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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午後,聆風院的正房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除了兩個當事人之外,誰也不知道。? .??`
悠閑的幾日過後,便到了聞越與慕曉曉的婚期。
許是當時就有些意識到了大武朝即将迎來動蕩,聞書絕給聞越與慕曉曉訂的婚期顯得極爲倉促,事實上,若不是想到慕家來不及準備會委屈了慕曉曉,聞書絕其實還想将婚期再往前提些。
慕曉曉嫁到聞家,鳳止歌倒是極爲放心。
以聞書絕這受天下讀書人敬仰的大儒身份,就算這天下立馬來個改朝換代,他也絕不會有事,慕曉曉嫁進聞家,當然不需要爲之後會不會有危險而擔心。
倒是慕家的三位舅母,将慕曉曉送上花轎時,都差點流下淚來。
慕家小子有半打多,唯獨女兒家,卻隻有慕曉曉這一個,雖然慕曉曉的性子不符合京城貴女們的普遍喜好,但好歹是自己家中嬌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這一朝就要嫁人,也不怪鄭氏幾妯娌會流淚了。
聞越與慕曉曉的婚事并未得皇上賜婚,論排場,比起當初鳳止歌與蕭靖北那場受盡矚目的婚禮亦有所不如,但簡單中卻也透着莊嚴與隆重,來往的賓客除了朝中顯貴及家眷,更多的是一些如今聲名不顯的寒門學子,可謂是往來無白丁,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輕這樁婚事。
如今朝中的局勢很多人都看得清楚,對聞祭酒爲何會選在這樣敏感的時刻給兒子娶妻。朝中有不少人心存疑惑。
就連趙天南,在知道這件事時,也難免在心裏打了幾個轉。
不過,即使是這樣,知道聞祭酒的兒子要娶妻,趙天南仍在繁忙的政事之間抽出時間特意下了旨賜下賞賜。
慕曉曉三朝回門時,鳳止歌還與慕輕晚一起去了慕家吃回門宴,慕曉曉心願得償,能與自己喜歡的人相守一生,兩人自是美滿無比。叫一直擔心着她不能習慣的鄭氏幾人都真正放下了心。
從慕家離開時已是下午。鳳止歌将慕輕晚送回威遠侯府之後,便準備回安國公府。
無獨有偶,在半道上,她所乘坐的馬車便與兩乘看着有些與衆不同的小轎迎面相遇。
說是與衆不同。是因那兩頂轎子不僅有帷帳相随。後面還各跟了一列長長的随從。看這情形,不是哪家夫人出行,便是閨中貴女出遊。
京城的馬路絕對算得上寬敞。正常來說,隻要那兩乘小轎一前一後錯開,是不會影響到鳳止歌的馬車經過的。
可偏偏,這兩頂轎子就像是刻意别苗頭一般,甯願堵在原地,也不肯稍微讓上一步。
這樣一來,鳳止歌的馬車自然便再無法前行,兩轎一馬車,便就此堵在了路中間,也由此惹來了不少人的議論與注視。
僵持了一會兒之後,那兩列隊伍之中各走出一名看着像是管事嬷嬷的中年婦人,兩人俱淡淡瞥了對方一眼,然後齊齊來到鳳止歌的馬車跟前。?.??`
兩名婦人神色倨傲,直到看清楚馬車上安國公府的徽記之後,才算是稍稍收斂了些。
誰都知道,如今的安國公府隻有一位有資格乘坐國公府馬車的女眷,那便是安國公世子夫人。
這位安國公世子夫人,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隻看她進門不久之後,原本的安國公夫人就裏子面子俱無的離開了國公府,就可見一斑。
要說周語然突然死活要與安國公和離,這其中沒有這位世子夫人的手腳,旁的那些自诩聰明的貴夫人們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也因此,鳳止歌雖然極少在公衆場合露面,但關于她的傳言可一點都不少。
鳳止歌也是知道這些的,當時她還有些玩味,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姐不在江湖,江湖卻流傳着姐的傳說”?
再說那兩名中年婦人,從兩人的主子那互不相讓的舉動,就可以看出這兩家人必然是有矛盾的。
主子有矛盾,做下人的自然也是向主子看齊,這兩名婦人就算是來到鳳止歌的馬車跟前,也同樣較了會兒勁兒,後來看誰也沒辦法越過誰去,便隻能不甘心地瞪了對方一眼,同聲道:“敢問可是安國公世子夫人?”
撇開兩人之間的矛盾,這兩人倒也算是頗有默契了。
今天跟随鳳止歌出門的是半夏與扶風兩名大丫鬟,經過李嬷嬷這些年的悉心教導,半夏與扶風如今也早已能夠獨擋一面。
聽到外面的動靜,半夏與扶風略對視一眼,然後半夏掀開車簾下得馬車,與那兩名婦人周旋起來。
“兩位是?”半夏有些疑惑地問。
兩名婦人又互瞪了一眼,不甘示弱地争相報上家門。
“奴婢來自鎮西大将軍府,見過世子夫人。”其中一人道。
“奴婢來自武甯侯府,見過世子夫人。”另一人道。
隻聽這兩人報上家門,鳳止歌就已經知道了如今是個什麽狀況。
鎮西大将軍李涼的侄女李勝蘭,與武甯侯的嫡孫女武月柔,都被封爲了太子趙載存的才人,并特允兩人在太子與準太子妃陳淑怡大婚前入住東宮服侍太子。
這兩人出身不相上下,又注定成爲太子的姬妾之後會成爲彼此最大的對手,更有着誰能更早的懷上子嗣這個絕對不能相讓的競争橫在中間,自然不可能相親相愛,會有如今這種互不相讓的局面也就并不難以理解了。
早前聖旨裏就明确說過了,允李勝蘭與武月柔在太子大婚前入住東宮,莫非,日子就在今天?
鳳止歌最近一直關注的都是盜賣官糧案,倒是将這等小事給疏忽了。
而馬車外。聽了兩名婦人自報家門,半夏也立時明白眼前的情況是怎麽回事了。
今天是李勝蘭與武月柔入住東宮服侍太子的日子,以這兩人的競争關系,自然誰也不會在任何事上相讓,轎子并駕齊驅,甯願堵在路中間也不願讓一下的情況自然也就不奇怪。`
可是,這兩名婦人找上自家,又是打着什麽主意?
半夏一邊揣摸着,一邊向兩名婦人福了一禮:“原來是鎮西将軍府與武甯侯府的兩位嬷嬷,奴婢正是出自安國公府。馬車上是我家世子夫人。不知兩位嬷嬷有何事?”
一邊問着,半夏心裏卻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李家與武家互不相讓,卻找到了自家主子跟前,莫非。是想讓自家主子相讓不成?
有了這樣的猜測。半夏看向兩名婦人的眼中便帶了些不善。
兩名婦人也看出了半夏的不善。因此面上略有些尴尬,可再怎麽尴尬,她們也得将如今這場面給圓過去才成。
雖然她們的主子并非太子正妃。更甚至,在太子正式登基之前,她們的主子還連一個正式的封号都沒有,可是再怎麽說,李勝蘭與武月柔兩人的出身都頗爲不凡,又可以預見的兩人将來在太子登基稱帝之後,再差也會是四妃之一,今天兩人入住東宮,可也是請了欽天監算過吉時的。
若是因爲兩人的别苗頭而誤了吉時,将來吃了虧可要怪誰去?
李勝蘭與武月柔,兩人無論是從哪方面來看,都是不可能主動相讓的,那麽,她們隻好來說服這位同樣不是軟柿子的安國公世子夫人退一步了。
在李家與武家的這兩位嬷嬷看來,這位安國公世子夫人但凡有些遠見,也不會想要得罪未來宮裏的寵妃,誰知道下一任太子,會不會就是由眼前這兩人肚子裏出來的,這時候得罪了李勝蘭與武月柔,她就不怕将來兩人算後賬?
所以,雖然有些尴尬,但這兩位嬷嬷壓根兒就沒想過她們圓不了這場面。
頂着半夏不善的眼光,李家的那位嬷嬷率先道:“這位姑娘想必也知道了,我們兩家的姑娘正是今天進宮,卻不想在此與世子夫人的車駕相撞,欽天監算定的吉時可容不得耽擱,不如,請姑娘回了世子夫人,看能不能讓世子夫人往後退一退?”
許是不想讓李家嬷嬷專美于前,武家的嬷嬷也緊跟着道:“姑娘,咱們兩家的姑娘無意冒犯世子夫人,若是世子夫人大度相讓,将來武家必有厚報。”
半夏揚了揚眉,就差沒氣笑了。
吉時耽誤不得,所以就要自家主子主動退讓?
她們如今所處的這條街道是往皇宮走最近的一條道,但這條道隻筆直的一條,并無任何岔道,如今她們已經走過這條街道的一大半,眼看就要走到街口了,鳳止歌若真同意退讓,那就意味着她們必須再将這條道來回走上一遍才成。
半夏可不相信這兩位嬷嬷不知道這一點,但這兩人仍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莫非是覺得自家主子好欺負?
一個以吉時不容耽擱作威脅,另一個就以将來的厚報爲利誘,難道安國公府還會懼了李武兩家,或者是差那點回報嗎?
跟在鳳止歌身邊這些年,半夏可也不是那等沒見過世面的尋常丫頭,她向李武兩家的嬷嬷投以似笑非笑的一眼,“兩位嬷嬷有此相請,原本我家主子大度,定然也會樂得送個順水人情的,不過今天可真是不巧,我家主子有要事在身,正趕時間回國公府呢,所以兩位嬷嬷還是另想他法吧。”
李武兩家的嬷嬷都是在主子面前極爲得臉的,要不然也會被派到李勝蘭與武月柔身邊跟着進宮,更不會被遣來處理如今這尴尬局面,這時在半夏這裏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心裏的惱怒可想而知。
可是再惱怒,她們此刻也隻能硬生生忍着,如今可是她們求着人,而且她們也确實不敢誤了吉時。
思忖着半夏隻是個丫頭,并非真正能夠作出之人,兩位嬷嬷對視一眼,突然齊聲道:“奴婢奉主子之命求見安國公世子夫人。”
因本就存了要與鳳止歌這個主子對話的念頭,兩人當然沒有壓低聲音。反而刻意揚聲道。
被這兩位嬷嬷這麽一喚,圍觀人群中那些先前沒認出來馬車出自何家的人,這時也立刻都知道了馬車主人的身份。
所謂看熱鬧的不怕事大,一方是兩位即将成爲太子姬妾的貴女,另一方則是安國公府有品級的世子夫人,衆圍觀者都很好奇,到底最後退讓之人會是誰。
那兩位嬷嬷本以爲,她們這樣揚聲一喚,鳳止歌就算再不怎麽情願,顧慮着面子。怎麽也該露面才是。就算不露面,總也會與她們說上幾句話吧?
隻要鳳止歌與她們說話,她們總能叫她明白如今的形勢。
卻不想,在她們說完話之後許久。安國公府的馬車上。都沒傳來半點聲息。就仿佛,那馬車上根本就不曾坐了人一般。
半夏見狀眼中閃過微微的笑意。
她的主子,可不與那些尋常深宅婦人一樣。這兩位嬷嬷若是認爲主子就算不怕李武兩家,也會看在大家同是京城世族的份上退上一退,那她們可就想錯了。
事實上,鳳止歌還真不介意退上一段,可前提是她自己願意,李武兩家的嬷嬷一上來就一副已經吃定她的樣子,一個威逼,一個利誘,那她還真的就不樂意了,所以壓根兒就沒打算要理會這兩位嬷嬷。
見那兩位嬷嬷有些等不下去了,面上漸漸流露出焦躁之色,半夏平靜地道:“兩位嬷嬷切勿大聲喧嘩,我家世子夫人近來頗爲勞累,方才就已經在馬車上歇着了,兩位嬷嬷可千萬别吵着我家主子歇息。”
李武兩家的嬷嬷聞言齊齊一窒。
誰都知道,什麽歇息都不過是推辭,這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就是不願相讓,可是她們總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沖上安國公府的馬車把那世子夫人揪出來吧。
李家靠着鎮西大将軍李涼起家,李家人難免也沾了些軍中之人的直脾氣,上面的主子如此,下面的仆婦自然也差不離。
那位李家的嬷嬷本就因唯恐誤了吉時而焦躁,這時候見安國公府的人如此推辭,當下也顧不得什麽面子情,梗着脖子便粗聲道:“奴婢若是驚擾了世子夫人歇息,日後李家自然會上門向世子夫人賠罪,隻不過,今日是我家姑娘進宮的好日子,若是途中耽擱了時辰而誤了吉時,就算是在皇上面前,咱們李家可也有話說。”
若說先前是隐晦的威脅,那如今這番話,已經算是明明白白的威脅了。
李家的嬷嬷這也是想不出轍來了,她這番話一說完,就緊緊盯着馬車等着鳳止歌的回應。
隻是,讓她失望的是,過了許久,馬車上仍沒有回應。
就在李武兩家的嬷嬷心中失望時,卻突然聽到一陣低低的輕笑。
“呵呵……”
毫無疑問,這時坐在馬車上還能如此笑出來的,便是這兩位嬷嬷一直想見的正主,安國公世子夫人鳳止歌了。
鳳止歌本是不想理會李武兩家的人的,不過是進宮給太子做妾,也值得他們做出此等張揚之勢。
若是叫這兩家人知曉,所謂的太子根本就不是趙天南的種,更随時有可能在大武朝變天之後被人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不知道他們還會像如今這般跋扈不。
“本夫人也是才知道今天是李武兩家姑娘的好日子,本想着大家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好現身讓兩位姑娘難堪,莫非這位李家嬷嬷,還真想看着你家姑娘向本夫人行禮不成?”平淡從容的聲音自馬車裏傳來,因隔了一層車簾,聽在外面的人耳中,便顯得有幾分恍惚。
李武兩家的嬷嬷聞言一愣,一時間沒能領會鳳止歌話中的意思。
倒是半夏,聽了這話首先靈機一動,微揚了下巴學着鳳止歌說話的習慣,淡淡地道:“兩位嬷嬷,我家世子夫人可是皇上親封的诰命夫人,不知道你們兩家的姑娘……”
那兩位嬷嬷面色頓時一變。
安國公夫人是超品诰命,世子夫人則是一品。
而李武兩家的姑娘,雖然說她們今天是作爲太子姬妾入宮的,可到底她們還沒真正成爲太子的房中人。
就算她們入了宮與太子圓了房,也不過是個太子的才人,連個品級也沒有,到時候在宮裏見了鳳止歌這個一品诰命,兩人仍要行禮。
當然了,更大的可能是,兩人不到太子登基封妃那一天,根本就不可能見到鳳止歌。
兩人入了東宮,可就不像在娘家時那般随意,而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可不是她們這等太子姬妾可以随便見到的。
若是這時鳳止歌真的下了馬車與李武兩家的姑娘相見,她又存了心的不給這兩位姑娘好臉看,就算再不甘,這兩人也隻能強自忍着,表面上還得笑意盈盈的行禮,到那時,找茬不成反倒被打臉,才會叫李武兩家的姑娘臉上好看。
想到這些,那兩位嬷嬷再也呆不住,再加上這時時間确實很是緊迫,于是也顧不得再與半夏說些什麽,而是急匆匆的回了各自主子跟前,禀報起與鳳止歌商談的結果來。
可想而知,這結果,絕非她們的主子願意看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