者,見落石朝着自己襲來,拉結交朋友的身體來墊背。
在一場天威下,許多人性的醜陋都被直接暴露出來,不管是之前一起結伴說笑的朋友,還是彼此恭謙的師徒
當然,人性醜陋在天威下暴露不少,在這場驚變中,人性也多閃爍着光芒。
有不相識的人受傷,有人搭手。
有曾經互瞧不順眼的江湖冤家,在别人危難之際義然相助。
也有諸多曾被自诩正派嘲笑和看不起的偏門之士在這個時候展現了一個俠義之心。
一場煌煌天威,一場雪山修行圈的人心考驗與洗禮。
望月崖上,一衆修行者剛才還在茶棚裏說笑談鬧,如今被從山上落下的石頭砸的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狹長的山道上,秩序混亂不堪,落石時不時出現,有人被砸爛了腦袋,有人被砸下了山崖,傳出一聲有拉長的慘呼。
在這種情況下,死神不知道降臨在誰的頭上,猝然的恐懼讓每個人失去了方寸,有人爲了生存,死命推穰,甚至有人爲了不讓别人擋了自己的道,把人推下山崖。
王承風一行人此時也是面色煞白。
但好在,有一位老人出手了。
這人是衛靈的爺爺,那位一直默然不做聲,别人在茶棚指點江山笑論江湖,自己卻總是拿着一把柴刀削着木頭的衛老頭。
衆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衛老頭出手。
他是這些人中唯一面對這煌煌天威而敢于出手的人。
他的刀很快,身法也快。
(我真想來一句,寒冷限制了我的五姑娘,還有,那些作者一小時兩千字的秘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