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南這時顯然也不想與太後讨論周家的事。╡ ┝ ┟要看═┝書w﹝w<w{.〈ΚàΝs<h{u?.{c〔c
他繼續道:“這江山是朕一手打下來的,太後不在乎,朕卻不能不在乎!”
“皇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沒有清平長公主了,皇室更不可能爲了一個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的人蒙羞。”
“給她鋪好的路她不走,那就去慈雲庵裏老老實實呆着去吧。”
有趙幼君的尖叫作背景,趙天南的聲音顯得格外冷硬。
說到這裏,自從進了寝殿,趙天南才終于看了趙幼君一眼。
“你若還要點體面,就不要再想什麽歪主意,否則,皇家死士你是知道的,他們可不會管你原來是什麽身份!”
迎着趙天南那冰冷的眼神,原本渾身顫抖尖叫不已的趙幼君蓦地安靜下來。
不過,雖然面上是平靜了,可她那雙眼裏,卻布滿了絕望之下的瘋狂。
她突然偏頭看向趙天南,嘴角往兩邊上揚,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皇兄,其實,什麽皇家體面都隻不過是你的借口,對吧?”
趙天南雙眼蓦地變得銳利起來。
人一旦真的再也無路可走,絕望之下反倒不會再害怕了。
趙幼君這時也已經完全豁出去了,她雙眼裏摻雜着絕望與瘋狂,甚至還有些意味不明的了然。
“威遠侯府雖然是功臣之後,但若皇兄當時真的肯幫我,又怎麽可能會讓我去侯府做妾?”
“如今這整個天下都是皇兄的,就算我的事傳出去,隻要皇兄肯容我,就算有人在背後議論,又有何人敢拿到明面上來說?”
“皇兄張嘴就把皇室聲譽挂在嘴邊,不過就是想掩蓋你真正的想法罷了……”
說到這裏,趙幼君面上那怪異的笑容加深,然後突然沖着趙天南尖聲怒叫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女人!”
聽到“那個女人”幾個字,趙天南面上現出壓不下的狂怒。
就連太後,也在這一瞬間變了臉色,她一手把趙幼君往後拉。一邊向趙幼君使着眼色示意趙幼君别再說下去了。
不過,趙幼君就似根本沒看到一般,她掙脫太後的手,不僅不害怕,反而還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許久之後。她才停下笑聲,指着面色鐵青的趙天南,笑道:“怎麽,皇兄這是被我說中心事了?”
趙天南不語,但眼神卻似是随時欲折人而噬的兇獸,他雙手緊握成拳,因爲太過用力,手背及腕間有青筋隐現,仿佛随時都有可能沖着趙幼君揮出雙拳。
若是往常,或者但凡趙幼君心裏還有點希望的時候。看到趙天南的這副樣子,定會吓得心膽欲裂。可如今,趙天南金口一開,她馬上就要被送到慈雲庵去了,總之是沒有了未來,爲何不趁着現在将藏在心裏二十幾年的話通通說出來?
所以,對趙天南可怕的樣子視而不見,趙幼君不僅不害怕,反而因爲她的話刺中了趙天南内心隐藏的秘密而興奮不已。
“我知道,皇兄是因爲我害死了那個女人才這樣整治我。╡ ╪┝┟要看書╡ ╪ w<w<w.ΚàΝshu.cc否則,恐怕皇兄甯願我死了也不可能同意我去威遠侯府做妾。”趙幼君冷笑一聲,然後突然“呸”了一聲,“不過。皇兄也隻是借此掩飾自己的心虛吧,我可至今都沒忘,當初皇兄還往那酒裏加了什麽東西。不知道寒老爺子知不知道,當年他那般看好的皇兄,會因爲猜疑而……”
“住口!”
趙天南一聲暴喝,将趙幼君的話打斷。
趙幼君也不以爲意。待趙天南吼完了,才接着道:“怎麽,皇兄自己能做,卻不敢讓人說?你以爲你留着那個女人一條命,你的所爲就比我要高貴多少?”
“我承認,當初我确實是嫉妒她,明明我才是最尊貴的長公主,憑什麽她就能用那種眼光看我,憑什麽我和她走在一起時,任是誰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她?”
“我嫉妒她,所以我想讓她死!”
“不過,我可不像皇兄那樣,明明心裏猜疑得不得了,面上還非做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樣子,就連想要下藥,都是偷偷摸摸的來。皇兄你這皇帝做得可真稱職,先學會的,就是如何對付那些功高震主之人。”
“當年那個女人名動天下,爲無數軍中将士擁護,如今除了當年的老人,又有幾個人還記得她的名字?”
“你說,若是那個女人當年沒死,如今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以她的脾氣,她會不會恨得一刀子戳在你心上?”
“你以爲你封了鳳梧宮不讓别的女人住,就是念着她了?”
趙幼君每說一句,趙天南面上的怒意就加深一分。
許久之後,大概是心裏終于痛快了,趙幼君才最後道:“皇兄,你說說,若是還能重來一次,寒素會不會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寒素。
二十幾年來,這個名字次被人當着趙天南的面說出來。
這簡單的兩個字,從趙幼君嘴裏一說出來,就成功讓寝殿裏頓時鴉雀無聲。
隻一個名字,而且還是一個去世了二十幾年的人的名字,卻似帶着未知的魔力般,讓殿中這三個當年之事的知情人在那一瞬間噤若寒蟬。
良久,趙天南大口喘着粗氣,三兩步走到趙幼君跟前,咬着牙恨聲道:“你找死!”
然後一巴掌搧得趙幼君偏過頭去。
趙幼君這些年錦衣玉食的養着,臉上肌膚自然嬌嫩,趙天南習武多年,這一巴掌又絲毫不曾留手,使得趙幼君的臉以肉眼可見的度迅腫起老高。
不過,趙幼君此刻連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又怎麽會在乎這一巴掌。
她高高揚起臉,嗤笑道:“皇兄這是惱羞成怒了?做都已經做了,皇兄又何必再自欺欺人,皇兄知不知道,民間有句糙得很的俗話就很适合你,當了**就不要再想着立牌坊!或者說,難道皇兄如今才現,你是真的不能離了她?”
嘴裏雖然這樣說。趙幼君的表情卻擺明了不信。
若是如此,那佳麗三千的後宮又是從何而來?
這些話是趙幼君這二十幾年來一直想說卻又不敢說的,如今一口氣說完,心裏别提有多痛快了。
然後。要看書w<w(w〔.ΚàΝshu.cc她回身緊緊抱了太後一下,這才擡頭挺胸地往外走去。
即使她知道,出了這扇門,迎接她的,定會是趙天南身邊的死士。
……
生在慈甯宮這場隐含了無數往事的争吵。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這天上午,在鳳儀軒親眼看到了趙幼君的那些夫人們不約而同地約了三三兩兩的手帕交,準備深切讨論一下昨日在鳳儀軒的見聞,以及對當時所見的婦人身份的猜測。
可是,還沒等新一輪關于清平長公主是不是真的在世,而且還在威遠侯府爲妾的熱潮被掀起,這些人就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昨日在鳳儀軒的婦人,是威遠侯府新納不久的妾室,因其長相與侯府二姑娘的生母有幾分相似,從而得了二姑娘的親近。
不過。這名妾室不僅私自出府,還在鳳儀軒這等公衆場合與人生争執,着實讓侯府沒臉,所以早在昨晚,那妾室就已經被威遠侯夫人連夜送去了慈雲庵。
這突然的消息,讓許多還在對趙幼君身份揣測不已的貴婦們都不由閉上了嘴。
既然人都已經送進了慈雲庵,那無論如何,她們是再不敢将事情扯到清平長公主身上去了。
若那婦人不是清平長公主,到時皇上一動怒,她們誰都讨不了好。
若那真是清平長公主。人都已經去了慈雲庵,就代表着皇上及皇家的态度,她們再談論下去,豈不是逼着皇上将清平長公主賜死?
這些夫人們在京中生産多年。哪個不是長着顆玲珑心肝,所以,這次倒再沒什麽流言傳出來。
……
威遠侯府,幾乎一夜未能安眠,等着趙幼君傳來好消息的鳳鳴舞,卻等來了這樣的消息。
慈雲庵實在太過有名。就算鳳鳴舞進京時日尚短,就算她都隻出過一次門,也聽說過慈雲庵的可怕。
可是,她實在不敢相信,有一天,她的母親會與慈雲庵扯上關系。
怎麽會這樣呢?
若是娘被送到慈雲庵去了,那以後她不得被慕輕晚和鳳止歌欺負死?
鳳鳴舞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爲趙幼君擔心,而是害怕以後被“欺負”再沒人替她出頭。
若是她的想法被這時已經進了慈雲庵的趙幼君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感到心寒。
鳳鳴舞在院子裏坐立不安了許久,有心想要說服自己那隻是外面亂傳的,可她派去偏院找趙幼君的丫鬟又确實沒找到人,心裏惶然不已的鳳鳴舞這才起身去了鳳鳴祥那裏。
鳳鳴祥如今繼承了侯位,當然也就搬回了内院,住的與榮禧堂相隔不遠的緻遠堂。
上次進宮時,皇上禦口親開,給鳳鳴祥在府軍前衛裏安差了個正五品的差事。
鳳鳴舞到緻遠堂時,鳳鳴祥剛當值回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聽到貼身小厮的彙報,鳳鳴祥動作迅的換好一身家常直綴,然後才吩咐小厮将鳳鳴舞請進來。
自從上次趙幼君和鳳鳴舞來鬧過之後,鳳鳴祥院子裏的下人就再也不敢不經通報就放鳳鳴舞進去。
被攔在院外,鳳鳴舞本就心急,這時更添了幾分怒氣,若不是鳳鳴祥的小厮及時請她進去,外面看守院門的下人說不定就得吃些挂落。
一路小跑着進了院子,鳳鳴舞沖進正房,連鳳鳴祥在哪都沒看清,便連聲道:“哥哥,外面都在傳娘被送進了慈雲庵,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鳳鳴祥聞言一愣。
昨晚他當值不在侯府,這時才剛剛回來,外面那些消息當然沒來得及傳進他耳裏。
愣過之後,卻又是一驚。
雖然鳳鳴祥對趙幼君的很多做法都不認同,但到底那是他生母,是他喚了那麽多年“母親”的人,他當然不忍讓趙幼君落得一個在慈雲庵裏痛苦度日的下場。
和鳳鳴舞的腦子簡單不同,鳳鳴祥自幼聰慧,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幼年就得了大儒許青松的青睐。被收作關門弟子,更不會得到鳳麟這些年的苦心栽培。
鳳鳴祥還不知道趙幼君天還不亮就進了宮,但他知道趙幼君的真實身份,若趙幼君真的被送進慈雲庵。那這個命令定是來自宮裏……
“是誰下的令?”鳳鳴祥一把抓住鳳鳴舞的肩疾聲問道。
鳳鳴舞奇怪的看了鳳鳴祥一眼,“當然是慕輕晚那個賤女人了,她一定是怕娘進了京找到了靠山,所以才如此狠毒!”
鳳鳴祥頗爲忍耐地閉上眼。
有鳳止歌做對比,他是越來越不明白爲何他的親妹妹會如此愚蠢。
好半晌。壓下翻騰的心緒,鳳鳴祥才開始問及事情的前因後果:“昨天不是還好好的,爲何會突然變成這樣?”
被問到這個,鳳鳴舞有些心虛,若不是她的慫恿,昨天趙幼君也不會出門。
“這,這……”心虛之下,鳳鳴舞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鳳鳴祥一看就知道這件事定然與鳳鳴舞有關,他冷下臉,厲聲道:“快點說!”
他的這副樣子無疑把鳳鳴舞吓壞了。
在鳳鳴舞的印象中。哥哥從來都是溫和有禮的,從來沒聽她大聲說過話,更别提像現在這樣吼她了。
鳳鳴舞莫名的覺得委屈,但她也知道這件事很重要,所以一邊含着淚,一邊卻斷斷續續地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當然,她并不知道鳳止歌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
聽完鳳鳴舞的講述,鳳鳴祥便有些壓不住心中的怒氣。
雖然鳳鳴舞盡量減少她自己在這件事裏的存在感,但鳳鳴祥又豈能沒猜到始末。
趙幼君會出門,同鳳鳴舞鼓動的。
趙幼君會同那錢小姐鬥富。也是因爲鳳鳴舞惡言在先。
甚至,就連趙幼君之所以會被人劃破幕籬暴露身份,也是因爲鳳鳴舞動手傷人。
若不是身份暴露了,趙幼君也不會沒辦法之下進宮求助。也就不會有後面的惹怒趙天南被送進慈雲庵。
而鳳鳴舞,不僅沒爲趙幼君心憂着急,反而還極力與這件事撇清關系,爲的,隻是不讓鳳鳴祥責怪于她。
這一瞬間,鳳鳴祥簡直恨不得從來沒有這個妹妹!
憑心而論。鳳鳴祥以前還是很疼這個妹妹的,他不想在怒極之下對鳳鳴舞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來,所以他深吸一口氣,冷聲對鳳鳴舞道:“你回去吧,從今天起,沒事你就不要出院子。”
鳳鳴舞沒想到鳳鳴祥會這樣說。
在她想來,鳳鳴祥應該與她一起商量辦法才是,可如今鳳鳴祥雖然沒明說,但話裏的意思卻是從今天起就要禁她的足?
“這怎麽可以!”鳳鳴舞不甘地尖聲叫道,“哥哥,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娘生你養你這麽多年,如今娘有難了,哥哥不想想怎麽才能把娘救出來,卻要禁我的足,若是娘知道了會怎麽想?”
鳳鳴舞是相信的這樣想的,她絲毫沒覺得自己有錯,即使她方才還有些心虛。
若不是此刻的心情着實很沉重,鳳鳴祥說不定就要被鳳鳴舞氣樂了。
他冷眼看着跳腳的鳳鳴舞,“把娘救出來?你以爲能将娘送進慈雲庵的,會是什麽人?那是宮裏皇上!你是想要一個人闖進皇宮還是想怎麽着?”
鳳鳴舞蓦地安靜下來。
對皇宮以及那皇宮的主人,她下意識的就有些畏懼。
不過,那畏懼隻是一時的,一想到趙幼君是皇上的親妹妹,那自己,不就是皇上的親外甥女?
所以,隻下一瞬間,鳳鳴舞便又重新興奮起來,她雙眼晶亮地拉着鳳鳴祥的衣袖,滿懷期待地看着鳳鳴祥,“哥哥,對啊,我們可以進宮去見皇上啊,皇上可是我們的嫡親舅舅,他一定不會不管我們的!”
說到後來,鳳鳴舞已經沉醉在見到皇上并被承認的美夢之中了。
鳳鳴祥沉默地看着鳳鳴舞。
如果大武朝也有外星人,估計他就該用看鳳鳴舞的眼神看外星人了。
皇上先前能不在乎京城的流言,沒對娘做什麽,可如今卻毫不留情的将人送去了慈雲庵,可見是因爲娘不僅在宮外暴露了身份,還就這樣進了宮。
這樣一來,娘的身份指定是瞞不住了。
将娘送進慈雲庵,又是以威遠侯夫人的名義,一來算是蒙上了一層遮羞布,二來也是隐晦的告訴那些知情者,此事到此爲止。
換個稍有常識的官家小姐,哪怕隻有不到十歲,大概也都該知道,這時候威遠侯府最該做的,就是撇開與皇室的關系。
像鳳鳴舞這樣,在這種時候還急着去攀皇家這門親的,恐怕還真找不出來。
這簡直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世人,當初的流言是真的,當朝長公主真的自甘下賤委身爲妾,就連皇上,也一直都是在說謊。
鳳鳴祥緩緩搖了搖頭,顯然是不再對鳳鳴舞抱以希望了,他撇過頭,淡淡地道:“你回去吧。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二姑娘走出院子一步!”
後面那句話,卻是對暗中護衛的死士吩咐的。
皇家有死士,威遠侯府自然也有。
而如今,侯府無論明面還是暗地裏的力量,都握在鳳鳴祥一人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