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最後一節課,伊凡并沒有如往常那樣返回寝室裏休息,而是出了城堡向着禁林裏走去。
等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伊凡赫然發現盧娜已經等在那兒了。
她背對着自己,就這麽靜靜的站在打人柳的樹下,身上穿着一件稀奇古怪、挂着許多裝飾的袍子,一頂用藤蔓和鮮花編織成的花環正傾斜的戴在她的頭上。
可以預見盧娜一路走過來多半會被人用怪異的目光盯着,但這樣的裝束卻與整座禁林意外的貼合,就好像她本應該屬于禁林裏一樣。
“看樣子我這次又來晚了……”伊凡上前了幾步,歉意的道。
“不,你來的正好,我剛和這顆打人柳聊完呢……”聽到了聲音的盧娜轉過了身子,淡藍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伊凡看,語氣飄忽的說道。
伊凡怔了一下,有些難以理解盧娜是怎麽跟一顆打人柳聊天的,雖然這玩意會主動攻擊那些接近、觸碰它的人,但巫師學者們普遍認爲那隻是打人柳本能的反應。
所以在看到盧娜沒做任何防護,就這麽大大咧咧的站在樹底下,伊凡還真有些擔心打人柳會突然對小女巫發動攻擊。
或許是猜到了伊凡的想法,盧娜伸手輕撫着樹身,出言解釋了起來。“打人柳隻是很害怕我們傷害它,如果它能感受到你是懷着善意,那它也一定不會傷害你的!”
伊凡半信半疑,便也好奇的踏進了幾步,進入到打人柳的攻擊範圍,但那棵樹還是安靜的立在那裏,沒有任何的動作。
“看,很容易不是嗎?”盧娜幽幽說道。
伊凡點了點頭,笑着說。“是啊,這的确很神奇!”
盧娜也是展顔笑了起來,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很是高興的開口說道。“對了,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
“什麽?”伊凡有些不解的問。
“恭喜你打敗了人魚、巨型烏賊和格林迪洛,救出了落難的勇士和人質們,那可真是了不起!”盧娜用一種極度誇張的語氣贊揚道。
伊凡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是好,說實話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第二場比賽的表現有什麽出彩的地方,隻能說是對手們都太拉胯了,讓他實在提不起興緻。
“另外,你還戰勝了一頭火龍,騎在它的身上飛了一圈,就像故事裏龍騎士那樣!”盧娜語調輕快的說着仿佛是在哼唱某種歌謠。
聽盧娜說起諾伯的事情,伊凡就更加尴尬了,連忙出言打斷道。“好了,别誇我了,我們不是還要去找蹤仙樹和彎角鼾獸嗎?”
“是啊,那我們還等什麽呢?”盧娜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些許興奮的神色,拉着伊凡的手腕就往禁林裏跑。
伊凡沒有想到盧娜的情緒轉變如此之快,但也由着她牽制自己跑,隻在身邊指着路。
“你走錯了,是在這邊才對!”
“這樣嗎?可是我覺得應該到那邊去找一找……”
……
這會已經是傍晚快六點了,天色漸漸的暗淡,茂密的叢林遮擋住了晚霞的餘晖,四周都是黑兮兮的,隻有些許的陽光能順着葉子間的縫隙灑落下來。
盧娜似乎也是第一次這麽晚到禁林裏閑逛,不過她的興緻很高,一路拉着伊凡小跑,直到體力消耗了差不多了,她才喘着氣放慢了腳步。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步入了禁林的深處,四邊除了灌木和樹叢什麽都看不到,盧娜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但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轉頭望着伊凡着急問道。“我們要到了嗎?”
“快了!”伊凡看了眼完全黑下來的天色,覺得時機應該差不多了,便反向拉着盧娜往側面的方向跑。
在穿過了一片灌木後,前方一下就變得開闊了起來。
“我們到了,就是這了!”伊凡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盧娜,卻發現小女巫整個人都呆住了,一雙漂亮的藍眼睛瞪得很大,凝神的望着眼前隻存在于想象中的場景。
在她的面前是一片深邃的花海,無數藍紫色的鮮花鋪滿了視野能見到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片花瓣都像有着魔力一樣在黑夜中閃爍着微弱的熒光。
而花海的正中央豎立着一顆高聳的樹木!
它幾乎有三人合抱粗細,比遠處的樹木高出一倍有餘,密集的枝丫與樹葉就如一把“大傘”一般,“傘”面是藍紫色的,細看之下盧娜才發現那是一朵朵藍紫色的花,不時還能看到有花瓣從天空飄落而下。
顯而易見,地面鋪着的花海都是從樹上飄落下來。
盧娜呆愣的看了好久,正當伊凡以爲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場景不符合預期的時候,小女巫突然有了動作,她提着袍子的下擺,徑直跑進了花海裏。
整片大地仿佛被驚醒了一般,無數藏在花瓣底下,有着尖尖耳朵的小精靈紛紛飛了出來,翅膀上發出璀璨的熒光,将整個夜空點亮。
“蹤仙…它們是蹤仙!”盧娜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她踩着花瓣,高興的喊着,就像是有人對她用了強效的快樂咒一樣。
那些蹤仙就像是被盧娜吸引了一般,繞在她的身邊打轉。
或許是真的太高興了,盧娜閉着眼,獨自一人忘情的在花叢中轉着圈,她似乎将這裏當成了聖誕夜的舞台,周圍蹤仙很是高興的打着節拍給她伴奏。
伊凡并沒有打擾小女巫的興緻,就這麽坐在鋪滿花瓣的地面上欣賞着盧娜的獨舞——這是獨屬于她一個人的童話……
能完美的還原盧娜想象中的場景,除了攝神取念的功勞外,升到了七級的變形術功不可沒,如果是在第四次溶血之前,伊凡肯定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麽浩大的場景變形!
魔力的消耗也是一個大問題,之前變形蹤仙樹的時候就差點把他的魔力給榨幹了。
不過也正是因爲施法難度過高,他的變形術熟練度反而因此提升了不少,這對于伊凡而言倒是個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