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十三年秋,綿綿細雨打落在烏縣街面的石條路上,杏林院如期開張營業,免費義診一個月,杏林院在一片叫好聲中面世,随着丐幫四處的宣揚,已有兩洛之外的求醫者慕名而來。
民教的業務不斷擴張,已經把手伸到了成州府以外。
烏縣的發展十分迅猛,溫飽問題已經不再是百姓的難題,現在的生活狀況大多都安居樂業。
烏羅山的開發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基礎工程整體開動。
不過烏羅山開發所需的銀子卻還沒有籌到,雲羅回到京城後,果真命人送來了銀子,可因爲兩家票号間的比較,縣衙的銀子還沒有着落。
因爲有雲羅送來的銀子,所以眼下也并不那般着急。
午良家此時正在縣衙裏向莫小飛禀報着。
“大人,你讓我聯系浩京票号,我和他們洛南分号的掌櫃談過了,利息和西湖票号開出的一樣,他們說了,可以低一些,但他們有個條件,浩京票号必須入駐烏縣,而且,禁止西湖票号進駐。”
西湖票号在北方根本沒有生意,眼下浩京票号大舉向南方市場壓來,兩家票号的競争不言而喻。
如今票号的生意已經從府至縣,各地的錢莊倒閉不少,看來這股風還得繼續。
莫小飛說道,“票号進來是好事兒,可是浩京票号是不是太霸道了,如果他們真開出這樣的條件,浩京票号的信譽又能好到哪裏去,午縣丞,聯系西湖票号吧,越快越好。”
“使不得,使不得啊!”
書房門被推開,伍裏河闖了進來,“午縣丞,能否讓我和大人單獨談談。”
莫小飛揮了揮手,午良家離開了書房。
莫小飛說道,“大掌櫃,你怎麽突然闖進來,不是讓你在外邊兒候着嗎,杏林院的事情就這麽着急了。”
伍裏河搖了搖頭,說道,“大人,杏林院來看病的人太多了,免費貼銀子治醫倒是沒什麽,不過遇上一個難事兒,不不不,大人,我闖進來不是要說這事兒的,是西湖票号,千萬不要和西湖票号扯上幹系。”
看着伍裏河着急樣,莫小飛拍了拍他的胸脯,“慢點兒慢點兒,有什麽話慢慢兒講吧,先坐下。”
伍裏河坐了下來,歎氣說道,“大人,實不相瞞,我之所以過去落到烏縣爲乞丐,全是因爲這西湖票号。”
莫小飛定眼看向伍裏河,“你過去是西湖票号的人?”
伍裏河點了點頭,目光迷茫着,回憶起過去的種種。
伍裏河是西湖票号總号裏的一名賬房先生,能力過人,受到了幾位掌櫃和老闆的賞識,但就在他春風得意之時,一個夜裏令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伍裏河說道,“那日夜間,我在總号裏做完了賬,正欲離開時,無意間聽到了西湖票号老闆與一神秘人的談話,因爲事情太令我震驚了,所以我便在旁悄悄聽着,不過很快被那神秘人察覺,當時差點兒就把命給丢了。”
因爲有票号老闆幫襯着說話,所以神秘人放過了伍裏河,不過伍裏河意識到這事情實在是太大,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兒,難保一晚之後老闆會改主意。
果然,伍裏河當夜沒回家,第二天想回去收拾東西離開時,家裏來了好大一幫人,個個拿着刀劍利器,最後伍裏河沒辦法,隻能開始了逃亡。
那夥人并沒有放棄,一路追至兩洛,最後伍裏河混迹于市井行乞,這才漂流到了烏縣。
莫小飛也很好奇,伍裏河究竟聽到了什麽,竟然要取他的性命,不就是一個票号嗎,哪裏有這麽複雜的事情參與其中。
莫小飛問道,“大掌櫃,你都聽到了什麽?”
伍裏河回答道,“若是我沒聽錯的話,那神秘人是個女人,是江北七省綠林的龍頭,票号老闆稱她爲蕭龍頭。”
莫小飛一聽,蕭龍頭?是蕭雁翎!
雁過留聲,大血無痕,大清國的四大高手之一,也是江北綠林的頭号人物。
莫小飛繼續問道,“她找你們票号老闆做什麽,談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兒,以至于要把聽到消息的你給除掉。”
伍裏河也許是有種身臨其境的回憶,話聲有些微抖,說道,“西湖票号幕後的老闆,其實正是蕭龍頭!西湖票号相當于是江北七省綠林所掌握,他們的目标是擊垮浩京票号,把持大清國的錢銀,伺機令整個國家動蕩,借機起事!”
造反!
莫小飛想了想,西湖票号看來背景太爲複雜,确實不易和他們合作,要是真要造反,成了便罷,若是不成,一番清理下來,自己也得成爲打擊對象。
莫小飛也不反對造反之說,華夏國上下五千年經曆了太多,封建社會改朝換代,不過是換個帝王罷了,誰又能從根本上解釋制度的繩鎖。
莫小飛也不想參合,至少現在沒這份心思,說道,“既然如此,咱們确實不宜和西湖票号合作,我會吩咐午縣丞與浩京票号進一步商談的。對了,杏林院人多起來,怎麽了,有麻煩嗎。”
解釋了一樁心事兒,伍裏河開始談到了杏林院的問題,因爲是三個月的免費義診,病人越來越多,病人們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他們也确實太着急了,所以慢慢開始隊也不排了,都爲了争在前頭,還出現了幾樁打架的事兒,秩序一片混亂。
杏林院的規模莫小飛心裏有數,一兩百号人來了也可以應對自如,看來比自己想象的人還要多。
莫小飛本準備下一步在進行完善,看來眼下也需要用自己的後招來解開這個扣。
莫小飛說道,“大掌櫃,排号吧。”
“排号?什麽排号?”伍裏河問道。
莫小飛解釋起來,排号的意思便是先到先排,從一到上百,杏林院裏安排一個人專門幹發号這活,持号牌按順序去挂号、看大夫。
詳細講了一番,伍裏河佩服起來,“大人,你這招可真是高明啊,這麽一來,大家都守規矩了,因爲這規矩是咱們定的,不按規矩插隊,咱們便不給他們看病,好,好啊,哈哈。”
伍裏河離開了,莫小飛叫來了午良家,把票号的事情安排了一會兒,此時爲了保正烏縣的平穩發展,絕不能和西湖票号沾上關系。
關上了書房門,莫小飛準備去到屋裏休息,院裏一道人影從牆上跳躍而下。
“誰!”
莫小飛看了過去,但月色朦胧,除了大緻身材,真看不出對方的相貌。
此人的身影很是潇灑,舉手投足都透着股豪氣和酒脫,手中還拿着一把長劍,“呵呵,莫兄弟,這麽晚了打擾你休息,真不好意思。”
莫小飛聽出了聲音,原來是他啊,慢慢走了過去,“閣主,你深夜來訪,大可走正門兒,你從牆上跳下來,不是爲了要閃亮登場吧,呵呵。”
此人正是白主閣閣主祥,淡淡笑了笑,說道,“莫兄弟,今日我來找你不希望旁人知曉,因爲我的行蹤被人嚴密的監視着,很快我就得回客棧去。”
莫小飛意識到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講,說道,“那咱們進屋聊。”
祥沒有動作,說道,“不用了,我馬上就離開,三日之後的晌午,快刀堂會與官府一道圍剿白雲祥,希望到時莫兄弟能來助我一臂之力。”
莫小飛之前答應過祥,白雲閣有事兒他是一定要去幫襯的,自己能練到聚氣的境界,全靠了祥的一番指點。
“行,我會準時到,不知在何處碰頭。”
“三日後晌午,南中府北門外三裏路有片湖,咱們就在那裏碰頭,在此謝過。”
祥飛身而去,兩腳蹬在牆邊的一棵大樹上,飛上了牆頭,再次一躍,身影便消失了。
莫小飛琢磨着,快刀堂是沈黨的爪牙,到時左應權肯定會出動官府的人幫忙,自己救過左應權,之後便要去協助左應權要對付的白雲閣,自己是左是右,莫小飛也不清楚。
總之莫小飛也不是哪一方的人,随性而已,當誰是朋友,便幫誰。
對于快刀堂,莫小飛是沒什麽好感的,當時四處搜尋莫七星的下落,便是一副飛揚跋扈的樣子,要是以後洛南省的幫派都讓快刀堂一統,對民教的生意來講,将有很大的影響。
擒賊先擒王,要是決戰時可以先取下黃世傑的人頭,就算沈黨之人會再扶持一個幫主起來,但也夠讓快刀堂亂一陣子了。
莫小飛可不會一個人前去,此番大戰若是能勝出,白雲閣的勢力便能更大,所以也事關民教的發展,找來胡躍南,又讓裘老三從民教中選了十幾名好手,與杜挽月告别之後,十幾人啓程去了南中府。
這隻是莫小飛明面上的實力,乞幫幫主李然也接到了命令,數百名乞丐急赴南中府,若是快刀堂占了上風,他們可以群起攪亂,讓白雲閣的人可以安然離開。
若是白雲閣打了勝仗,那麽這些乞丐将把逃離的快刀堂成員個個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