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最近的京城,風頭最勁的人,那無疑便要數威遠侯府的二姑娘,如今被皇上封了雲陽郡主的鳳鳴舞。要┟w〈w〔w[.?ΚàΝshu.cc
雖然從宮裏回來時就在鳳止歌手下吃了點虧,并沒能如預期般在鳳止歌面前擺擺郡主的架子,可是這并不影響鳳鳴舞被封了郡主之後那飄飄然的好心情。
鳳鳴舞在湖州長大,對京城的了解不多,雖然從鳳止歌與兩位嬷嬷的對話中得知她這個郡主的身份并不副實,但她也沒有多在意,不管怎麽樣,她總歸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不是嗎,有了這個身份,出門在外,那些自诩高貴的夫人小姐們難道還能再看不起她?
她對鳳止歌是有些隐隐的懼怕,但其他那些夫人小姐,如今她又豈會再低她們一頭?
之前在鳳儀軒裏遭受的諸多白眼,鳳鳴舞可一直都記在心裏。
心裏存了這種要出一口氣的念頭,接下來的這段日子,鳳鳴舞行事之間當然就十分高調起來。
自從鳳鳴舞被封了郡主的消息傳出去了,送往威遠侯府的各式宴會的帖子就突然多了起來,而且還都不約而同的邀請了新鮮出爐的雲陽郡主鳳鳴舞。
這要是在以前,就算有什麽宴會,受邀的也都是慕輕晚和鳳止歌,鳳鳴舞就算跟着一起去了,那也隻不過是個搭頭。
可如今麽……
鳳鳴舞隻要一想到那些親手送到她手上的帖子,就忍不住揚眉吐氣。
得意之下,鳳鳴舞對這些宴請自然也就來者不懼。
不同于鳳鳴舞,慕輕晚和鳳止歌這段時間卻很是低調,那些各式宴請,若非必要,她們都不會出門。
鳳鳴舞不自覺,難道她們還能不知道,那些夫人小姐們隻是想看看這位以庶女的出身獲封郡主的鳳家二姑娘到底長什麽樣。
各家夫人每每看到鳳鳴舞的容貌時,那心領神會的了然。以及鳳鳴舞被衆人簇擁着時的得意洋洋,總讓鳳止歌有種在看猴戲的錯覺。
鳳止歌是不想被人當猴看的。
不過,看着手上的這封大紅描金帖子,鳳止歌卻不由皺了眉頭。
這張帖子做工很是精緻。無論是紙張還是材質都是絕對的上等,但讓鳳止歌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帖子最末處的兩個字。
含月。
在京城,提起含月這兩個字,任何人最先想到的。就是當今皇上膝下唯一的女兒含月公主。
當今皇上如今唯有一子一女,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和含月公主。
太子殿下自打出生起就體弱多病,是以并不如何得皇上歡心,這一點許多人都知道。
可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妹妹含月公主,那可就不一樣了。
含月公主可是極得皇上疼愛的。
皇室趙家人丁單薄,太子殿下出生後又體弱多病,所以當初太子殿下剛出生時其實并不得宮裏上下的看重,幾年後,太子生母再次有孕。╪ ╪ 要看┝┡書 ┠ w?ww.ΚàΝshu.cc恰逢後宮妃嫔多年無所出,當時還隻是一個小小美人的甯妃娘娘這第二胎,就尤其得了皇上的看重。
可以這樣說,若是甯妃娘娘繼太子殿下之後再次誕下龍子,隻要不像如今的太子一樣體弱,很大可能會被直接封爲太子。
不過,讓很多人失望的是,甯妃這第二胎産下的卻不皇子而是公主。
雖然結果并不喜人,但這位公主畢竟是在皇上的期待下降生的,皇上對她當然也就有所不同。更是甫一出生就有了封号。
要知道,當時太子還隻是大皇子,而且還未有封号。
含月公主的受寵,由此可見一斑。
皇上因太子的體弱多病而失望。但公主本就是女兒家,對她自然沒有那麽多的要求,這些年來,含月公主幾乎就是被皇上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生于皇家,本來天然就要高人一等,又深受皇上寵愛。含月公主的性子難免就要嬌縱些,京裏可是有不少與含月公主打過交道的貴女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有苦難言的。
可是,威遠侯府這些年來一直呆在湖州,連含月公主的面都沒見過,含月公主舉辦的春宴,又怎麽會特意邀請鳳止歌與鳳鳴舞呢?
想來,還是因爲鳳鳴舞那個雲陽郡主的名号吧。
一個是備受寵愛的皇室公主,另一個是皇上新封的雲陽郡主。
一個脾氣不好,另一個則因爲被封了郡主而正春風得意。
這兩個人湊到一起……
尤其鳳鳴舞的腦子又向來不怎麽好使。
鳳止歌表示,她還真有些期待,到時候會生什麽事呢。
……
含月公主和鳳止歌同齡,不過含月公主生辰在年初,如今已經及笄,鳳止歌的生辰卻是在八月,還有小半年才及笄。
含月公主舉辦的春宴,在整個京城貴女中都很是出名。
說起這春宴,還是含月公主十歲那年感覺宮中無聊,所以特意央了皇上将城南那處種滿了奇花異草的百花園賞了給她,又在百花園裏辦了個春宴,邀請京中各家閨秀齊聚百花園賞花。
春天正是百花正開的時節,百花園裏又有衆多皇家禦用匠人精心打理着裏面的奇花異草,再請了京中衆多的同齡人一起賞玩,總歸是會比獨自一人呆在宮裏來得有趣吧?
于是,含月公主的春宴,便這樣一年又一年的延續了下來。
到得如今,京中但凡有些身份的貴女,都以能接到含月公主春宴的請柬爲榮,若是沒參加過春宴,恐怕都不太好意思在外與其他人說話。
皇室公主的影響力,便是如此的驚人。
不管含月公主是因爲什麽邀請了鳳止歌與鳳鳴舞,兩人這次都必是要去的。
鳳止歌心中無喜無怒,但鳳鳴舞卻因手中的那張請柬而很是興奮。═ 要看┠書w〈w<w﹝.<ΚàΝs〔hu.cc
在被封爲郡主之前,鳳鳴舞隻是個侯府庶女,絕對不可能會收到這樣一張象征身份的請柬。
可如今卻不同了,她成了雲陽郡主,按說也算得上是皇室宗親了。
皇室人丁凋零,能算得上宗室子女的,除了太子殿下。也就隻有她與含月公主了。
隻要一想到自己即将與含月公主并肩出現于人前,鳳鳴舞的一顆心就不由因興奮而狂跳起來。
那,該是怎樣的風光啊。
所以,自打接到請柬。鳳鳴舞就開始爲參加這次春宴做起準備來。
趙幼君雖然被送到了慈雲庵,可她手上那些金銀卻沒帶走,而且都被鳳鳴舞攥在了手裏,再加上臨出宮前太後給她的那些私房銀子,如今鳳鳴舞的腰包可是鼓鼓的。她手裏的銀子,就算不能與身後站了大武朝富之家的錢小姐比,但在其他閨閣小姐看來,卻無疑會是個天文數字了。
手中有錢,心裏自然就有底氣。
一連這些天,鳳鳴舞每日出入鳳儀軒,就是爲了淘換春宴上穿戴的衣裳飾。
當然,效果也無疑是十分顯著的。
鳳止歌打量着與她一起來到二門外準備上馬車的鳳鳴舞。
鳳鳴舞穿着一身玫紅色的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羅裙,裙子下半部分用并不特别顯眼的金絲銀線細細勾勒出華貴異常的孔雀紋路,随着腳步的移動。那紋路也跟着若隐若現,叫人下意識的就想等待那羅裙完全打開,從而一窺全貎,十分惹人注目。
她頭上梳了個适合少女的飛仙髻,髻正中插了一支千葉攢金牡丹飾,那牡丹每一片花瓣都由薄如蟬翼的金片做成,攢在一起便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若是迎風,那些花瓣還會随風而動,更顯動人。
鳳鳴舞對這次春宴顯然十分看重。還特意上了妝,爲免讓人覺得稚嫩,生生用妝容将年紀往上拉了兩歲,多了些往常因容貌稚嫩而不顯的嬌媚。又在眉心細細貼了一枚碧玉花钿,更襯得她整個人明豔無雙。
鳳鳴舞爲這次春宴準備了這麽久,無論衣裳還是飾都是她在鳳儀軒精挑細選了許久才定下來的,滿意之餘,難免就有幾分得意。
看到立于一旁的鳳止歌,她輕輕“哼”了一聲。滿臉的不以爲然。
鳳止歌也不生氣。
鳳儀軒在京城紮根這麽多年,當然會抓住機會從各家貴女貴婦們荷包中掏錢。
早在春宴前一個月,鳳儀軒就打着讓各家貴女們在春宴上豔冠群芳的名頭,新上了不少價格高昂的衣裳飾。
鳳鳴舞身上穿的戴的,便都是這樣挑回來的。
總歸她是給自己送錢,鳳止歌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生氣?
與鳳鳴舞的隆重打扮比起來,鳳止歌便顯得不經心了許多,她梳了個簡單的垂挂髻,面上不施脂粉,髻正中的玉蘭飛蝶步搖垂至眉心,玉光清雅間襯得眉心盈然如水,一身天水碧的翠紗露水百合裙,行走間晃如水波流動,看着便覺十分清爽。
兩人一華麗張揚,一清雅淡然,先後上了馬車,直往百花園而去。
百花園位于城南,其實離威遠侯府并不遠,侯府的馬車到達百花園隻用了兩刻鍾,但從百花園外那條巷子走到百花園大門處,卻同樣花了兩刻鍾。
實在是因爲今天來參加春宴的貴女們人數衆多,又都想着不能在含月公主舉辦的宴會上遲到了,這才一窩蜂的聚到了一起。
待下了馬車入得百花園的大門,便隻覺眼前突然一下便開闊了起來。
百花園原是前朝的王府,大武朝建立之後,皇上命人往其中移栽了許多奇花異草,漸漸的,便有了與宮裏的宮後苑齊名的名聲。
百花園也确實名不虛傳,不僅外面難得一見的花中名品甚多,還按照花的種類隔開一個個小園子。
此時雖然春宴尚未開始,但在園中四處走動賞玩的各家小姐們人數已然不少,這些小姐容貌本就大多不俗,又都經過了一番精心裝扮完全凸顯少女的嬌美,行走間與園中開得正豔的名花相映,更給人一種“人面桃花相映紅”的美感。
各家小姐之中,鳳止歌和鳳鳴舞無疑是其中最受關注的。
準确來說,許多人關注的都是鳳鳴舞這位新封的雲陽郡主,鳳止歌隻不過是被旁人連帶着打量幾眼罷了。
好在,鳳鳴舞本就不喜鳳止歌。這會兒更見不得鳳止歌因爲她而風光,所以進了百花園沒多久就甩開鳳止歌,帶着她的丫鬟往一邊走了。
鳳止歌也不在意,她一直在百花園門口不遠處流連。
她在等人。
不多時。鳳止歌隻聽一聲清脆的“表妹”,循聲望去,便見慕曉曉完全不顧身後丫鬟的驚呼,一路小跑着往鳳止歌所在的地方而來。
慕曉曉往日裏打扮都是怎麽方便怎麽來,但今天卻是仔細梳妝過一番的。平日裏顯得有些微黑的臉上塗了帶着淡淡紫色的脂粉,整個人看起來都亮眼了幾分。
說起來,慕曉曉能接到春宴的請柬,還算是沾了威遠侯府的光。
慕秉恒兄弟三個官銜都不高,若是往日,慕曉曉一個五品武官的女兒,有很大可能不會接到春宴的請柬,隻不過如今威遠侯府遷回京城,作爲威遠侯夫人嫡親的侄女,慕曉曉會接到請柬也就不足爲奇了。
“表姐!”鳳止歌微笑着與慕曉曉見禮。然後任慕曉曉挽着她的手臂往裏走。
慕曉曉對來參加這春宴可是存了不少怨氣。
倒不是說慕曉曉不想來,春宴向來爲京城貴女所向往,百花園裏景緻也确實迷人,慕曉曉當然也想來見識見識,讓她有怨氣的,是鄭氏爲了這春宴逼着她做的種種準備。
“你瞧瞧,這一個月我娘就沒讓我出過一次門,說是爲了把我養白些。”慕曉曉把手伸到鳳止歌跟前,又稍稍将衣袖往上捊了捊,一邊走一邊報怨道。“還花了不少銀子上鳳儀軒給我添置了幾件衣裳,要我說啊,随便穿戴些不就行了,反正我就算打扮得再好看。别人也隻會把我當成個瘋丫頭。對了,就連頭上戴的飾,都是上次姑母送的呢!”
慕輕晚上次回娘家時,就曾選了幾套鳳儀軒的頭面當作禮物和見面禮,送給三位嫂子和慕曉曉這個侄女。
慕家本就不寬裕,鄭氏在鳳儀軒給慕曉曉挑兩件衣裳倒不算什麽。若還要準備配套的飾,怕就有些勉強了。
慕曉曉倒是一點也避諱此事,絲毫不以自己所戴的飾是慕輕晚送的而有什麽旁的想法。
鳳止歌之所以能與慕曉曉相交,看中的,也正是她的直率。
兩人手挽着手,一邊閑談,一邊自在的觀賞百花園裏的奇花異草,一時之間倒也覺惬意。
隻不過,總有些人見不得她們這樣的惬意。
“喂,你們站住!”斜後方,一個略顯嬌蠻的聲音傳過來。
然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穿着粉色百蝶裙的少女拖着另外兩名少女往鳳止歌和慕曉曉這邊走來。
被粉衫少女拉着的兩人,其中一人十五六歲的年紀,身形纖細,面容柔婉,着一襲淺紫色的月華裙,正面帶焦急地勸慰着粉衫少女。
另一人與紫衣少女年齡相仿,身上穿着淺綠的褙子,看上去給人清新宜人的感覺,但眉宇間帶着的幾分冷意,又讓這分清新散去不少。
“二妹妹,你不要這樣,咱們還是回去吧……”紫衣少女微蹙着眉頭,一邊勸解着粉衫少女,一邊有些不安地望了鳳止歌二人一眼。
立于她身旁的翠衣少女卻隻面帶冷然的看着二人的拉扯。
慕曉曉率先轉過身,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問那粉衫少女:“你是在叫我們?”然後眼神一轉,卻看到了那嬌柔的紫衣少女,“馮伊人,怎麽是你?”
隻這一眼,慕曉曉面上的笑容便瞬間斂去,神色間多有不善。
原來,那正勸解着粉衫少女的,正是鳳止歌之前在慕家見過一面的白蓮花馮伊人。
自從那天得知了馮伊人想要将鳳止歌推進水潭裏,慕曉曉但徹底對馮伊人沒了好感,就連稱呼也從原先的“馮姐姐”變成了直呼其名。
馮伊人聞言面色微黯,眼中随即便現出些水光,雖然一句話沒說,作出的這副姿态卻明顯是受了委屈。
倒是那粉衣少女,立馬豎起一雙柳眉,面色不善地看着慕曉曉,道:“慕曉曉,虧得我大姐姐當初不嫌棄你,願意與你相交,你倒好,竟然恩将仇報了起來。上回不僅讓大姐姐在你家落水,如今見了大姐姐不道歉不說,還一臉的不樂意!”
馮伊人上次在慕家出了那麽大的醜,回去自然不好意思道出原委,隻作出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
這時聽粉衣少女爲她打抱不平,生怕慕慕曉曉将那日生的事公之于衆,連忙拉了拉粉衣少女的衣裳,低聲道:“二妹妹,算了,那日原也是我錯了。”
她說的是實話,但因她的表情,便生生讓人以爲她是爲了息事甯人才這樣說的。
粉衣少女是馮伊人大伯的女兒,名喚馮伊月,聞言有些怒其不争地跺了跺腳。
而鳳止歌,聽了馮伊人的那番話,便似笑非笑地轉過身,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得另一聲隐含恨意的驚呼。
“鳳止歌,是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