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最好的治療方法自然是洗胃,可眼下這麽短的時間,上哪裏去找工具,自己的藥箱當中僅有做手術所用,和一些普通藥物,并無胃管和洗胃器。
要讓兩人盡快恢複,隻能催吐,以排出毒物。
莫小飛對杜挽月說道,“表妹,馬上準備兩大碗溫水,當中放匙食鹽。”
驚魂未定的杜挽月撫了撫胸口,呼吸慢慢平穩着,表情也逐漸輕松,欣慰的看着莫小飛,很快從屋裏拿着兩大碗鹽水出來,放在被莫小飛扶正的木桌上。
莫小飛端起其中一碗,大步走到乞丐身邊,扳起他的腦袋,用手掐住他的臉,直到乞丐的嘴巴不自然張開,莫小飛一鼓作氣把鹽水灌入乞丐嘴中。
一碗接着一碗,兩大碗鹽水下肚,乞丐手腳都繃緊了,微微睜開眼睛,嘴裏有些包不住想要吐的感覺。
莫小飛說道,“馬上用你的食指和中指,伸到嘴中至舌根部分,把剛才喝的水全吐出來,當然,最重要的是吐出剛才的包子。”
乞丐哪敢有疑問,翻過身子跪在地上,按照莫小飛所說進行一系列肮髒的動作,很快真把剛才的兩個肉包吐了出來,伴着烏黑的液體,有些潔身愛好的圍觀之人見狀便覺得一陣惡心,捂鼻離開。
臉色由蒼白漸漸轉爲肉色,乞丐隻覺整個身子明顯好轉,剛才痛不欲生的感覺已經消失,爬到莫小飛跟前,不住的磕頭,“多謝大夫,多謝大夫。”
杜挽飛走到莫小飛身邊,心裏由衷敬佩,雙眸明亮起來,此時莫小飛在她心裏的地位十分高大。
現在還不是高興慶祝的時候,莫小飛輕輕拍了拍乞丐的頭,“快起來吧,你的毒可還沒解徹底,找地方繼續喝水,直到你吐出的液體顔色如水般清澈爲止,那時候,你才真正的安全。”
朱來福靜靜注視着這一切,真沒想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轉了,杜挽月這表哥還真有些本事。
朱來福說道,“好,人是救過來了,但杜挽月謀殺的動機是存在的,人沒死不代表她沒有罪,小子,你的事情忙完了,站在一邊兒去。”
莫小飛見杜挽月身子微微一振,又緊張起來,心裏十分疼惜,把事情大事化小已盡全力,要讓衙役不抓人,莫小飛真沒這個本事。
朱來福拉起自己的衣衫抖了抖,仰頭說道,“哎呀這賊天氣,熱死了,我和一幫兄弟在外頭忙活,一上午茶都沒喝一口。”
說完之後朱來福看了看莫小飛和杜挽月,好像并不想馬上帶人走。
莫小飛很快反應過來,這些貪官污吏想幹什麽自己能不清楚嗎,他屁股往左還是往右翹,自己便能知道他想拉屎還是拉尿。
輕輕碰了碰杜挽月,幾根手指在背後不停的磨蹭着,莫小飛作出一副數錢的手勢。
見杜挽月一點兒反應也沒有,莫小飛真心懷疑女人的智商,錢可以擺平的事情便不是大事兒,自己真是幫她幹着急,于是低聲說道,“銀子,給我些銀子。”
杜挽月總算是明白過來,跑進店鋪拿出一袋碎銀子交給莫小飛。
莫小飛也沒數有多少,他也不懂貸币的彙率換算呀,看了也白看,于是輕輕将朱來福拉到一旁,将整個錢袋都放在朱來福手中。
“巡檢大人,你和兄弟們都辛苦了,都是爲了公家的事兒,何必把關系搞僵,同在烏縣,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來,給兄弟們準備了一些茶錢,把我表妹送到縣衙之後還希望巡檢大人多多關照。區區心意,巡檢大人一定笑納。”
朱來福用手掂量着錢袋,慢慢露出笑容,“嗯,好說好說,還是莫家兄弟體諒咱們這些當差的人。”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朱來福大公無私的态度明顯好轉。
左右環顧了一圈兒,朱來福走到杜挽月跟前,“杜挽月,我見你是女流之輩,而且平時在縣裏的口碑還不錯,今日之事尚未查明,就許你破回例,不予上铐,走吧。”
杜挽月對莫小飛感激萬分,雖然事情才剛剛開始,但莫小飛幫助自己的滿滿誠意已經盡收眼底,湊過身子一隻手輕輕搭在莫小飛的肩頭,附耳輕道,“鋪子裏屋是我的房間,床枕下有把鑰匙,可以打開床下一個小盒子,我所有的身家都在裏頭,不過不知道夠不夠疏通,莫小飛,麻煩你了。”
杜挽月心裏很害怕,離開了莫小飛,杜挽月就像斷了線的風筝,無所依靠,雖然兩人僅僅是一面之緣,但仿佛像認識許久的朋友,讓杜挽月放心的把底交給他。
兩人的臉是如此的貼近,莫小飛除了聞到杜挽月身上傳來的陣陣芬香,還可以分辨出杜挽月在話聲中的喘息聲,那是一種内心的畏懼。
看着杜挽月信任的目光,莫小飛用力點了點頭,雙手撫在杜挽月的手臂上,“和我客氣什麽,挽月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
凄凄離去的背影,莫小飛搖了搖頭,進入縣城的第一天就主動攤上了事兒,好在有住的地方,不用在晚上宵禁時被驅逐出去。
熱鬧的場面一轟而散,莫小飛要做的不是進屋找銀子,而是把眼前的爛攤子給收拾了,這間包子鋪已經和莫小飛扯上了關系,這裏好像就是他的家,一切陌生而又熟悉。
莫小飛打掃着地上的包子,沒有一百也有九十,白淨早已經不複存在,每個包子都沾滿着塵土,由白變黑,有的已被踩上了腳印,扁扁貼在地面。
莫小飛搖着頭,浪費浪費,嚴重的浪費,莫小飛一愣,咦,如果說包子有毒,那麽這些包子肯定也有問題,自己何不檢查一番。
随意撿起地上十個包子裹進懷裏,正準備進屋,一個身影正在門口,彎腰駝背,陣陣作嘔聲傳來。
“你……”
莫小飛雖然見過更嘔心的,但也是一個愛幹淨之人,馬上一腳踢在乞丐屁股上,“你滾一邊兒去吐行不,這裏是家門口,你有沒有道德!”
乞丐沒有遲疑,他本就從事着社會最低層的職業,聞言之後端上一個盛滿白水的碗溜走了。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經過莫小飛用銀針檢查,這些包子全都無毒!
這是怎麽回事兒,這是怎麽回事兒,莫小飛疑惑萬分,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包子是幹淨的,那麽乞丐怎麽會中毒。
可惜那名乞丐已經離開,否則莫小飛定要問個究竟。
從鋪内裏屋找到了杜挽月的小箱,打開之後莫小飛也不知道這些銀子是否夠疏通關系,抱着兩個箱子坐在路坎上,神飛月空。
莫小飛也談不上對杜挽月是感恩之情還是愛慕之意,總之莫小飛想讓杜挽月平安從縣衙出來,而自己則在小店裏打工,幫着杜挽月和面粉、端蒸籠。
夏日晚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莫小飛坐在包子鋪門外竟然睡着了,面帶猥瑣的笑容,莫小飛腦海中浮現出了什麽,究竟是表哥和表妹的親情,還是男人和女人各取所需的本性,不得而之。
莫小飛也不知道,因爲夢中的一切,醒來之後都是模糊的,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莫小飛醒了,并不是清晨街頭熙攘的人來人往,也不是隔壁大嬸家的公雞,而是腿部傳來的劇烈疼痛,在地上滾了一圈兒,兩個箱子也脫手而出,莫小飛跳了起來,目瞪前方。
怎麽又是他!
腿部同樣的位置,一共被此人踢了四腳,莫小飛看着眼前的衙役,心裏的不爽又浮現出來。
“我說你們這些當差的,你沒手嗎,你輕輕推一推便可以醒來,你非得用腳踢我,兩次三翻,你是成心的吧,當心我向縣衙投訴你!”
莫小飛發起火來,疼痛倒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名衙役打擾了自己的美夢!
衙役雙手懷抱于胸,通過淡黃的燭火看清了莫小飛的相貌,笑道,“原來是你這個乞丐啊,哈哈,膽子蠻大的,我記得一早我還提醒過你,子時已到,你居然敢獨自一人在街上。”
不過很快衙役變換了臉色,嚴肅之極,右手按在了刀柄上,“走吧,跟我去大牢,十日之後便可出來。”
古代的大牢莫小飛可以想象,老虎凳、烙具、辣椒水、夾指闆、戳甲釘,别說進去住上十日,就算是去參觀一個時辰,莫小飛心中也會發麻。
莫小飛指了指包子鋪,身體打了個寒戰,“我說你怎麽這麽自以爲是,我有說過我是乞丐嗎,你這人是不是有些霸道了,這是我表妹家,我就住這裏。”
衙役很快想到今日包子鋪的杜挽月因下毒害人被拿之事,看了看莫小飛,右手從刀柄上移開,“小兄弟,今日是我冒失了,不過夜已深,晚上還是别出門的好,烏鎮這地方,不安全。”
衙役的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好像在尋找什麽,擺了擺手便準備離開。
“差大哥且慢,小弟有些事情想打聽,不知道是否耽誤你的差事,可否進屋一叙。”
要救杜挽月,走偏門絕對是最快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從巡檢朱來福那副嘴臉便可知道,知縣也好不了多少,所以莫小飛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這名衙役叫廖大勇,當差有十年之久,從今夜他巡街便可知曉,他是心地純樸之人,白天在城門當差,晚上因爲别的衙役家中有事,于是繼續頂班。
一陣寒暄後,莫小飛歎道,“廖大哥,我表妹含冤被捉,不知道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救她,我想了很久也一籌莫展,希望廖大哥能給我些建議。”
莫小飛猜得一點兒沒錯,廖大勇是仗義耿直之人,欲言又止,最後皺起了眉頭,“莫兄弟,請恕廖大哥我冒昧,除了捉到真兇之外,要救杜挽月隻有兩條路,一是捐公,二是捐私,兩者都需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