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茅草棚下卻已經有了三三兩兩的人。
比擂上,已經有了人在切磋。
現在雪山上的修煉氣氛正是上升勢頭,一早上山腰各處,都有人在打坐吐納。
欣欣向榮,也不爲過,這個圈子在慢慢走向正軌。
江小白來的時候,靈妹子蹲在茅棚旁的石竈前燒火,鍋裏的水開了,她就從曬着茶葉的竹匾裏抓了一把,往沸水裏扔。
十分簡單粗暴的煮茶方式。
江小白來了,她看見了,立馬眼睛一斜。
“哎,我說你這人怎麽天天這麽準時。”
衛靈已經眼熟江小白了,因爲對方這幾天天天從早坐到晚,喝了她不少茶水。
對于免費煮茶這件事,衛靈心裏百八十個不願意和不理解的,但爺爺偏要她這麽做,也不說理由。
這事暫且不提,反正他潑辣的性子就是這樣,看見江小白,就這麽說了一句,并無什麽惡意,隻是說話習慣而已。
江小白笑了笑,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就坐了下來。
“沒勁。”
衛靈瞪了他一眼,嘀咕了一聲,就又開始粗暴地煮起茶來。
如今這雪山修行者多是年紀比較大的,與她年紀相仿的很少,她性格喜歡言語,江小白不愛說話,所以她覺得沒勁。
随着日升上頭,望月崖很快開始熱鬧了起來。
茅棚下一會便來了不少人,有人約了相互切磋,有人習慣來這邊說話,這片茅棚如今已經隐約成了雪山修行圈子裏的消息集散中心。
“聽說昨天有人偷藏靈石,被遣送走了,還列入了黑名單。”
“這又不是啥新鮮消息,貪心呗,真當上面是傻子啊,這山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這些人,還是規矩的好些。現在隻有這雪山有靈石,呆在這裏總會有機會,一旦列入黑名單,什麽都得不到,還丢了圈子,現在這裏可算是散修聖地了,各地的消息渠道都有,還有如此好的修行環境,這個險可不值得冒。”
“也是,現在的世道靈石和信息一樣重要。”
“哎,你們聽說沒,如今這望月崖可是有名了,聽說很多道統要派弟子過來比武切磋,這可有意思了。”
一個人轉頭,跟其他人說道。
“有所耳聞。聽說之前這些名門道統都在抓緊恢複實力,廣召天下門人回宗歸山,連靈石現世他們都沒怎麽顧得上,隻是派了幾個人而已。來雪山的現在大部分是勢單力薄的散修,如今望月崖的擂台名聲在外,他們準備來了。”
“我猜呀,現在正是各大門派重振旗鼓的關鍵時候,他們無非想借望月崖這個地方,想揚名天下呗,想受萬人敬仰。”
有一個坐在東桌的老者,搖頭笑着,語氣有些耐人尋味。
“啊呸,名門大派就了不起了不成,之前還不是跟我們一樣,家門敗落,就連道佛兩家都是些濫竽充數的家夥,誰也不比誰高貴到哪裏去。”
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留着寸頭,有些痞性,一臉不屑的說道。
“你說什麽。”
茅棚下,一個穿着藏青色道袍的馬臉道士把手中的茶碗一放,臉上陰沉,聲音帶怒。
這個道士是武當的。
同行的幾個道士,也面色微沉地看着那人。
“阿彌陀佛,施主莫要大放诳語。”
茅棚下,也有僧人這時說了話,想來也是所說的名門大派的人。
“切,我還怕了你們不成。”
“就是,他說的又沒錯,本來就是這個理。”
“比人多啊。”
“ceng””ceng”“ceng”
不少人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贊同寸頭男子的話,而對名門大派不敢苟同的修行者。
這些都是散修,對所謂的名門道統并不感冒,畢竟就如寸頭男子所說,像道佛這樣的名門在世間早已沒落,都是共識的東西,如今都在同一起跑線上,自然誰也不比誰高貴。
瞧着這幾個僧道要發作,他們才不怕。
“比一場啊!”
“對,沒錯。”
周圍,多得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在旁邊起哄。
“哎,我說你們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像個小孩子一樣。”
這時,衛靈站出來了,大家還以爲這個姑娘家是來勸架。
“靈妹子讓你們消停些,可别吓壞小姑娘。”有人笑道。
結果卻見這位姑娘大眼睛一眯,狡黠笑道:
“是男人的話,就該去擂台上打一場,打到另一方服爲止,這樣争論就自然而然解決啦!”
本以爲這個靈妹子會勸架,結果是個天下唯恐不亂的貨。
衆人絕倒。
兩方怒瞪的人馬也被她的話弄的瀑布汗,一時臉上都起了尴尬,不知該怎麽收場。
“你是白狠人?”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
一個人走進了茅棚,一隻手放在桌子上,那張桌子江小白坐的位置。
頓時,周圍人的目光頓時聚集了過來,眼神怪異。
江小白微愣了一下,随後眉眼詫然了起來。
白狠人這個名号因爲他消失半個月,加上這個日新月日的圈子,新人換舊人,沒人提起來了。
說實話,他都沒反應過來。
江小白轉頭,看到一個人。
衣着扮相很奇怪的一個人。
發如鳥窩,橫豎淩亂張揚,還沾着草沫碎屑,穿着一身黑西裝,白襯衫,打着一條黑領帶,隻是西裝上沾着灰塵,襯衫解開,領帶歪斜,腳下一雙破鞋底子快脫了,腳趾甲都快露出來。
而且,他手裏還拿着一根三尺長的樹枝。
這要是放在外面,都可以當做叫花子、精神病一樣的扮相了。
但這個男人眼神很正常,很亮,與轉頭的江小白四目相對。
周圍人也都看着兩人,眼神驚訝奇怪。
“你是白狠人?”
這位差不多三十歲的男人又問了一句,沉穩略帶沙啞。
江小白彎眉看了看他,實在奇怪,點了點頭。
“聽說你很厲害,我想和你打一場。”
這男人眼睛裏亮色更顯,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年輕人是誰啊,怎麽這個最近練劍的瘋子找上了他?”
“白狠人?好像這名字哪裏聽說過。”
“這個劍瘋子最近拿着一根樹枝,像個瘋子一樣到處挑戰人,平時還抱着他那寶貝樹枝睡覺,跟瘋了似得,真是奇人一個。”
“别說,他是真厲害,挑戰了望月崖成名的各路高手,隻在廣道長和無相大師手裏敗過。”
“不過這年輕人是誰,劍瘋子挑戰的對手可都是名家。”
“…………”
周圍人議論紛紛,顯然知曉這扮相如叫花子的男人名聲,但卻奇怪地看着江小白,不認識。
也是,白狠人這個稱号,随着江小白在雪山消失半月不見,加上半個月湧入許多新鮮面孔,已經被人忘記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那靈妹子此時也是一樣,黑亮的眼珠中閃過一絲訝異。
連那一直毫無存在感,總是在茅棚後低頭拿着一把厚柴刀刮着木頭的衛老頭也擡頭看了一眼,随後又低頭繼續忙活自己的事了,仿佛就是個不聞外事,勤勞的老木工。
茅棚下,江小白聽着對方要與自己比鬥,微愣了愣,随後對着“西裝樹枝男”笑着搖了搖頭。
“抱歉,我不厲害,你還是找别人去吧。”
很直接,不委婉,很淡定地拒絕了。
突然冒出了這位打扮清奇的人物,說聽說你很厲害,我要跟你打一架,江小白縱使道心很穩,但還是拒絕的。
至于他厲害不厲害,無關緊要。
(第二更送上,今天就兩更吧,我發現要寫出江湖味,在現代背景的條件下筆力不夠,給自己加油,多寫多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