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青顔親自送着鳳止歌與李嬷嬷從鳳儀軒四樓走下來時,正在鳳儀軒裏忙碌不已的侍女掌櫃們都不由瞠圓了眼。????·?·
鳳儀軒的四樓從前是不許任何人上雲的,直到七年前突然有一天,寒嬷嬷便破了這個例,當然了,作爲鳳儀軒的實際掌舵人,鳳儀軒之内是不會有人對此表示置疑的,在她們心裏,能有資格進入鳳儀軒四樓的,其實也就隻有寒嬷嬷一人。
這就足以說明寒青顔在鳳儀軒的人眼中地位有多崇高。
隻是,今天是她們集體眼花了嗎,向來溫和卻不苟言笑的寒嬷嬷,居然會親自送着一對主仆從四樓走下來?
比起世家權貴來說,鳳儀軒手裏或許沒握着什麽權柄,但所有人都知道鳳儀軒與寒家關系緊密,作爲鳳儀軒的主事人,寒嬷嬷的地位便原以爲特殊。
别說一般權貴之家的女眷來了鳳儀軒不會端着架子要她親自接送,就算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含月公主來了,寒嬷嬷也隻是吩咐下面的人仔細着些,卻也沒有要親自接待的意思。
那如今,這位看起來最多及笄之齡的小姐,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而且,鳳儀軒的四樓,不是除了寒嬷嬷之外所有人都止步的嗎,爲何這位小姐與她身邊的嬷嬷就能進去?
看着鳳止歌幾人的背影,一應鳳儀軒之内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再說寒青顔與李嬷嬷跟在鳳止歌身後下了樓,不如鳳止歌所料那般,她才剛出現在門口,便看到了蘇七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
鳳止歌幾人在鳳儀軒裏可是待了一個多時辰,蘇七就領着人在這裏等了一個多時辰。
對蘇七來說,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有耐心的等一個人,雖然他隻是想等鳳止歌出來之後報複于她。
事實上,等了這麽久,蘇七這時也隻覺自己随時有可能壓不下火氣爆出來,他本就隻是個酒肉纨绔。耐心這種東西更是從來沒有過,這一個多時辰若不是時刻想着抓到鳳止歌之後要如何蹂躏她,恐怕他根本就撐不到鳳止歌出來。
所以,一見鳳止歌出現在門口。蘇七一張滿是不耐的臉便頓時變得惡形惡狀來,他先是指揮着手下的人将鳳儀軒的門口團團圍住,然後才換上一臉淫笑,一邊上下打量着鳳止歌一邊道:“小賤人倒長了一張好皮相,想必把你送到楚風館之後一定會大受歡迎。到時候,本世子一定會經常捧你的場的。”
鳳儀軒是有護衛的,隻是這時在寒青顔的指示下,原本守在門口的護衛都撤了下去,便是那些上鳳儀軒來的權貴之家的女眷們,也都被寒青顔使人帶了她們從另一處進去。
嗯,沒錯,寒青顔就是在清場子。
鳳止歌仍沒正眼看蘇七一眼,對他的話亦無半點反應。
倒是寒青顔與李嬷嬷,兩人對視一眼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怒焰。
她們當初跟在鳳止歌身邊那麽多年,要說膽量與手段,卻是半點不缺,蘇七既然自己要撞上來,她們自然很樂意好好教訓他一番。
弄死他倒不至于,但身上少點東西卻是少不了的。
兩人心裏盤算着怎麽懲治蘇七時,蘇七卻爲鳳止歌三人這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的舉動而氣紅了眼。
“都給本世子上!”蘇七眼泛怒火的身前一揮手。? ????? ??· ??·
他就不信了,他手下這麽多人,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和兩個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家夥!
聽到蘇七的下令。他眼中的兩個“老家夥”卻齊齊露出了笑容。
就在這一觸即的時候……
“你們想做什麽?”一個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現在諸人都是一怔,就連蘇七手下那些人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圍過去,衆人循着聲音來處望過去,便見一襲黑衫滿臉冷漠的蕭靖北正從對面那家茶樓裏走出來。
蘇七作爲京城有名的纨绔。前段時間他又以那樣的方式刷了把臉,蕭靖北自然是認識他的。
隻看蕭靖北臉上的冰霜,便知道他并不是什麽熱心腸之人,今天正逢他休沐,便被聞越與甯修宜拉到了茶樓來,他到達茶樓時便已經看到了蘇七及他的手下。隻是那時候他并不知道,被蘇七圍堵的人是鳳止歌。
就如同蕭靖北認識蘇七一般,同爲京城勳貴子弟,蘇七自然也是識得蕭靖北的。
如果說蘇七是京城纨绔子弟的典範,那蕭靖北無疑便是年輕有爲的代表,兩人同樣都尚未成親,不過蘇七是因爲名聲太差沒有人敢把女兒往承平伯府這個火坑裏送,蕭靖北卻是受了周語然的累。
蘇七此前對蕭靖北其人一直是挺不以爲然的,隻是兩人從來也沒有任何交集,倒也沒生什麽碰撞,這時見蕭靖北明顯是要壞了自己的好事,蘇七那雙三角眼猛然一豎:“安國公世子是吧,本世子的事,你還是不要多管的好。”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蘇七心裏其實并沒什麽底氣。
誰都知道,蕭靖北如今入了皇上的眼,成了錦衣衛的北鎮撫司鎮撫使,手中的權柄可是不小。
就算不提這個,僅看蕭靖北那身形,蘇七便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說,蘇七都不想招惹蕭靖北。
隻是,這次卻不是由他說了算的。
與鳳止歌如出一轍的,蕭靖北也沒正眼看蘇七,他擡起雙手分開擋在身前的蘇七的随扈,然後直接越過蘇七,徑直走到鳳止歌身邊。
“這是?”他問。
鳳止歌收回有些意外的目光,淡淡地道:“沒什麽,不過一隻惹人厭的蒼蠅,拍死也就得了。”
完全不顧蘇七就在現場。
幾乎是一瞬間,蘇七那因爲擦了粉而顯得粉白的臉便被氣得通紅,比起被人用蒼蠅這種東西來比喻,更令他生氣的是鳳止歌幾人那把他當作空氣的舉動。
有那樣一個受寵的姨娘,又有個拎不清的爹,蘇七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裏的,就算承平伯府裏還有個将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嫡母。他也從來沒受過什麽委屈。
尤其是在成爲承平伯世子之後,别說滿府的人都巴結讨好的他,就連他的嫡母,雖然看他時眼底仍有着怨毒。卻也不得不收斂了許多。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蘇七有種得意的膨脹感。一? ??·?·
隻是今天,在鳳止歌與蕭靖北面前,兩人徹底的無視卻讓蘇七隻覺被狠狠煽了幾個耳光。
蘇七可忍不了這個。
他也顧不得衡量自己與蕭靖北之間的差距了,更不想去考慮自己到底是否招惹得起蕭靖北。一心隻想着将這帶給他屈辱感的兩人大卸八塊。
比起看似嬌弱的鳳止歌,蕭靖北明顯更難對付些。
所以,蘇七立時便放棄了鳳止歌這個目标,擡手指向蕭靖北:“都給我上,抓住他本世子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到任何時候都是如此。
蘇七手下不乏有認識蕭靖北之人,但聽到有重賞,貪婪作祟,這些人到底是沒能控制住内心的欲、望,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向蕭靖北沖了過去。
當然。現實是殘酷的。
蕭靖北自小便被迫遊走在死亡邊緣,身後如何不容置疑,更别提北鎮撫司裏那些人都不是什麽善茬兒,他若不是有着絕好的身手,又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内就将手下人壓得服服帖帖的。
所以,還沒等蘇七手下的人沖過來,蕭靖北便主動迎了上去,随後便是連綿不絕的拳頭與人體接觸出的悶響,片刻之後,蘇七手下這幫烏合之衆便隻能躺在地上哼哼了。
反觀蕭靖北。卻是輕松得好似隻稍微活動了筋骨般。
也是到這時,蘇七才終于清醒過來,蕭靖北可不是什麽軟柿子,由得他來捏。
瞧見手下這麽多人的下場。蘇七也知道他今天至少也得挨一頓胖揍了,一想到這裏,他便不由得有些兩股戰戰。
讓蘇七意外的是,蕭靖北收拾完他手下那幫人之後,卻根本就沒如他所想的那般給他一頓狠揍,而是問詢般的看向鳳止歌:“怎麽解決?”
這次。沒等鳳止歌開口,李嬷嬷便搶先道:“這位承平伯世子方才可是放下狠話,要将我家主子送到楚風館去。”
楚風館是什麽地方,蕭靖北自然不會不知道,當下臉便黑了下來。
李嬷嬷見狀心裏便是一動,說起來她曾經可是打過這位安國公世子的主意,隻是被主子識破了而已。
想到這裏,李嬷嬷又看了鳳止歌一眼,卻正好觸到鳳止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裏的小九九立馬便消失無蹤,隻如實道:“這種人竟然也敢放言對我家主子不利,怎麽着也得好生懲治一番才對。”
蕭靖北這二十年都少與人交往,在很多時候他都是極爲不善言辭的,但這時,聽了李嬷嬷所言,他卻突然福至心靈般脫口道:“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可不敢叫大姑娘和嬷嬷髒了手,不如,就由蕭某代勞?”
李嬷嬷聞言眼中一亮。
她方才還打過主意趁着這件事給蕭靖北制造些機會呢,隻不過被鳳止歌那一眼看得不得不打消主意,這時蕭靖北便主動提起了,真是瞌睡來了便有人遞枕頭。
“主子?”李嬷嬷征詢的看向鳳止歌,沒見鳳止歌有要制止的樣子,便轉過頭笑着對蕭靖北道,“蕭世子若能幫忙就太好了,既然如此,這人就交給蕭世子了,我家主子方才可就說了,既然蘇家上次還覺得臉沒丢盡,這次就讓他們好生盡興。”
蕭靖北默默點頭。
他一點也不懷疑鳳止歌會說出這種話,想當初他在生死之際第一次見到鳳止歌,她看到滿身是血的他時眼中的平靜,他可是到現在都還記得。
蘇七的命運,就在李嬷嬷與蕭靖北的幾句簡短的對話之中被決定了。
當然了,這時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的蘇七也不是沒想過反抗,隻是他才想拔腿而逃,便被蕭靖北面無表情的一掌劈在後頸上暈了過去。
李嬷嬷微微一笑,又與寒青顔交換了個眼神,道:“既然這件事已經被蕭世子解決了。我家主子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鳳止歌聞言也未出言反駁,沖蕭靖北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車。
李嬷嬷就随在她身後,原本一張嚴肅刻闆的臉這時卻是帶着滿滿的笑容。
她是真的高興。主子既然沒反對的将這件事拜托給蕭靖北,那是不是便能說明,在主子心裏,這位蕭世子的地位,至少是要比可有可無的路人甲要好上那麽一點點。吧?
……
蕭靖北站在原地,直到鳳止歌乘坐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才終于回過頭看着暈倒在地等着他處置的蘇七。
也是到這時,聞越和甯修宜才一起出現在了蕭靖北身後。
聞越上前幾步,擡腳踢了踢一動也不動的蘇七,面上帶着厭惡,“這不是蘇七嗎?他得罪了鳳家大姑娘?”
方才在茶樓樓上,聞越與甯修宜同樣看到了鳳止歌遇到了麻煩,隻不過兩人并未看到蘇七的正臉。
蕭靖北沖出去之後,聞越原本還要跟在他身後一起出去的。卻被甯修宜制止了。
甯修宜也看了蘇七一眼,問道:“阿北,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蕭靖北想起先前李嬷嬷所言,“她說,讓蘇家丢臉。”
事實上,若不是有蕭靖北出現,李嬷嬷與寒青顔是打算讓蘇七身上少點東西的,從這個角度上來看,蕭靖北還算是變相的幫了蘇七一把。
隻是,蘇七會不會因此而感激于他。那就不一定了。
甯修宜聞言微怔,随後才反應過來,蕭靖北口中的“她”,必然便是指的鳳家大姑娘。
看來。他的猜測果然是沒錯。
正在甯修宜低頭思索時,聞越亦跳了回來,他無疑覺得讓蘇家丢臉一事是件極好玩的事,那張娃娃臉上因此而滿是興味:“蘇家上回已經丢了一回臉了,這次若是不好好謀劃一番,可不好達到讓全京城轟動的效果。”
“看來。咱們得好好商量商量啊……”
聞越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娃娃臉上那既有趣又鄭重的表情讓人看了很容易便覺好笑。
但蕭靖北和甯修宜誰都沒有笑。
要讓蘇家丢臉,比起他們倆來,聞越在這方面的手段更高明一些。
别看聞越長了一張三人之中最是無害的娃娃臉,實際上他骨子裏可是七蔫壞蔫壞的,鬼點子更是一個比一個損。
就在這大街上,三人便如此湊在一起商量起大計來。
可想而知,蘇七這回的下場,絕不會比上次好。
蘇七的下場如何,很快,全京城的人便都知道了。
大概是午飯後沒多久,一輛外表看來很是普通的馬車駛到了承平伯府門外,這樣普通的馬車在京城實在太平常了,自然沒能引起承平伯府的人注意。
随後,自那馬車上落下一團東西,駕車之人顯然沒注意到這一點,徑直駕着馬車離開了。
那麽大一團東西,承平伯府的門房自然不可能完全沒看到,打着也許能占些小全家的心思,那門房一陣小跑便來到了那團東西跟前。
那是一個裝着重物的大麻袋。
門房見了心裏便是一喜,這麽大一個袋子,若是裏面裝的東西稍稍值錢些,這一袋也能值不少了,這可不就是意外之喜嗎。
帶着這樣的喜悅,門房一邊小心的窺着那馬車有沒有駛回來,一邊将那麻袋解開,想看看裏面裝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這一看,門房是既失望又吃驚。
失望的是,這麻袋裏裝的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而是一個人。
吃驚,則是因爲這人便是府裏的世子蘇七。
這時的蘇七正衣衫不整的被塞在麻袋裏,一張原本粉白的臉看着倒有些不正常的紅,除此之外,倒是看不出有其他什麽異樣。
世子這是又做了什麽缺德事被人打了悶棍?門房這樣猜測着。
他在承平伯府也呆了不少年了,對這位新鮮的世子爺的德行是再清楚不過,就憑世子爺的所作所爲,不被人敲悶棍才是怪事。
門房一邊這樣想着,一邊伸手探向蘇七的鼻翼下。
呼吸正常。
門房松了一口氣,這才拍了拍蘇七紅的雙頰,嘴裏輕聲喚道:“世子,世子,您醒醒!”
在門房的努力之下,昏睡中的蘇七終于漸漸睜開了眼。
見蘇七終于醒了過來,門房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當然了,事後,這備受摧殘的門房恨不得自己沒有把蘇七叫醒。
七手八腳的将蘇七扶起來,又将那麻袋踢到老遠,門房語帶關心的道:“世子爺,您沒事兒吧。”
一邊關心的,他一邊在心裏猜測,這次他将世子爺解救出來,世子爺又會賞些什麽好東西給他。
下一刻,門房便後悔了。
隻見,蘇七眼中一片迷茫,随後便轉爲完全的癫狂,他一邊嚷嚷着好熱,一邊猛地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扯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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