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遠處沙漠降下的夕陽,散出的光芒與黃沙融成了一片,讓沙漠顯得更加的遼闊。采姐兒守着昏睡的少年,不由得又流出淚來,她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一共哭了多少次,流不完的淚水,舍不了的痛。眼看着日頭進一步西移,即将墜向遠處的沙漠,金色的光芒開始收斂,往遠處鋪開的沙漠,因爲光源的下降和地勢的起伏,開始切割出光與暗交錯的鱗紋,她的心更加的痛。
“看來是等不及了!”諸葛暗看着逐漸暗去的天空,歎一口氣。
“不,”黑櫻月華輕撩發絲,“不管怎樣,都要來得及。”
諸葛暗道:“這世間,并不是什麽事都能遂人心意,努力就會有好結果,那是童話故事裏的事。”
黑櫻月華道:“三百年前,你就是這麽想,所以臨陣脫逃的麽?”
諸葛暗認認真真的看着她:“姑娘到底是誰?爲什麽會知道那麽多?”
“黑櫻月華,抑或水秀豔魔,”美女撫弄着黑長直的秀發,曼聲笑道,“名字隻是一個代号,我就是我,我是叫黑櫻月華還叫水秀豔魔,都并不重要,正如你以前也不叫諸葛暗一樣。”
“那麽我能不能問一問,姑娘爲什麽會對孫兄弟這麽關心?”諸葛暗道,“他是凡人,你是魔,他是生是死,跟你本是一點關系也沒有。”
“畢竟是要成爲我妹夫的人,總不能看着他死?”黑櫻月華擡起頭來,攤了攤手,“唉……真不想在這種時候看到她!”
諸葛暗同樣擡起頭來,隻見遠處的高空,一道金光有若劃破蒼穹的飛龍,往這個方向疾飛而來。他蓦的動容:“擊破兩重晶壁,直接撕裂罡風層,從天界飛來此間,這到底是什麽力量?”
黑櫻月華道:“怕是也隻有瑤瑤的混元神力和掩日劍,再加上親手用出,供香香以金遁駕禦的‘縱地金光’,才能有這般作用。”
諸葛暗搖着羽扇道:“真不愧是天界帝姬!駕金氣而來的,就是香香仙子麽?雖然有‘縱地金光’之借力,但她竟然能夠感應到釘頭七箭書與孫炎兄弟之間幾乎難以覺察到的連系,又将遁術用得如此純熟,也的确是了得。明明都還未證得果位,便已有如此成就,日後等她證得‘摩利支天’,實力真是無可限量。”
黑櫻月華沒有說話,隻是一邊看着遠處飛來的金光,一邊悄悄摸上了秀月刀的刀柄。
諸葛暗也不再說話,搖着羽扇,同樣看着遠處,忽的一個扭身,縱身一躍便要逃走。然而十字星的刀光已經快速斬來,随着刀擊法寶的一聲锵響,他整個人形散去,重新化作了芭蕉扇。
黑櫻月華将手一招,芭蕉扇飛回她的手中,玉手再翻,已是消失不見。
采姐兒聽到聲響,回過頭來,茫然的道:“諸葛先生呢?”
黑櫻月華輕撥秀發,發絲如水一般在她的指間滑動,漫不經心的道:“走了!”
采姐兒修爲原本就不夠,注意力又全都放在了她的大哥哥身上。剛才諸葛暗想逃、黑櫻月華斬殺的速度實在太快,彈指間便已結束。采姐兒一回頭,便已看不到他,自是不會懷疑黑櫻月華,隻是想着卧龍先生怎的說走就走?
說話間,大地一聲震響,金光化出一道彎曲的長弧,擊在她們數丈開外的遠處。就仿佛地震一般,地面晃了一晃,塵土一圈又一圈的向外擴散,内中現出一個穿着杏子紅窄袖對襟襦裙,外罩淺藍半臂的仙女。
黑櫻月華雲袖輕拂,卷來的風沙一**的往兩側散去。恰在這時,金光消失,蹲跪在地的少女亦往她這邊看來,緊接着卻是眼睛大睜,連嘴兒都合不擾一般:“黑、黑櫻姐?”
駕金氣而落的,自然便是杜香香。
竟然會在這裏看到叛出仙界的表姐,她心中自是大是驚訝。雖然現在,表姐是魔,她是仙,仙魔之間應該勢不兩立,但那驚喜的表情卻是無法掩飾。隻是,很快的,她又看到另一邊滿身塵土,哭個不停的采采,以至躺在石牆邊,昏睡不醒的少年,心中一驚,一下子飄了過來:“孫大哥?!”
……
日頭已經開始落下。
拿到了釘頭七箭書,黑櫻月華開始施法,沒過多久,寫在釘頭七箭書的名字便已消失,而貼在箭書上的“影”,也連同孫炎被拘去的二魂四魄,回歸孫炎體内。
但是孫炎并沒有醒來。
即便是杜香香以藥師如來根本印,爲他治愈,又喂了許多丹藥,孫炎依舊昏迷。
“爲什麽會這個樣子?”香香仙子急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黑櫻月華雙手抱胸,立在一旁,“他的精元血魄,全都亂成一團,能夠堅持到你将釘頭七箭書送來已是命大。”
“精元血魄亂成一團?”杜香香睜大眼睛。
“中了釘頭七箭書,頭兩日七魄不安,中間兩日三魂躁動,然後便是每日失掉一魂兩魂。在後三日裏,整個人都會昏昏欲睡,難以思考,一想事情便頭痛欲裂。但是那個時候,他與采采已在危險之中,被九曲冰天劍派的孤雲仙姑和九曲山的女弟子們圍困,一不小心,就是身死燈滅的下場,”黑櫻月華道,“那個時候,他大概已經知道自己中了魇法,爲了能夠繼續冷靜思考,他以三昧真火強行燃燒自身精元,以‘練精化氣、煉氣化神’的方式,用精元補充自己被釘頭七箭書拜掉的魂魄,‘煉精化氣、煉氣化神’這條路子,因修煉時日持久而漫長,在仙界早已沒有多少人去修煉,他在短短的兩三日裏,強行以自身精元和血魄煉氣化神,維持能夠繼續讓他冷靜思考的神魄,此刻真元虧盡,血魄紊亂,自是可以想見之事。”
杜香香整個人懵在那裏。
采姐兒亦才知道,早在幾天前,她的大哥哥就已經開始不舒服,隻是沒有讓她發現。爲了能夠将她送出包圍圈,他竟是用這種竭澤而漁而方式,強行燃燒自身精元,最後更是以身作餌,将她的師父師姐們引開。想到大哥哥爲了救她所做的這些,不由得又掉下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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