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裏河重複着寶刀的名号,果然是豪氣沖天霸氣十足,不過名号略過邪氣,聽這名字,煞氣太重。
伍裏河說道,“比你的金蛇如何?”
“不能比的,不能比的,大掌櫃,好的兵器張三等,我這把金蛇不過二等而已,這口寶刀血飲,絕對是一等的貨色,刀中的精品!”
胡躍南有些欣喜,他确實沒想到還能看到一等的兵器,而且是“血飲”,在這個鳥不生蛋窮僻之地。
聽到張老闆開價五千兩銀子,本欲讓大家競相争買,不料身邊的朱來福大聲說道,“五千兩,本巡檢幫知縣大人購下了!”
朱來福環顧四周,惡劣的眼神像是在發出警告,誰要是比他出的銀子多,誰便是不給縣衙面子。
張老闆有些茫然起來,這隻是起價,心裏的價位至少也是萬兩以上,朱來福搬出知縣大人,誰還敢加價呢。
張老闆有些急了,下意識的把寶刀接到手裏,放下木盒中用力抱着,說道,“朱大人,可不能這樣啊,公平競争嘛。”
朱來福上下看了張老闆一眼,大聲說道,“不公平嗎,他們可以加價啊,是他們不願意加而已,這把刀,差不多也就值五千兩,我不阻止,你問問他們有加價的嗎。”
張老闆看向衆人,衆人如臨大敵一般,有的往後腿步,有的見寶刀入盒已經離開,一時間有種一哄而散的感覺,整個場面頓時冷清不少。
張老闆心裏着急啊,這麽個賣法,豈不是愧死了,雖然是無意在洛北省一戶漁家購到,但自己也花了三千兩銀子,才賺二千兩,這也太吃虧了吧。
别人不懂這是寶,自己可是老鐵匠,心裏能不清楚嗎。
張老闆也和縣衙做了多年兵器生意,一向都有些往來,于是說道,“朱大人,五千兩銀子隻是底價,如果無人競價,我可以賣與知縣大人,不瞞您說,我本錢是八千兩銀子,我一分不賺行了吧,八千兩銀子大人您拿走。”
“張老闆,你是不是不懂規矩啊,不懂規矩我們縣衙裏正好是教規矩的!”
朱來福醜惡嘴臉露了出來,要挾起張老闆。
胡躍南就在不遠處,聽到這價格直搖頭,“血飲”何止這五千兩銀子,就僅那刀鞘,便值價幾萬兩,真是瞎了這些人的狗眼。
“哎,什麽世道,一口寶刀就這麽被人給賤踏了。”
聽到胡躍南的歎息,伍裏河說道,“你是好武之人,要是不怕那巡檢大人,你也可以花錢買下啊,不過先說好,辦醫館的錢半分不能挪用,你自己的私銀我不管。”
伍裏河看出胡躍南對“血飲”寶刀的喜愛,習武之人對于武器的溺愛度,就像他們文人愛詩歌是相同的。
胡躍南搖了搖頭,“大掌櫃多慮了,别說我沒私銀,就算我有這麽多銀子,我也絕計不會買下,我的武功适合劍,并不适用于刀,而且這把刀頗有來曆,在誰手中,誰便會引來很大的麻煩,惹火燒身這事兒我可不願意嘗試。”
“有什麽來曆?”伍裏河追問道。
“據稱這把血飲是千年前絕代巨匠以其鮮血爲祭鍛造而成的,後經數代人,它喝的血可比咱們喝過的水還多。每朝每代都有綠林英雄和沙場大将得到過,追溯到前朝,前朝開國元老兵馬大元帥的武器正是它!”
“近的來講,也就是它之前的主人,正是浩京票号的大财閥莊梁痕!”
莊梁痕!
伍裏河真吓了一跳,“血飲”給他的震撼遠沒有莊梁痕的名聲那樣直刺心髒。
莊梁痕是大清國有名的巨賈,當大清國内僅有錢莊時,他敢爲天下先創辦了票号,一舉将天下财富盡收浩京票号。
過去的大清國隻有錢莊,錢莊都是地方産物,以成州府爲例,所有錢莊都是本地富人所開設,在整個成州府設上四五個店鋪櫃台,僅能存取銀子,最大的特點便是隻能在成府州内自由存取。
到了别的州府自然不能通用,這是和票号最大的區别。
莊梁痕也是做錢莊出身,但生意做得很大,浩京的錢莊被他掌控于手之後,他便打起了開設票号的主意,在整個大清國各省各府都開設分号,令浩京票号的票據可以大清國任何一個地方取到銀子。
當初很多人并不看好莊梁痕,但最後所有人不得不佩服,莊梁痕成功了,花了五年時間搭好了全國的票号,效果一鳴驚人,很快将大量财富聚集起來,令想跟風的錢莊望塵莫及。
有了錢,莊梁痕自然做些自己的事情,比如收藏他喜愛之物,而這把“血飲”便是他高價買到的。
伍裏河傻傻點着頭,道,“對,對,二掌櫃此言有理,若這血飲真是莊梁痕所有,能這樣低賤流落到烏縣肯定是有緣故的,燙手的山芋最好别去拿,确實會惹禍上身。”
莊梁痕的票号遍布全國各省各府,最後查到烏縣也不會太難,伍裏河絕計不會去招惹的,相信同樣有秘密的胡躍南,也不想沾上麻煩。
商圈之事伍裏河知道得不少,但武林中的事情卻不曾有所耳聞,隻聽胡躍南喃喃自道,“雁過留聲,大血無痕,四大高手要殺的人,幾乎無人能活。”
“走,再反抗别怪咱們動手了。”附近一個聲音響起。
胡躍南看了過去,三人往鐵匠鋪行來,左右兩人押着中間一個孩子,這孩子并非他人,正是蘇藝。
胡躍南拳頭一握,拔腿縱身,使出武當輕功縱雲梯躍了過去。
“别沖動,咱們先問清楚再……”
伍裏河的話未講完,想拉也拉不住胡躍南,他不是一個愛惹事生非的人,少一事則心安。
彈腿對準兩人一人一腳,胡躍南落地一把拉住蘇藝,此時兩人已經被踢出一丈之外,捂肚不起。
蘇藝也是吃了一驚,若不是胡躍南拉着他,他已經被二人扯上一同飛出,看到是胡躍南,蘇藝放下心來,“二掌櫃。”
胡躍南點了點頭,走向二人手指嚴道,“敢對我兄弟不敬,找打是吧!”
伍裏河此時也跑到了蘇藝身邊,簡單幾句話,方知道事情的始末。
蘇藝離開了鐵匠鋪,可是張老闆心裏很不舒服,說白了,蘇藝這種技術不錯又肯吃的苦的小子眼下不容易找到,好不容易有一個幹活兒不偷懶的,卻離開了。
所以張老闆找出雙方的契約,蘇藝至少得在鐵匠鋪裏幫工三年,如今一年沒到他便走了,豈是他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于是張老闆命手下把蘇藝強行拽回來,必須幹滿三年,還得賠償這些日子的損失。
蘇藝告訴伍裏河,契約确實簽了三年,不過當時口頭談好了,一年之内可以随時離開,前兩日便有人通知蘇藝,但蘇藝沒去理會,沒想到張老闆今日居然派人來押他回去。
張老闆看到了自己工人倒在地上,想來蘇藝還有幫手,連忙從屋裏又喚了五人出來,個個皮膚黝黑,手上的肉橫且有老繭。
要是張老闆看到剛才胡躍南出腿的速度和力道,他肯定不會這麽魯莽。
胡躍南挽起袖子,他不是來說理的,拳頭就是道理。
伍裏河見朱來福還在一旁,正想拉住胡躍南,豈知胡躍南一個縱身又沖去了前方,“二掌櫃,别沖動……”
胡躍南整個身子騰在空中,屈腰擺腿,氣勢力拔山河,一招“橫掃千軍”,頃刻間便将五人掃翻在地,胡躍南可沒留什麽情面,五人沒有一個能立馬起身的。
胡躍南站在張老闆面前,輕輕拍了拍他有些扭曲的臉,猙獰說道,“别怕,你看你這樣子,怎麽如此緊張,蘇藝是我兄弟,他現在可以走了吧。”
張老闆的腿軟弱無力有些哆嗦,餘光瞟到一旁的朱來福,道,“巡檢大人,您看這……”
朱來福剛才便覺得胡躍南很眼熟,近距離一看他想起來了,這不是山賊頭目嗎,上回一招便把自己給擰住了。
朱來福哪裏敢伸張正義,搖了搖頭,“我看這是你們的私人恩怨,和縣衙無關,血都沒有,也沒出人命,本官暫時不理會。”
看到這煞星,本欲離開,隻是寶刀未到手,朱來福還在一旁等着。
張老闆很無助,不過形勢不如人,年青力壯的都倒地了,他當然不敢怎麽樣,無奈說道,“蘇藝的事情就此作罷,我不再找他的事兒,好漢息怒。”
三人就此離開了,不過張老闆可沒這麽好打發,口頭答應的事情,一向是不算數的。
拉來朱來福,明知價格扭不過對方,但張老闆多少得讨些好處,剛才的臉算是丢大了,張老闆說道,“巡檢大人,五千兩就五千兩吧,隻是剛才這些人……”
“好說,隻要我把寶刀拿回去,知縣大人會幫你做主的。”
朱來福心裏想着,山賊離開烏羅山不知去向,原來已經混迹于市,想來這些人也不會在烏縣久待,所以朱來福也不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