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紅妝


&  在座的夫們們誰都不是市井愚婦,平素也見過不少大場面,便是入宮面前太後皇後也不是沒有過的。∷,

可是這時,她們卻都同時爲寒家的這份添箱禮而咋舌不已。

寒夫人念出來的這份單子上記載的東西,普通的世族,恐怕舉全族之力也湊不齊十之一二。

而這,僅僅隻是寒老爺子爲新認的女兒準備的添箱禮。

添箱禮,與其說是送與準新娘子的,不如說是送與新娘子娘家的,寒家準備了這麽一份大禮,若是威遠侯府如今的主母于氏是個貪婪之人,就算是将這些東西全留在威遠侯府,也無人能說出一個不字來。

不過,寒夫人早已點明,這本就是寒老爺子爲女兒準備的嫁妝,隻是顧慮着鳳家才是鳳止歌的娘家,這才充作了添箱。

那麽,這些東西便注定會成爲鳳止歌的私産。

雖然不及寒老爺子給的這份,但慕輕晚本就爲鳳止歌準備了一份極爲豐厚的嫁妝,如今再加上寒老爺子這份豪禮,莫說是十裏紅妝了,鳳家大姑娘這恐怕是要百裏紅妝了?

也有那心細又精于算計的夫人,在寒夫人停口之後便在心裏計算起來。

寒家是傳承數百年的大族,底蘊深厚是勿庸置疑的,但那指的是寒氏一族,而非是寒老爺子的私産。

寒老爺子作爲寒氏一族的族長,自己及兩個兒子又常年居于高位,私産不少也是正常的。可寒老爺子的私産再多,隻怕給鳳止歌的這份至少價值十萬兩銀子的添箱禮,恐怕也達到了他私産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

這就是個比較有意思的數字了。

寒老爺子畢生隻得兩子一女,正是三之數,不過女兒寒素卻在大武朝初建之時便早早離世,惹得寒老爺子這二十幾年來都哀痛不已。

照理說,以寒老爺子對寒素的看重,哪怕寒素離世多年,哪怕寒老爺子晚年又新認了個女兒,他的私産至少也該留下一份給寒素以作紀念的。

可如今。寒老爺子卻将自己私産的三分之一或更多給了這個新認的女兒。

寒老爺子的兩個兒子如今都在世。那麽,意思便是他新認的女兒鳳止歌生生将屬于寒素的那一份占了去?

得出這個結論,知道寒素其人的夫人們便又震驚不已。

鳳家大姑娘,在座的夫人們也都見過。雖然确實有其獨特之處。可若說她能讓寒老爺子忘記當年的寒素。卻又着實令人不可思議。

可再不可思議,當事實擺在面前,這些夫人們仍隻能按下心中的震驚。

若說從前。京城衆人對于寒老爺子待鳳止歌的态度仍有猶疑,那麽當寒老爺子準備的這份添箱禮傳出去之後,隻怕再無人置疑寒老爺子是不是真的拿鳳止歌當女兒。

廳中的沉默持續了好長時間,許久之後,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衆位夫人們才掩飾般的齊齊端起茶盞。

似是還覺帶給衆位夫人的震撼不夠,在衆人的注視下,寒夫人又自袖中掏出一張與先前那張并無二緻的紙張來。

看着衆夫人們眼中有驚吓之色,寒夫人們忙解釋道:“先前那份是父親對女兒的一點心意,這一份,卻是我家老爺做兄長的和我這個做嫂子的給妹妹的心意。”

然後又是一長串的清單……

這單子上的東西雖然比不得寒老爺子的那份,但也足以做一份極爲豐厚的嫁妝了。

聽到後面,衆位夫人幾乎已經麻木了,哪怕寒夫人再拿出這樣一份單子,她們隻怕也不會再面現驚色了。

好在,寒夫人沒有再拿出這樣一份單子。

處于震驚之下,在座的夫人們并未察覺到這其中有什麽不對之處。

沒人有想到,除了大老爺寒淩,寒家還有個在廣東任承宣布政使的二老爺寒晔。

鳳止歌今年還不到十六歲,論起來寒晔自然該是她的兄長。

可同爲兄長,寒淩送上了這樣一份豐厚的添箱禮,爲何寒晔那裏卻絲毫沒有表示?

别說寒晔在廣東任上離京城太遠,寒老爺子認下鳳止歌做女兒已經半年有餘,以寒老爺子表現出來的對鳳止歌的看重,即使寒晔遠在廣東也該知道這件事,而鳳止歌訂下親事也有四個月了,再怎麽消息傳遞不方便,寒晔也不會對此一無所知。

在這樣的情況下,且有寒淩在前,寒晔的默不作聲便顯得有些突兀了。

真正的原因是,隻有寒家最核心的少數幾人才知道,寒老爺子認了鳳止歌做女兒,但是在排行上,年僅十五歲的鳳止歌,卻是排在四十有八的寒晔之前的。

換句話說,哪怕是寒晔站在鳳止歌面前,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喚上一聲“長姐”。

兄長給妹妹準備嫁妝并不奇怪,卻從來沒有弟弟給姐姐備嫁妝的。

當然了,這又是寒家不足爲外人道的隐秘了。

有寒夫人這樣兩份震撼人心的“添箱禮”在前,之後送上添箱禮的衆位夫人們自然顯得遜色不已,不過,在寒夫人的豪禮刺激下,這些夫人們出手時都在原本的打算上再臨時添加了一些。

用句毫不誇張的話,威遠侯府便是收這添箱禮,都收得有些手軟。

當然了,送走送添箱禮的夫人們,于氏清點完畢之後當即便表示,這些添箱禮将被全部充作鳳止歌的嫁妝送入安國公府。

這之後,便是請了全福人去安國公府安床鋪被。

全福人請的是寒夫人的二兒媳方氏,方氏是寒家二少爺寒仲景的妻子,公婆爹娘健在。兄弟姐妹俱全,自己又兒女雙全,着實是個全福人的最好人選。

慕輕晚本來是想請娘家三嫂鄭氏做全福人的,鄭氏同樣兒女雙全雙親健在,隻是公婆卻都早逝。

鄭氏本已應下了慕輕晚之請,後來還是寒家主動往威遠侯府遞消息,鄭氏身爲舅母又對鳳止歌這個外甥女極爲喜愛,自然不想讓鳳止歌成親時留下任何一點不圓滿的地方,聽說寒家有了比自己更合适的全福人選,便主動辭了慕輕晚所請。

一切準備妥當。待到日頭即将落下。天邊飄滿金霞時,便輪到威遠侯府往安國公府送嫁妝了。

鳳止歌與蕭靖北的親事本就因是皇上指婚而備受矚目,又有那些去威遠侯府添箱的夫人們回去之後傳出的消息,這一天的威遠侯府可謂是萬衆矚目。

侯府大門才打開。意識到這是要送嫁妝了。便立即引來了無數人的注意。

而鳳止歌的嫁妝也确實沒有讓這些期待已久的人失望。

第一擡嫁妝酉時從威遠侯府大門擡出。一直到亥初,最後一擡嫁妝才進了安國公府的門。

隻是送嫁妝,就用了整整兩個時辰。這讓看熱鬧的絕大多數人驚得瞠目結舌。

直至所有嫁妝都擡進安國公府,這一路上所經之處仍留着無數嘴巴張得足可寒進去一個雞蛋的人。

人們所說的十裏紅妝就已經極盡風光了,可鳳家大姑娘的嫁妝,又豈止是十裏紅妝?

這一天,京城最風光的人,無疑便是即将出嫁的鳳家大姑娘。

就正衆人帶着羨慕與嫉妒熱議着鳳止歌那極盡奢侈的嫁妝時,安國公府裏,安國公夫人周語然正高高舉起一隻淡雅的青花瓶子狠狠砸向地上。

“碰!”

一聲脆響之後,價值不菲的青花瓶子便變成一堆瓷粉。

砸完這瓶子,周語然仍覺不解氣,猛地站起身,四處找着屋裏易碎的擺設抓起來便毫不手軟的往地上砸。

不多時,原本擺放得滿滿的多寶閣上就變得空無一物。

也是到這時,周語然才覺心頭那口惡氣稍稍散了些。

直至周語然累極跌坐在榻上喘着粗氣,在她發怒時一直在旁邊看着的心腹張嬷嬷,才來到她的身邊,輕聲安慰道:“夫人何必如此動怒,那鳳止歌今日再怎麽風光,等明天一過,她不也得乖乖叫夫人一聲‘母親’?有着婆媳的名分,夫人到時候想如何拿捏她還不是由得您說了算,如今便因她而置氣,夫人可不是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周語然之所以會如此狂怒,正是因爲鳳止歌。

正确的說,是因爲鳳止歌那讓人眼紅眼饞的嫁妝。

周語然當初是在太後的懿旨之下嫁入安國公府的,太後待她倒也算憐惜,想着她二十幾歲才嫁人,還嫁的是個有兒子的鳏夫,在嫁妝上便貼補了許多,再加上承恩公亦十分疼這個女兒,所以周語然出嫁時的嫁妝可是十足的豐厚,湊了整整二百五十六擡,當時可不知令多少女子羨慕不已。

同樣是嫁入安國公府的女子,早在鳳止歌與蕭靖北訂下親事時,便有許多當年親眼見過周語然風光的人暗暗将兩人拿來作對比。

周語然是太後娘家承恩公府的女兒,鳳止歌出身威遠侯府,更是寒老爺子認下的女兒,在出身上不僅不比周語然低,反而因爲寒家還隐隐勝出一籌。

周語然當初是得了太後的懿旨嫁入安國公府,鳳止歌是由皇上賜婚。

周語然容貌美豔動人,鳳止歌清麗無雙婉如一朵出水芙蓉。

……

等等等等。

而讓周語然無法接受的是,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比,她這個未來婆婆都沒能赢過鳳止歌去,叫本就愛面子的她如何能接受?

而最後的一項對比,便是周語然與鳳止歌的嫁妝,因嫁妝都是在成親前才送入夫家的,所以也隻能放在最後。

周語然本以爲自己當年的嫁妝那般豐厚,怎麽也能憑此壓上鳳止歌一頭的,卻沒想到,鳳止歌的嫁妝會豐厚到那種程度。

就連她這個國公府的當家夫人,見慣了好東西的太後娘家侄女。看了鳳止歌的嫁妝單子之後,都第一時間生出了想要據爲己有的貪婪。

這才引來了周語然先前的狂怒。

本就發洩了一通,又被張嬷嬷這樣一安慰,周語然那發紅的雙眼便也漸漸恢複正常。

見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張嬷嬷聲音不覺放得更輕了,她輕輕一笑,道:“夫人也是被怒意蒙了眼,如今冷靜下來,自然該知道,在與那鳳止歌的交鋒之中。夫人本就先占了上風。如今可都講究孝道大于天,那鳳止歌隻要嫁進安國公府,便是夫人的兒媳,婆婆要拿捏兒媳。可用的法子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她是寒老爺子的女兒又能如何。一頂不孝的帽子便足夠叫寒家因她而蒙羞了。”

不得不說,張嬷嬷的話說得一點也不錯。

這個年代的人對于孝道的重視是後視根本想象不到的,隻看一個“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便足以說明孝道的分量有多重。

在京城世家大族後宅裏,婆婆想盡法子搓磨兒媳的事并不少見,但哪怕做婆婆的折騰得太過分,最多也就被人在背後說上兩句,卻不會有任何人認爲這有什麽不對的。

這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若是鳳止歌是任何一個土生土長的大家閨秀,恐怕她嫁入安國公府之後,過的便會是張嬷嬷口中描述的日子。

可是,無論是張嬷嬷還是周語然,都沒有想到,鳳止歌會是一個三世爲人的僞少女。

周語然先前也是怒極攻心,才會壓不住脾氣發洩一通,這時理智回來,又聽了張嬷嬷這樣一番話,陰郁的心情自然便有了飛揚的趨勢。

張嬷嬷又道:“至于她的那些嫁妝,咱們未來的世子夫人還不到十六歲,又如何能打理好那麽多的嫁妝,爲恐被那些惑主的奴才騙了去,您這個做婆婆的替兒媳管着嫁妝,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張嬷嬷年約五十上下,面上已布滿了深刻的皺紋,許是常年不苟言笑,一張臉便如模子一般被定了型,她這時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配着眼中那隐隐的笑意,便自有一股子老朽陰沉的感覺撲面而來。

若是叫個膽子小點的小丫頭看了,鐵定得吓得驚叫不聲。

不過,張嬷嬷自周家境況轉好之時便跟在了周語然身邊,這麽多年來周語然一直将她視作最看重的心腹,非但不認爲張嬷嬷有什麽可怕的,反而覺得張嬷嬷的這番話聽在她耳中異常的順耳。

微微一笑,周語然輕聲道:“張嬷嬷此言甚是,我這個兒媳啊太過少不更事了,聽說當初還在床上躺了八年才醒過來,嫁妝裏這麽多的産業财物打理起來實在太過費神,讓她自己來管說不定又會給她的身體帶來負擔。唉,如今看來,也隻有我這個老太婆替她看着一點了,可并非是我這個做婆婆的企圖奪取兒媳的嫁妝,隻希望外人不要因此而誤會了什麽啊……”

周語然說得煞有介事,也不知道是在說給張嬷嬷聽,還是隻是在說服她自己。

然後,主仆兩人相視一笑,倒是第一次期待有着大筆嫁妝的鳳止歌真正嫁進安國公府了。

……

周語然主仆間的這番對話,鳳止歌這時候自然是不知道的。

作爲第二天便要出嫁的準新娘子,鳳止歌在面不改色的翻開了慕輕晚面紅耳赤遞給她的一本小冊子,津津有味的将裏面妖精打架三十六式從頭看到尾,這才在臊得滿面羞紅的半夏與扶風催促之下安歇。

一夜無夢。

第二天天還沒亮,本就有着極強警惕心的鳳止歌,在丫鬟們輕手輕腳踏進房門的第一時間,便睜開了眼。

沐浴梳洗,更衣淨面。

然後又被喜娘用絨線繃着絞了面,接下來換上喜慶的嫁衣,梳頭上妝。

生平第一次,向來都與旁人保持着距離的鳳止歌,隻能一動不動的任幾個陌生人在自己身上比來劃去。

成親确實是一個極爲冗長累人的過程,待一切準備妥當,饒是鳳止歌有功夫在身,也頗覺有些腰酸背痛。

看着銅鏡中根本就是一團紅影的自己,鳳止歌暗暗想:就算隻沖成親這麽累人,她這輩子也隻會成一次親。

吉時未至,算着蕭靖北來威遠侯府迎親還有一段時間,見了一直在鳳止歌旁邊眼露不舍的慕輕晚,喜娘替鳳止歌整理好衣裳,然後便招呼着房裏衆人先行退了出去,給慕輕晚留下一個與鳳止歌獨處的空間。

慕輕晚本就是個情緒内斂之人,衆人在時她不好意思将自己的不舍表現出來,如今房裏隻剩了她與鳳止歌,本就瀕臨決堤的眼淚便毫無顧忌的自眼中滑落。

“止歌,娘舍不得你……”

慕輕晚張開雙手本想将女兒擁入懷中,卻因唯恐将鳳止歌身上的嫁衣弄亂而改爲雙手握住鳳止歌的手。

在湖州渾渾噩噩的過了那麽些年,直至腹中有了一個小生命,慕輕晚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她獨自一人生下了女兒,又眼見着剛出生的女兒便如活死人般在床上躺了整整八年,好不容易女兒醒了,卻不想這才不到八年,她便要看着女兒嫁出去。

對慕輕晚來說,鳳止歌便是她生命的垂問,叫好如何能割舍得下?

一想到女兒嫁出去之後,以後母女便少有機會再見,慕輕晚便悲從心來,若不是顧忌着外面還有人,隻怕便要痛哭出聲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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