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來臨時,萬丈金光灑滿仙極岩頂,讓巍峨莊嚴的兜率宮如鍍上金色,神聖莊嚴。
好美一道夕陽風景,好生一處道家福地!
後山,一處偏院,灰瓦,白牆。
進院,有幽竹流水,院子中有小塘,金紅花鯉在綠水中擺尾遊蕩。
院子清淨,似無人擾。
這時,一個身穿黃色道袍,上印八卦的黃衣道士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黃色道袍,在道教中象征着王者,常爲天師聖者所着,與象征世俗皇帝權力的黃袍加身一般無二。
而此地是龍虎山天師道祖庭,能身穿黃色法衣的,無二人。
黃衣道士正是天師道第六十五代天師,名張無形,自六十四代天師數十年前出走海外後,關于天師之位與正統與否,向來存在争議。
但龍虎山是天師道祖庭,他是如今的天師道天師掌教,這已經是事實,前塵往事,皆爲雲煙。
張無形推開院門,進了門檻,身形氣正,緩步前行。
他走到了院子裏的竹拱橋上,站立頓下,随後雙手行禮,身子微躬,對着七八米外的一扇朱門一拜。
“師叔,快到吉時,開壇授篆科儀在即。”
他眸子望着前方那扇門,隐露威嚴的臉上布着恭敬。
堂堂天師道天師,對何人如此禮待?
“進來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不知從何起,仿佛随風來。
“吱呀”一聲。
話起的時候,前面那扇朱門無風自開。
張無形眸子一閃,下了竹橋,踏着鵝卵石鋪的石徑小道,往前走去。
側邊種着幾片青竹,在夕陽下舒展着葉子,染了金色。
張無形左腳跨進那扇門,入眼一看,一個穿着青衫道袍的背影盤膝坐在前方。
最前面,燈燭搖曳,香霧青煙,桌子上擺放着一排排黑色牌匾。
上面赫然是曆代天師道天師的牌位。
“東西準備好了,拿去吧。”
屋内那道背影緩緩開了口。
張無形走上前來,往前掃了一眼,桌子最前方,有一層黃紙,上面擺着一根根粗細均勻的香。
那香一尺有餘,與外面的黃色、紫色香不同,是血紅色的,紅的暗沉,透着幾分古怪妖異。
“師叔,這就是祭神香。”
張無形盯着那香,轉頭問道。
以他所知,這是師叔用自己的血浸泡,并念經加持七七四十九天才得來的。
此時,他目光所望,終于可見這盤膝而坐的青袍人面目。
此人頭發滿白,神色卻不似那般蒼老老,鶴發童顔,眸子閉着。
老者面相獨有特點的地方,是兩條眉毛都長到了一起,有些奇特。
“開壇授篆,便入了我門,此香能引我門祭祀神祗、天師法身護佑,符篆、道術能借神威法力,将來斬妖祛邪,更增神威。”
青袍老者眸子并未睜開,唇口也未張,聲音卻清晰地回蕩在屋子裏。
“師叔功德無量,有師叔在,我天師道想來很快便能重振道統,彰現世人。”
張無形眉眼中精光大盛,向老者躬身行了一禮,聲音恭敬中帶着欣喜。
“大世已來,諸多道統神通會重現世間,爾去忙吧。”
地上的青袍老者依舊眼未睜,口未張,聲音卻如洪鍾蕩耳。
“是!”
張無形端着放着血香的木匾,退了幾步,然後轉身走出了門。
而那扇朱門在他後腳剛踏下去的時候,便又重新關上了。
天師掌教張無形并沒任何意外,他知道這位師叔已經進階到了有非凡神通道法的先天境。
先天境啊,那可是傳說中的修行境界。
張無形眸子裏有些恍惚,帶着向往,又轉而收回,望着木盤中黃紙鋪着的血紅色祭神香,面帶複雜意味。
數百年來,天師道道門衰落、符法不顯,除了留在道經雜事上的名聲讓人還能知曉,也沒多少人信了,還被諸多新社會的人們打上了神棍的标簽,過的苟延殘喘,已沒了道家的威嚴。
究其原因,一是長生路斷,二是已無道門神師法身護佑。
二是在一的基礎上,而長生路斷,還是沒有靈氣這種東西現世了。
這是那位師叔給他說的。
而說到二,數千年諸多神通非凡的道家人成立諸多道統,祭拜先人祖師,封神号而放在殿堂讓後人香火不斷,虔誠祭拜,并不是爲了讓後人悼念祖先功德,而是有祖師神明法身護身,能護佑道統後人。
這都是那位師叔與張無形曾隻言說過,說實話,張無形雖是當代天師,但對這些也是一知半解的。
一是沒有這位師叔的境界參悟,二是天師道苟延殘喘至今,随着歲月過去,諸多東西隻能從經書中的殘字斷章中見聞,就連他們也都懷疑真假,更何談上探索。
說到底,諸多東西随着時間消失,侵蝕,慢慢成了傳說物事,而如今世道的科學進步,讓人類的認知走到了另一個“走向真理”的方向。
而如今一切突變了,靈氣複蘇,道法重現。
别的修行中人或許認識并不那麽深刻,也許都還困惑,對靈氣複蘇後的世道改變還如迷霧,就如那謝老道一般,不知靈氣真正是什麽樣子,卻真切認知到了世道變了,但他們不知道更多的東西。
但他張無形不一樣,他認知到了更高層次,因爲他見識過這位師叔的神通本事,對方也曾給他講道解惑。
簡而言之,相比于其他人還處在大世将來的浪潮中,張無形已經站到了岸上,看到了更多。
他天師道統将在一位先天道人的幫助下,走向複蘇。
而現在他手上端着的三根祭神香,就是第一步。
開壇授篆,祭神護身,得祖師法身恩澤,這才是真正的入門科儀。
師叔神通非凡,想來告訴他的法子是沒錯的。
張無形嘴角發自内心的笑容,往外走去。
…………..
黃昏的時候,兜率宮瞬間熱鬧了起來,那些在别院等待授篆的人被道童統一指引着去專門的地方洗身、沐浴香齋。
龍虎山天師道的開壇授篆科儀吉時在即,馬上就要開始了。
整個兜率宮開始忙碌,青袍人影在朱門走廊間來去穿梭,腳步匆匆。
而側院裏,那些未交“入山禮”天師後人或是來拜山的客人都留在那裏,等待着天師道的人來通知可以觀禮的時候,才能去瞧。
那些交了“入山禮”,去洗身沐浴香齋的天師後人走,整個别院倒是空蕩了許多。
江小白坐在房間裏,并未做其他,靜靜等待着天師道的開壇授篆。
黃昏将晚的時候,太陽已落了半個山頭,金光殘影落在仙岩極頂一座亭子上。
亭子裏吊着一個碩大的青銅大鍾。
一個青衣道士走進來,扶着一根大腿粗細的木頭,往鍾腰上狠狠撞去。
“咚““咚”“咚”
洪亮的鍾聲大響,随着徐徐清風蕩漾在整個仙岩極頂。
青鍾悠揚,開壇授篆。
兜率宮天師殿,大殿供奉着開宗曆來天師泥像。
燈燭亮堂,青煙缭繞。
數十個身穿青衣,衣容肅穆的老少道士站在大殿裏。
大殿裏莊嚴肅穆,無人語。
而大殿外,朱門大開,數米外,也有幾十人觀禮,也無人聲。
随着一陣經聲誦起,大殿内的授篆科儀開始。
殿内,每個準備授篆的道士被分發了三根已經點燃的血紅色香。
每個人面前放了一隻黑色的封壇。
經聲悠揚,在最前面的天師道掌教的首禮下,随後捏着手中三根香,對着前方衆祖師泥塑盤膝坐下,口中嚅嚅念着經文。
後面,大殿裏的所有人跟着盤膝坐下,微閉眼,雙手持香,虔誠地念着經文。
而那香燃燒後升起的青煙,頗爲奇特,并未散去,而是萦繞在每個道士的周身,久久不散,漸漸整個大殿被一陣青煙充斥。
那些授篆的道士,宛若處在雲煙中,身影朦胧。
經聲誦揚,青煙如雲蒸。
大殿外,觀禮的衆人并未有多詫異,隻是意外這殿裏的煙霧咋不散,連人都快不清了。
而在人群中,江小白眉宇間露出詫異之色。
那煙能招來靈氣,不同尋常呐!
誰也沒注意的,此時在大殿雲煙中,殿堂中的幾座天師泥塑正微露霞光,隻是在此時不容易被發現。
而大殿外,江小白忽然感覺到胸口發燙。
那是種突然的滾燙。
江小白面色一驚,正待他作出反應時,一道青煙突然從大殿裏飛出,包裹他的身子。
十分突然,十分驚奇。
在觀禮衆人的詫異微呼中,那青煙突然倒卷而去。
而江小白卻已經眉眼閉着,靜靜挺立在原地,不知爲何。
衆人驚奇地看着他,眉眼疑惑驚異。
剛才的一幕太過奇怪。
而且這人怎麽閉上眼了?
觀禮的人完全搞不清楚剛才是咋回事,又不認識江小白,一時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又掃着閉眼的江小白。
場面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而大殿裏,依舊誦經聲揚,青煙不散,沒有注意到外面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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