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娘在屋裏扶着門框出來的，看着人都有點佝偻，瘦了，臉上那點肉都沒了，對着朱老大媳婦：“我呸，你要是沒臉進村，你現在在哪呢，滾出去，别以爲你把錢要回來了，就敢在我這裏得意洋洋了，你賣的那是我跟你爸的家底，那不是你掙來的，你得意個屁呀，錢呢？”
朱老大媳婦委屈的指指朱老大：“你兒子自己花的，買車了。”
朱大娘閉眼，那心火騰騰的，買車幹什麽用呀。肯定是敗家的兒媳婦攢對的。
朱大娘看看老遠的大門口，眼睛有點花，看不清楚：“這車多少錢呀。”自從上次撅過去，就頭昏眼花的。
朱老大獻寶一樣的同朱大娘顯擺：“三千來的呢，媽這可是大件，比電視，冰箱，洗衣機都貴。”
人家那是按照這個比着來的。就不想想，别的兒女買這個送給老家的，你買這個，自己玩的。有什麽可比的呀。
朱大娘直接閉眼，差點又暈過去，他們家朱老大有多少家底，她心裏有數：“家底都搭上了。”
朱老大媳婦嘴快，立刻說道：“哪來的家底呀，借了一半呢。”
朱大娘直接就要拿燒過棍子，不敢暈了。再暈家都沒了。業都敗光了。
朱鐵柱趕緊拉着婆娘：“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家都分了，他們願意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吧。别管那麽多了。你趕緊好了，給我做頓順口的飯吃，比什麽都強。”
朱大娘嘴唇氣的哆嗦：“借饑荒了呢。咱們家除了欠過大隊的饑荒，還沒欠過誰家的饑荒呢。”
朱鐵柱看看那邊的兒子還有敗家兒媳婦：“老大自己的日子，老大心裏有數。兒大不由娘，随便他吧。”
朱老大在邊上有點沉默，别看他自己的日子，他心裏真沒數，他錢是借了，車也買了，不過指着他的工資還賬，怕是有點艱難的。
聽他爸這意思，這錢得自還呢。沒打算管，朱老大擰着眉頭琢磨了。
朱老大湊過去安慰他媽：“媽，沒事，秋天收成了，就還上了。”
朱鐵柱掃一眼兒子：“老大呀，你秋天有收成嗎，我怎麽不知道，什麽呀.”
朱老大挺自然的給自己那邊算計呢：“咱家秋上就收成了呀。你們放心，這饑荒就還上了，足夠的。”
朱鐵柱直接就對着兒子說了：“老大呀，家裏地樹可沒你的。”翻臉了，不翻臉，這兒子就賴上了。
朱老大急眼了，憑啥就沒有他的呢：“爸媽，咋就沒我的呢。”
朱鐵柱：“分地樹的時候就沒你的，你媳婦那時候不是也有工作嗎。”
朱老大可不知道，自己跟着收拾了這麽多年的地樹，竟然沒有他那份，他爸這是要跟他劃清楚界限呀：“爸，那我饑荒怎麽還呀。”
朱鐵柱對付這個大兒子，那是心裏有數的：“本來給你還點饑荒沒什麽，不過你媽病了，我也病了，都得花錢，家裏蓋房子也是錢，你媽我們兩個也指着秋上的收成，把欠賬還了呢。”
朱老大嘴巴發苦，你們指着秋上的收成呢，他可咋辦呀，他爸這是不管他了呀：“爸，那咋辦呀？”
朱鐵柱：“沒事，能借給你錢的人，都不是外人，好好跟人說，慢慢還吧。”
朱老大急眼了，敢情饑荒不是他爸借的，他爸不着急呀：“拿啥還呀，我那工資還不夠一家吃喝呢。攢不下錢的。”這點倒是心裏有數的嗎。
朱鐵柱：“老大呀，你是不是少算了一項呀，我跟你媽的養老錢還要呢。”
朱老大那是真的從來沒想過他爸還真的同他要這個錢呢：“爸媽。”
朱大娘氣的那邊喘氣了，你沒有個指向還賬，就敢借錢呀。造孽了呀。養了個什麽玩意出來呀。
朱老大媳婦拉扯朱大壯的袖子，努努嘴。
朱老大：“對了爸媽，你那彩電，還能在讓三兒給買一台不。人借我錢，想着讓我幫着買台彩電。”
朱鐵柱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我可搭不上話，你們親兄弟，有話你們自己商量吧。”
朱老大搓搓手：“爸你也不是不知道，老三眼裏哪有我呀。我跟他哪商量的來呀。你同他說說，在弄個彩電回來。他聽你的。”跟着對着朱大娘：“媽，三兒聽你的。”
朱鐵柱不吭聲，知道辦不了還答應人家。
朱大娘還能不知道這鼈孫打的什麽主意嗎：“老大沒有金剛鑽就别攬瓷器活。媽不會同小三說的。小三不欠你的。自己的日子自己顧着吧。”
朱老大不高興了：“爸媽，你們心裏就有小三了，哪有這樣偏心的呀。”
朱大娘氣的不想開口了，偏心，他們确實偏心，偏心誰了，這老大不清楚嗎。
就聽朱老大說道：“爸，你看這樣，先把咱們家的彩電給他。回頭再讓小三幫您買一台。”打定主意要讓朱小三在送一台電視機回家了。
要是換成别的孩子，朱大娘沒那麽上火，可那是他們家小三。朱大娘：“我呸，你就别打這個主意。”
朱鐵柱跟着說道：“這樣你的帳就頂上了，也不用還了是不是。”
朱老大沒吭聲，那就是這個意思了。真真的好打算呀。你說你騎着摩托車滿村子招搖的時候，你就用的是别的錢，還是想要算計兄弟的，你有什麽好得意的呀。你臉好看在哪了呢。
哎，這倒黴孩子算是徹底養歪了。
朱鐵柱：“老大呀，這個主意你就别打了。這電視你媽稀罕看。我們自己留着呢，誰都不給。”
朱老大媳婦：“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你們看電視，用冰箱，就看着你兒子欠滿屁股饑荒呀。有你們這樣當父母的嗎，還說什麽都是爲了老大，我們這麽多年沒攢下家底，都是讓你們給糊弄了。”
朱大娘哪受的了這個氣呀：“我呸，我就看到你屁股下面的破車了，滾。給我滾。回家不是看我的，你們是回來氣我的，算計我的呀。你好樣的，我隻要活着，你就别想算計我。”
說着朱大娘心口就開始祈福不定，被氣到了。這麽理所應當回家耍賴的兒子，朱大娘那是萬萬沒想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