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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賣官糧一案牽涉如此之廣,涉案官員不僅有糧倉當地的大小官員,更有不少京中權貴,主審這個案子,本就是件極爲得罪人的事,對任何人來說都會有不小的壓力。w?
趙天南将這個案子交到蕭靖北的手裏,除了有看重蕭靖北的意思,也許還有借此給蕭靖北制造些敵人的想法。
畢竟,錦衣衛本就是趙天南手裏的一把利刃,而蕭靖北所在的北鎮撫司,更是利刃中的利刃。
蕭靖北所處的位置如此重要,也隻有讓他成爲一個孤臣,趙天南才會稍微放心些。
這一點,無論是蕭靖北還是鳳止歌,其實都能看得出來。
不過,兩人都不以爲意。
早在之前,鳳止歌就與蕭靖北說過,讓他最好親自審理此案,蕭靖北不會逆了鳳止歌的意,自然欣然接下這個差事。
而鳳止歌,在她看來,蕭靖北就算得罪再多人也沒有關系,如今的大武朝其實已經有了幾分搖搖欲墜之相,能再撐多久都是個未知數,這個時候的權貴,再過一段時間會變得什麽樣,還真是說不清楚。
就像如今的周家,當初不也仗着是趙天南的舅家不可一世嗎,如今還不是隻能靠着某些心存僥幸之人的接濟過活?
帶着這種無謂的心理,蕭靖北接過了這個别人眼中燙手山芋一般的差事。
盜賣官糧一案雖然牽涉甚廣,但案情其實并不複雜。隻要順着一條藤,就能把下面的瓜全都摸出來。
如今那些涉案的地方官員都已經被押解進京,從他們口中審出其他牽涉在案的人着實不費什麽勁。
事實上,早在之前去地方上查這個案子時,蕭靖北就已經将案情捊得差不多了,如今再審也隻不過是重複一遍而已。
所以,這個被所有人都關注着的案子,到了蕭靖北手裏,十天不到,就已經審了個一清二楚。
因爲這個案子不僅被京中權貴們關注着。更是被無數百姓時刻盯着。所以審案的結果根本就瞞不住,許是顧忌着這一點,蕭靖北在請求請示了趙天南之後,幹脆就将案情公之于衆。也好向世人展示出趙天南嚴懲貪腐的決心。
普通百姓以前何曾有過知情權。是以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還頗爲新奇了一段時間。但随即,那份新奇便被公開的案情帶來的震驚所取代了。
在江南等地大旱的情況下發現盜賣官糧案,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能想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可也沒有人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
盜賣官糧兩千五百萬石,涉案之人除了糧倉當地大小官員,更有不少京中赫赫有名的權貴。
當然了,爲了不讓趙天南面子上太過難看,原來的承恩公府周家并不在列。
自然也有人猜到周家也涉及其中,但如今周家已經被趙天南奪了爵位,還落得個如此凄慘的結局,總不會有那不長眼的人要求趙天南将周家趕盡殺絕。
在普通百姓看來,那一長串的涉案人員名單,簡直就是個權貴列表,讓他們在咋舌之餘也總有些幸災樂禍之感。
但哪怕是政治敏感度不高的百姓,也總有腦子轉得快些的。
兩千五百多萬石的糧食被盜賣一空,糧倉裏拿不出糧食,又逢旱災,秋收時江南等地糧食必然減産,到時候,是否還會有足夠的糧食填飽他們的肚子?
意識到這一點的百姓回去後首先做的,自然便是拿出家中的銀子先買下一家人大半年的口糧,然後,沒有了餓肚子的危機,這些百姓自然會想到自己的親朋好友,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親近的人到時候慌了手腳餓肚子吧?
于是,一傳十,十傳百,沒用幾天,京城百姓間就刮起了一股搶購糧食的風潮,帶來的最直接的後果,就是京城的糧價幾天之間就漲了兩成。
還不僅如此。
京城雖然糧鋪不少,但又怎麽經得起百姓們如此大肆搶購,幾天之後,糧價上海還不算,那下手慢的人就算捧着銀子,都再買不到糧食了。
江南等地大旱的消息京城無人不知,在這種情況下買不到糧食,百姓們哪有不着急的,京城買不到,京城周邊的地方總該能買到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京城百姓又将目光看向了京城近郊的城鎮……
糧食短缺的恐慌,就這樣以京城爲中心,一層層向外擴散開來。
待朝中官員發現不對之處時,事态已經發展到了很難控制下來的地步,百姓的恐慌源頭在于大旱與盜賣官糧帶來的糧食短缺,若是不能把這源頭解決掉,相信就算是關了城門不讓人出去,也無法将那恐慌控制下來。
可如今的京城在先前百姓們的搶購下,糧食儲量确實不足,就算從其他地方調糧食過來,也總得要一段時間才行。?`?
在這種情況下,主審盜賣官糧案的蕭靖北,在一次早朝時,又向趙天南上了奏折,建議追贓。
這個贓,自然是指的盜賣官糧一案裏被官員們低價盜賣出去的官糧。
趙天南這段時間都盡快得不可開交,江南等地大旱的情況時刻要關注着,盜賣官糧一案的最新進展亦不能放松,好不容易案子審完了,還沒來得及對涉案官員的處置作出決斷,京城又有了搶購糧食的風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作爲站在大武朝最頂端的那個人,趙天南最明白如今大武朝面臨的局面。
江南等地大旱,秋收時糧食至少減産一半,大武朝有一小半地方的百姓都靠着這幾處産糧地支撐着過活,這一下子這幾處地方糧食減産這麽大的比例。糧食短缺是絕對無法避免的。
若是現在不予理會,真到了秋收之後,恐怕整個大武朝都會因爲糧食不足而陷入長久的動亂。
趙天南當初用了近二十年的時間,才打下大武朝如今的江山,他自然不會允許自己的江山因爲這一次大旱就陷入如此境地。
所以,幾乎沒多作考慮,他便同意了蕭靖北那追贓的建議。
這些年被盜賣的官糧達到兩千五百多萬石,不僅數目巨大,而且時間還過了這麽久,追贓的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可不管怎麽樣。哪怕隻能追回一部分先度過了這個難關。也比坐看大武朝因糧食問題而動蕩來得好。
于是,在幾處糧倉所在地,随即又掀起了一波追贓熱潮。
追贓兩個字說來容易,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很難。
能在明知道糧食是從糧倉裏盜賣出來的情況下。仍敢接手那些糧食的。不是自身就是有實力有底氣的大商賈。便是背後有權貴做依靠,想從這些人手裏将他們用真金白銀換回來的東西摳出來,這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更何況,過了這麽長時間,那些他們接手的官糧也早就經過各種途徑轉手了。
被派到地方追贓的人頂着趙天南給的壓力,自然不敢放松分毫,可當地那些富戶商賈,别說糧食早就已經轉手了,就算是留在他們手裏,又怎麽可能平白交出去?
一方追着讨要,一方死活不肯給,這矛盾顯然不可調和。
就在地方富戶與追贓的官員互相别苗頭的時候,京城裏,趙天南也下了聖旨處置那些盜賣官糧案的涉案官員。
這件事牽扯如此之廣,又幾乎被天下百姓都看在眼裏,自然不可能輕拿輕放,爲了顯示自己懲治此等朝廷蛀蟲的決心,在趙天南的旨意之下,涉案不深的人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而那些情節嚴重的,則都判了斬立決。
這大概是大武朝成立之後,斬殺朝中官員最多的一年。
午門外,每隔個一天就有好幾個涉案官員被斬,百姓們初時還覺得頗爲新奇,能看到平時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被斬首,于他們來說也是一段新奇的經曆。
可是幾次之後,漸漸的就沒有百姓再好奇了。
斬首,再怎麽說也是一件極爲血腥之事,看多了晚上也會睡不安穩的。
這一年的夏天,據說午門外的地面都被腥紅的血水滲透了,留下一塊塊血迹幹涸後看着瘆人的黑紅圖案。
那麽多朝中官員被斬首,甚至其中還有着許多是原本京中的權貴,這讓朝中百官們莫不爲此噤若寒蟬。
哪怕明知道那些人是因爲膽大包天的參與了盜賣官糧,但隻要一想到往日的同僚生命中留下的最後的痕迹居然是午門外的一塊被鮮血染紅的土地,那些并未涉及此案的官員們仍會覺得心裏不自在。
因爲這,每每上朝時,百官們看向蕭靖北的眼神也都難免透出些畏懼。
聖旨雖然是當今皇上下的,但他們可是聽說過的,皇上在下旨之前還曾特意詢問過蕭靖北這個此案主審的意見,據說當時蕭靖北可是斬釘截鐵的上奏,必須嚴懲這些貪官,否則将來何以震懾其他欲行貪腐之事的官員。
雖然不知道皇上下旨之時,到底有幾分是出于被蕭靖北所說服,但至少,若沒有蕭靖北的上奏,皇上一定不會下如此狠手。
蕭靖北如此年紀輕輕的,待同僚就這般狠辣,他又掌着錦衣衛的北鎮撫司,将來自己若是有個什麽不測落到了他的手裏,難道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這是朝中許多官員如今的想法。
有了這樣的想法,朝中百官雖然不是所有人,但絕大部分的人,對蕭靖北其人都有了些敬而遠之的意味,便是往常那許多因看重蕭靖北将來前程遠大而上前巴結的人,也都再不敢往他身邊湊。
蕭靖北本就是個不喜與人打交道的人,沒了旁人硬湊在身邊,他非但不覺得失落,反倒覺得輕松自在了許多。
尤其,少了旁人的糾纏,沒有了其他多餘的應酬,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與鳳止歌相處了。
每每想到這裏,蕭靖北總會不由自主的微眯了眼。
就比如現在。
鳳止歌低着頭處理李嬷嬷送上來的信件,待将手頭的事都處理完了,她擡起頭,正好與蕭靖北那專注的眼神對上。
自從回到聆風院,蕭靖北就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一眨不眨地盯着鳳止歌看。
“還沒看夠?”鳳止歌揚了揚眉問。
蕭靖北正自有些失神,一個沒留意,微有些肉麻的話就脫口而出,“隻要是你,怎麽看都不夠。”
鳳止歌沒控制住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以前從來沒看出來,表面上看來寡言少語的蕭靖北,竟然也能說出這種話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蕭靖北回過神來,面上也跟着有些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止歌,你讓我特意上奏追贓,可是有什麽說法?你應該很清楚,那些官糧是不可能追得回來的,當然也不可能靠着追回來的糧食令大武朝度過這次的危機。”
鳳止歌瞧出了蕭靖北轉移話題的意圖,倒也沒繼續逗他,而是露出一個帶着些冷色的微笑來:“我何時說過追贓是要讓大武朝度過這次危機的?這話,反過來說還差不離。”
“在這大武朝,真正的根基可不是朝中這些大臣,而是天下百姓,與那些與基石無異的富戶。”
“這次追贓注定不會有任何所得,那些商賈也不可能将已經到手的好處吐出來,若他們真的如此輕易就出血,那大武朝的根基必将不存,若是自己真金白銀換回來的東西都可以被随意剝奪,那滿天下誰還能有半分安全感?”
“趙天南派下去的人必将與當地的商賈們起沖突,到時候,事态也必将進一步擴大,一個處理不好,呵,趙天南辛苦打下的江山,隻怕就要陷入動蕩之中了。”鳳止歌冷笑着道。
這時候的鳳止歌,侃侃而談着朝中局勢,身上自然而然的,便透出些強勢來。
這樣的女子,換了旁的男人,是絕對會不喜的,可看在蕭靖北眼裏,卻隻覺這一刻的鳳止歌讓他根本移不開雙眼。
鳳止歌沒有注意到蕭靖北的眼神,她說到這裏雙眉微蹙,“對了,說起來,最近一段時間,恐怕你還會遇到不少的危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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