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飛聽出方墨不願意,于是說道,“方老爺也不聽聽是什麽生意便拒絕,會不會太武斷了些,财路你不要,生路你也不要了?”
莫小飛淡定的看着方墨,他知道,方墨會有興趣知道是什麽樣的生意。
方墨面部肌肉抖了抖,莫小飛的話他聽上去很不舒服,财路?生路?
自己的生路還輪不到一個典史可以做主吧,惹火了自己,靠自己的财力,知縣張懷安自己也可以一拼,别提你個管大牢的小吏。
方墨緊緊盯着莫小飛,微微一笑,“呵呵,莫典史的話好生霸道,方某人的生路豈是這麽容易放在别人的手裏,若莫典史還有别的事情盡管直說,要合夥做生意方某人沒興趣,且莫再提。”
莫小飛翹上了腿,擡頭看着堂内的一副字畫,“方老爺真是好雅興啊,不過再過數月,真就不知道方老爺是否還有賞畫的心情,糧油都斷了來源,街頭巷尾一片慌恐,方老爺就不怕縣衙強行命你接濟!”
方墨的忍讓是有限的,莫小飛一會兒要自己的生路,一會兒又說什麽強行接濟,方墨拍起了身邊的小桌,“莫典史!你當方某人是吃素的嗎,銀子我可以接濟百姓,也可以用來找到大靠山!”
莫小飛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喲,方老爺别激動,你看把你給急的,我就是說說而已,看來咱們還是比較适合談生意,剛才的氣氛不是很融洽嗎,烏羅山的山賊劫了你的糧,你就沒想過拿回來嗎。”
方墨冷靜下來,聽到此他心裏有些底了,看來他的來意是山賊。
方墨說道,“好,想來莫典史要談的事情和山賊有關,那我便洗耳恭聽,聽聽你所謂的生意吧。”
方墨不在拒絕,山賊是他心頭之恨,恨不得先刮再殺,所以方墨來了興緻。
莫小飛想到的辦法是借用了《孫子兵法》,招術的名字爲“借刀殺人”!
方墨兩回丢了糧草,莫小飛猶如傷在己身,悲憤說道,“怒發沖冠,憑闌處、潇潇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一首嶽飛的《滿江紅》從莫小飛嘴裏字字如鐵的講完,莫小飛垂頭感慨。
表情悲憤交加,意境氣勢磅礴顯着深深的内涵與底氣。
方墨愛畫,自然偶爾也要舞文弄墨,聞得莫小飛此首慷慨激昂的詩,心裏頓時翻江倒海,拍手稱快,“好,好詩,好詩!莫典史好文采啊,千軍萬馬、悲壯奔騰,意境之深,方某着實佩服啊。呃……,對了,還是說說山賊的事兒吧,我和山賊之間沒這麽強烈的國仇家恨吧,有這麽不共戴天嗎,莫典史,說些靠譜的吧。”
莫小飛點了點頭,表情嚴肅着,道,“好,那我就說實際的,不扯遠了,方老爺,我手裏有一批人,隻要你願意,他們可以去攻打山寨,奪回屬于你的東西。”
方墨确實有所心動,他需要糧食,不僅因爲生意,更得爲府裏多儲存一些,如果不離開烏縣,至少得保證吃喝。
方墨說道,“哦,你手裏有一批人可以去烏羅山搶糧,是這意思吧,不會是衙役吧。”
衙役和義兵攻打烏羅山的事兒方墨聽說了,潰不成軍一群酒囊飯袋,他們哪裏能指望得上。
莫小飛笑了笑,“方老爺講的那群孬種,我也是憤慨不已,他們就算是喝了酒去,那也壯不了膽,我說的是另外一批人。”
“誰?”
“乞丐窩裏不是有上百人嗎,他們都聽我的,隻要方老爺願意花些銀子幫他們配備些武器,戰鬥力你可以放心,爲了生存,他們可是鬥志昂揚,什麽事兒都可以幹出來。”
莫小飛所講的一批人,就是縣城外的乞丐,莫小飛一箭幾隻雕的辦法,就是讓方墨出銀子,乞丐們上山剿賊去,到時乞丐也能有銀子賺,還可以解除縣裏快要發生的饑荒。
方墨對莫小飛的提議産生了極大的興趣,反複考慮後,道,“莫典史,你說的法子我看還行,要不這樣吧,你讓乞丐們先去烏羅山,到時我的糧草找回後,分一個月的給他們,你看這樣如何。”
方墨可不想掏錢,玩空手道還成。
莫小飛笑了笑,“不是吧方老爺,你可是财大氣粗啊,大家夥沒有武器,赤手空拳這麽去嗎,他們是幫你解決問題,你多少得提前表示一些吧。”
方墨的性格莫小飛還真一點兒不了解,方墨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爲何與縣衙關系不密切,就是因爲他舍不得花銀子。
愛财如命的方墨,如果要舉幾個例子生活裏顯然太多太多了,不說糧鋪裏小工的待遇很差,掌櫃也不能買到價格低廉的大米,就說方墨府裏的人,他一房小妾娘家老母親大壽,方墨也隻送了十兩銀子外加一隻大公雞。
方府夜晚的燭燈絕不會亮到子時,一個人不依托官府,靠自己能力掙錢,方墨的算盤太精,雖然對自己也是同樣殘忍,但卻爲他帶來了大量的财富。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方墨守可抱着死,也不想活着揮霍。
聽了莫小飛所言,方墨搖了搖頭,“莫典史,要我怎麽說才好,要購置一百多把武器可不是個小數目,就算今日去鐵匠鋪裏找人做,也需要一段日子,要不這樣,你既然是縣衙的官吏,能否從縣衙裏借來兵器,如果你能借到五十把刀,剩下的五十把武器我來想辦法,我府上的柴刀、木棍、火鉗可不少。”
能節省就節省吧,要動武可不一定非得使用刀劍斧頭。
方墨更多隻是試一試的想法,衙役們都打不過,乞丐們能有辦法嗎,好在乞丐人數衆多,有可以一拼的實力。
莫小飛算是明白了,方墨根本就是一個摳門兒的家夥,不過自己占據主動,不怕方墨讨價還價。
爲了讓方墨松口支持,莫小飛講起一個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森林裏有一隻很有智商的猴子,猴子懂得一些人類的想法,知道人類生活的美好,于是它也想變成一個人。
一知半解的下山尋大夫,想着大夫可以救人治病,可以給人吃一些東西便可改變什麽,猴子找到大夫之後說了,它想變成人,它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大夫也是忽悠着告訴猴子,成吧,變人就變人,于是拿起刀子動起手來。
就在大夫給猴子剃毛發時,猴子急了,問這是作何,它身上的東西可不能丢。
大夫愣了愣放下刀來,對猴子講了一句話,我說猴子呀,你一毛不拔,何以爲人!
講完之後,莫小飛看向方墨,一毛不拔自然是指方墨,凡能成大事兒之人,如何能拘小節,當然,猴子除外。
方墨憋紅着臉,莫小飛所說的猴子正是在影射方墨。
方墨有些憤意的用力拂袖,“哼,我堂堂烏縣财賈,這些小錢算什麽,莫典史,我出二十兩子購置武器,怎麽樣。”
方墨總算松口了,不過二十兩銀子怎麽夠,莫小飛說道,“你真在打發叫花子呀,他們可是拿命去換你的糧食,到時真有個死傷,還沒管你要撫恤的銀子,這樣吧,一百兩,一人發一口鏽刀,湊合用吧。”
方墨精打細算,想了想開始讨價還價着,“如果我出一百兩銀子,那搶回的大米我隻給這些乞丐留十日所用。”
“成!”
莫小飛自己當然有銀子購置武器,但要是自己領頭做了這些事情,事成之後這些大米要麽被張懷安充公,要麽被方墨讨去,所以莫小飛不能出面,讓方墨點頭,出師有名且名正言順。
方墨的心思真多,事情達成一緻之後,又問了個問題,“對了莫典史,如果這些乞丐失敗了怎麽辦,我這一百銀子可就打了水漂,我找誰去。”
都這節骨眼兒上了,方墨還是在擔心他的銀子,莫小飛語重心長講道,“哎,方老爺,我發現你這人怎麽如此叫汁兒,能看得更高站得更遠嗎,一百兩銀子花不了你多少,舉手之勞而已,但可能給你烏縣生意帶來轉機,你連這都不敢賭,真不知道你是怎麽發财緻富的,一本萬利的生意難求啊,你再考慮考慮,反正我也不急,我大可找王有财去,他平日出手闊氣,一定感興趣的。”
莫小飛搬出了王有财,方墨一聽便急了,王有财要是真得到了糧食,他肯定不會吐出來的,自己的東西憑白無故成了他的,方墨心裏極不情願。
見莫小飛一副想離開的樣子,方墨立馬走上去輕輕拉住,“唉,莫典史怎麽這就要走了,我不是正在考慮嗎,那行,我答應你吧,一百兩銀票我這就給你,一切你來操辦。”
已經把一百兩銀票拿到手裏,莫小飛的小要求方墨如何能拒絕,“對了方老爺,乞丐們不能穿着破爛衣服去和山賊叫闆呀,穿得威武一些,穿得整齊一些,這也是一種凝聚力和戰鬥力,所以方老爺,再給二十兩銀子買置些衣帽怎麽樣。”
已經花去一百兩,方墨不可能半途而廢,咬着牙又掏了二十兩銀子,這種好事兒絕不能讓王有财搶去,一百多兩銀子真心不多,這筆生意很劃算,若是不成,自己再尋他法,離開烏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