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暗自思索着離開了。…頂點小說,..
她其實并不是一個很沉不住氣的女人,之所以今天會忍不住向鳳止歌開口,隻緣于鳳止歌成親那天,她與鳳鳴祥之間爆發的一場沖突。
鳳止歌成親時,鳳鳴祥的反應于氏是一點沒漏的看在眼裏的。
自她嫁入威遠侯府,她便察覺到了鳳鳴祥待鳳止歌這個妹妹的異常關心,那時雖覺有點淡淡的怪異,卻也沒往深處想。
直到鳳止歌成親,鳳鳴祥眼裏流露的情緒實在太過明顯,明顯到于氏想要忽略都不能。
這段日子,每日被鳳鳴祥那樣溫柔體貼的待着,她每次,不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鳳鳴祥的嗎?
做哥哥的竟然對妹妹有了這樣的心思,這種事任是出現在哪裏,都絕對是天大的醜事!
發現了這一點,于氏那天将一張上好的絲帕都揪了個稀爛。
這件事,若是在鳳止歌成親當日被揭露開來,隻怕會鬧得她這門親事都結不了。
好在,于氏并不是個不識大體之人,哪怕心裏再怎樣酸澀,她仍将這個秘密藏在心底生生忍了下去。
看着鳳鳴祥将鳳止歌送上花轎之後那怅然若失的樣子,于氏本來打算好好與他談一談的,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怎麽都說不出口來。
她無法肯定,這些話一旦說了出來,她與鳳鳴祥的将來會走向何處。
在這樣的矛盾中,于氏決定還是先将這件事藏在心底。
有了這樣的決定。于氏便一直小意溫柔的伴在鳳鳴祥身邊,哪怕鳳鳴祥後來默不作聲地喝悶酒,她也沒有離開過。
她想,既然小姑已經嫁出去了,隻要她持之以恒,她的夫君,會不會遲早有一天會看到她的好呢?
于氏爲這個想法而雀躍不已。
可是,她的這點小小的奢望,卻在不久後被鳳鳴祥打破了。
那天晚上,鳳鳴祥喝完酒已經是深夜。于氏服侍着他上、床歇息之後幾乎累得筋疲力盡。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之際,身側之人卻突然一把将她摟在了懷裏,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揉進身體裏一般。
于氏一下子便清醒過來。
然後,她的心裏漸漸漫上帶着羞澀的喜意。
她與鳳鳴祥成親半年。在她的印象中。鳳鳴祥從來都是溫和的。就連床第之間,也總是極盡溫柔體貼,又何曾有過如今這般情緒外露近乎粗暴的。
于氏是個正常的女人。自然喜歡夫君對自己溫柔以待,可是那樣的溫柔見多了,總覺得更像是鳳鳴祥戴在臉上的一層面具,讓她有如罩雲霧的茫然無措之感。
比起那樣的溫柔,于氏更喜歡鳳鳴祥這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的粗暴。
至少,這說明她的夫君,終于開始在她面前展露真實性情了。
莫非,夫君終于放下了對小姑的念想,開始看到她的好了?
于氏這樣想着,然後略帶羞澀的回抱鳳鳴祥。
察覺到她的回應,鳳鳴祥手上傳來的力道更緊,他将于氏緊緊按在懷裏,半醉半醒間輕輕喚出了一個深藏心底的名字。
“妹妹……”
那一瞬間,滿心歡喜的于氏如遭雷擊。
在他們做着夫妻之間最私密之事時,她的夫君,嘴裏居然叫出了别人的名字,而且那個别人,還是他的親妹妹!
對于氏來說,沒有什麽比這更讓她覺得難堪及無法接受。
她全身僵硬着呆了半晌,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掙開鳳鳴祥的懷抱,在鳳鳴祥詫異着睜開迷蒙的醉眼時,她顧不得自己還光着腳,直接踩上冰冷的地闆,抓起她置于床畔準備給鳳鳴祥醒酒用的涼水便往鳳鳴祥臉上一潑。
“嘩……”
冰涼的水潑在鳳鳴祥臉上,然後順着脖頸往下流,冷卻了他身體上的燥熱,也讓他蓦地反應過來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麽。
看着滿臉傷心的于氏,鳳鳴祥擡手将面上殘留的水漬抹去,然後便是一陣沉默。
于氏卻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她一把将手上的碗摔在地上,那在深夜之中顯得格外尖銳的碎裂聲,便一如她此刻心裏那被撕裂般的疼。
“夫君,難道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麽嗎?”于氏含淚低聲道。
鳳鳴祥張了張嘴,可到底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他越是沉默,于氏心裏的怒火便越是旺盛,那怒火來得如此迅猛,一點點的在于氏心裏累積,直到她再也壓不下去。
“你爲什麽不說話!”于氏以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尖銳嗓音揚聲道,“那是你的親妹妹啊,你還是不是人?”
怒極之下的于氏一口便将鳳鳴祥極力想要隐藏的事揭露開來。
話出口後,于氏幾乎立即就後悔了,她雖然生氣難過,可是她也并沒想過從今以後就與鳳鳴祥形同路人,但如今她将這件事說了出來,可以想見,無論如何,她與鳳鳴祥之間都會有一道抹不去的裂痕存在。
可随即,于氏又松了口氣。
若是不說出來,難道她就要一直壓抑忍耐着?
說開了也好,形同陌路或者冷若冰霜,都總比大家維持着表面上的溫和粉飾太平要好得多吧?
那一晚,于氏和鳳鳴祥背對着彼此一夜無眠。
後來天才擦亮,鳳鳴祥就沉默着起身離開了兩人的卧房,接下來這兩天更是找了借口宿在了書房,更沒再與于氏打過照面。
若不是今天是鳳止歌回門的日子,作爲兄嫂不能不露面,說不定于氏仍然見不到鳳鳴祥的面。
回憶起這些,又想到小姑方才所說的話。于氏心裏有些茫然。
她其實并不是沒有選擇,于家雖然是個極重規矩的人家,可這并不代表于老爺子就不重視家中晚輩的死活。
在這件事裏,于氏就是個受害者,她若真打定了主意想要與鳳鳴祥和離,隻要将這件事的緣由告之于老爺子,于老爺子必定會支持她的決定,并親自到威遠侯府來爲她讨回個公道。
于氏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卻沒有選擇就此回娘家。
隻因她知道,一旦她這樣做了。她與鳳鳴祥之間。就再沒有任何的可能了。
一個女人若是将一個男人放在了心底,她總會做出一些平時看起來不理智的事。
于氏這時便是如此。
哪怕此刻已經知道了鳳止歌的态度,她仍有些不知要何去何從。
她性情柔韌,也不是沒有耐心。哪怕隻看到一點希望。她也絕對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恒心。怕隻怕,她選擇堅持與等待,鳳鳴祥卻無法放棄心裏的奢望。
……
鳳止歌目送着于氏走遠了。頗有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鳳鳴祥爲何會對她有這種心思,如果可以,她還真想好好勸勸鳳鳴祥,偏偏就這件事來說,最不好開口相勸的,便是她這個當事人。
若她真的開了口,隻怕她将來也隻能與這個哥哥漸行漸遠了。
隻希望,鳳鳴祥有一天會自己想明白吧。
一家人中午一起用過午膳,之後的一下午鳳止歌幾乎都與慕輕晚呆在一起,直到快日暮時分了,她才與蕭靖北一起辭别了依依不舍的慕輕晚,回了安國公府。
女子三朝回門,都有不得在娘家留宿的規矩。
回到安國公府,鳳止歌毫不意外的從李嬷嬷那裏得到了周語然這一整天都不在府裏的消息。
沒有避着蕭靖北,鳳止歌微笑着道:“這梁有才做事,效率還真不低。”
沒有威逼利誘,隻用一個周語然爲他生下孩子的可能性,便能叫梁有才撇開一切甚至不顧周語然若真的懷上孩子會有怎樣的結果,梁有才的薄幸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想來也是,他若不是這樣一個涼薄自私之人,當初又豈會因周語然給的富貴就不惜謊稱身死以擺脫寡母以及林娘子這個發妻呢?
如今見沒有可能讓小寶留在梁家将來給他供奉香火,便将主意打到了周語然身上。
鳳止歌真不知道,梁有才是該有多厚的臉皮。
不過,這樣也好,若不是這樣,她又豈會如此省時又省力的對付周語然呢?
聽到“梁有才”這個明顯不會屬于女子的名字,蕭靖北蓦地看向鳳止歌,隻是,他的反應卻讓鳳止歌有些意外。
鳳止歌本以爲,蕭靖北應該是疑惑不解才對,卻沒想到,他看過來的眼裏,卻現出淡淡的委屈來。
蕭靖北并不在意梁有才是個什麽人,他在意的是,他的娘子,都從來沒有喊過他的名字,如今竟然從她嘴裏聽到另外一個陌生男子的名字,那微酸的感覺,他也隻能用這樣的委屈表達了。
在鳳止歌面前,蕭靖北從來都是不設防的。
所以,鳳止歌很輕易的就能看出來他在想些什麽。
環顧四周,李嬷嬷早就很有眼色的帶着屋子裏服侍的人退了下去,這時屋裏便隻剩了鳳止歌與蕭靖北兩人。
鳳止歌便伸手點了點蕭靖北的眉心,“真是個傻子。”
這個動作,鳳止歌本來做得極爲自然,可最後卻因兩人身高的原因而變得有了幾分滑稽,若不是蕭靖北主動低下頭來,隻怕她還真要費些力氣才行。
被鳳止歌如待小孩子這般輕點眉心,蕭靖北不僅沒有任何抗議,反倒有些享受的微閉了眼。
然後,在鳳止歌順勢收回手時,他雙眼有些放亮地問道:“那,我聽話嗎?”
鳳止歌聞言微愣,任她思維跨度有多大,這一時之間也沒弄明白蕭靖北這神轉折有什麽樣的含義。
雖然不解,她仍點了點頭。
蕭靖北眼中于是染上幾抹喜色,頂着鳳止歌不解的目光。他面上帶着期待的将頭湊到鳳止歌近前來。
“呃?”
鳳止歌打量着這時的蕭靖北。
因還沒來得及更衣,他這時仍穿着外出時的墨色錦衣,一襲仿佛墨染的華服将他襯得身形更顯挺拔颀長,再配以一張俊逸不凡卻又鮮見其他表情的冷臉,形成反差之餘,又自有一股惑人之感。
隻不過,與這些不相襯的是,蕭靖北這時正歪着頭将半邊臉湊到了鳳止歌面前,他本就比鳳止歌高出一大截,爲了配合鳳止歌的身高。他還不得不微弓着腰矮下身子。才能讓他的臉與鳳止歌的齊平。
看着蕭靖北那明顯的期待神色,再聯想到之前他問的那個關于聽話不聽話的問題,鳳止歌大概有些猜到他的意思了。
果然,下一刻。見鳳止歌半天沒有反應。蕭靖北闆着一張微冷的臉。然後伸出食指在自己那半張正對鳳止歌的臉上戳了戳,嚴肅又認真地道:“你說的,聽話的孩子有糖吃!”
鳳止歌撫額無語。
爲什麽。她總覺得有種教壞了好孩子的罪惡感?
不過,看着蕭靖北又嚴肅又認真的闆着一張帶着冷氣的臉,甚至還将臉都湊了過來,哪怕鳳止歌心裏有些哭笑不得,也仍然湊上去在他臉上輕輕印了一記。
聽話的孩子有糖吃……
她那時隻不過是這樣說了一次,再順勢調戲了蕭靖北一下,他不僅記了下來,還認真了起來。
看着蕭靖北被她這輕輕一親之後面上的傻笑,鳳止歌好笑之餘,又不免有些心酸,這孩子,可真是個傻子。
……
在鳳止歌與蕭靖北正體會着閨房之樂時,先前被鳳止歌念叨着的周語然與梁有才,正在那處宅子裏溫存着。
一場情事之後,周語然光、裸着身子閉眼體味着先前的餘韻,任梁有才的雙手在她身子上漫不經心的遊走。
許久之後,周語然微斜着眼看向半摟着她的梁有才。
這幾個月因爲忙着操辦蕭靖北的親事,她都沒尋到空過來看梁有才,今天也是好不容易趁鳳止歌回門時才找到機會出來。
周語然對梁有才方才的表現很是滿意,當然,更讓她滿意的是梁有才的态度。
她與梁有才保持這樣的關系已經好幾年了,梁有才怎麽也是讀過聖賢書的,周語然其實很清楚,别看梁有才表面上對她言聽計從,可這份順從一部分是因爲梁有才離不開她給的富貴安逸的生活,另一部分則是因爲怕她手中捏着的權勢。
可若要問梁有才對她的真心,隻怕是半分也沒有的。
不過周語然也不在乎,她養着梁有才也隻不過是爲了寂寞時尋個樂子,一個像寵物一樣被她養着的男人,她又豈會在乎他有沒有真心。
也因爲如此,曆來在床第之間,梁有才也會時有敷衍。
可今天,梁有才不僅一返往日的敷衍,将她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不說,還格外的對她癡纏起來,若非如此,原本打算趕在鳳止歌與蕭靖北回國公府之前回去的周語然,也就不會一直耽擱到太陽西斜了還在這裏。
就算這時,哪怕才經曆了一場情事,梁有才的一雙手仍有意無意的在她身上四處揉捏,就似,想要再挑起她的火來……
而此前,他可大多都是在完事之後呼呼大睡的。
一個人突然有如此轉變,必定是有原因的。
想到這個,周語然心裏微一沉吟,然後似乎漫不經心地問:“你今天,怎麽突然變得如此殷勤起來了?”
隻是一句簡單的問話,卻叫梁有才蓦地提起一顆心。
他心裏本就有些發虛,再加上他對周語然的性子也有幾分了解,别看周語然這副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但實際上,她心裏說不定已經起了疑。
手上一頓,梁有才随即一把摟過周語然,略帶委屈地道:“咱們都好幾個月沒見了,先前我都以爲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新歡把我給忘了,如今難得你來了,難道還不興我表現得殷勤點?”
一個男人,卻對着女人做出這副委屈的模樣,若是換了個人,說不定已經一把将梁有才推出老遠了。
可偏偏,周語然就吃梁有才這一套。
她心裏一松,随即又爲自己方才的警惕而失笑。
對啊,梁有才在這京城裏無親無故的,若不是有自己,恐怕他根本就活不過三天,他害怕被自己舍棄所以熱情殷勤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周語然這一釋然,便覺方才梁有才手指劃過的地方又是一陣火熱,到了她這個年紀,本就對這些很難抗拒,所以哪怕明知這時已經有些晚了,到底沒能忍住身體的渴望,又與梁有才一番親熱,這才起身準備回國公府。
待一切收拾妥當,她看向梁有才:“那避子湯,你可記得熬了?”
“當然熬好了,這麽重要的事,我又怎麽可能會忘,這不,一直用小火溫着呢,這不是一直折騰到現在才……”說到後來,梁有才的話中帶着暧昧。
知道周語然是真的要走了,梁有才也不再拖沓,利落的将避子湯倒在白瓷碗裏,稍晾涼些了,才端到周語然面前。
周語然滿意的點點頭,端起那碗避子湯便一飲而盡。
待将碗放下,才有些疑惑地道:“今天這湯,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感覺,不變的苦澀之後有些回甘。
梁有才忙笑着道:“你不是一直嫌這避子湯苦嘛,所以我特意往裏面加了些甘草,你放心,我問過大夫,不會影響藥效的。”
周語然這才笑着點頭。
女人就幾乎沒有喜歡苦澀的,她一次不落的服這避子湯是不想有什麽意外,若能避免那苦澀,她自然歡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