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舞可從來都不是個好性子的人,既然比不得人家那花錢不手軟的豪氣,自然便想在别的面上找回場子來。要看書╞w?w〈w<.〈ΚàΝshu.cc
就與當年的趙幼君一個樣兒,鳳鳴舞碰上讓自己心氣不順的人,選的出氣方法便是動手。
看着錢小姐那雲淡風輕并不以花了如此多銀子而爲榮的臉,鳳鳴舞隻覺心中的怒火再也壓不下去,“嗷”的一聲便沖着錢小姐撲了過去,修剪得尖利的指甲更是直接往錢小姐臉上招呼,明擺着就是想抓花錢小姐的臉。
京城的女兒家都以文秀爲美,就算有稍微活潑些的,也隻是相對來說,像鳳鳴舞這種動不動就撲上去與人厮打的,在場的夫人小姐們别說親眼見了,便是連聽都沒聽過。
不過,今天鳳鳴舞就給她們上了這生動的一課。
還别說,鳳鳴舞這出人意料的舉動倒真把錢小姐吓了一大跳,不過,錢小姐帶來的丫鬟們反應不可謂不快,幾乎是鳳鳴舞撲過來的那一瞬間,那幾名丫鬟便迅湧上前将錢小姐護在了身後。
然後,一堆丫鬟拉的拉,扯的扯,鳳鳴舞便是有四隻手也得不敵啊。
而另一旁,趙幼君方才沒能拉住鳳鳴舞,讓她撲了過去,不過她想着打了也就打了,便沒有再阻止鳳鳴舞。
可這時,眼見吃虧的變成了鳳鳴舞,趙幼君又如何能忍,招呼着她帶來的兩個丫鬟就加入了戰團。
這一番變故,可真是看得圍觀的人一個個的瞠目結舌。
自從當年的清平長公主薨了之後,這二十年來,滿京城也沒見過這種事啊。
也是活該趙幼君倒黴。
趙幼君到底年紀要大了些,手上力氣自然不是這些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比的,一沖進去之後就把錢小姐帶來的一堆丫鬟中的兩個狠狠收拾了一通,其中一個丫鬟的指甲不知道磕在哪斷開了,趙幼君往她臉上打過去的時候,那丫鬟下意識的就擡手擋着臉,粗糙尖銳的指甲斷裂處往着趙幼君頭上的幕籬一劃一扯……
輕微的一聲哧響之後。幕籬上的白紗便變成了條狀。
趙幼君極力遮掩的容貌,就這樣暴露在衆人面前。
隻一瞬間,偌大的鳳儀軒裏便變得鴉雀無聲,然後便是一聲長過一聲抽氣聲。
“清平長公主!”
有人失聲驚呼道。
靜默之後便是乍然的喧嘩。聯想到之前的流言,那些認識趙幼君的夫人們眼中或震驚或了然。
即使是仍在氣頭上的鳳鳴舞,這時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推開人群回到了趙幼君身邊。
這時的趙幼君腦中一片空白,滿心都是身份暴露的無措感。反射性地抓住鳳鳴舞的手便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
鳳止歌看着面現絕望的趙幼君,揚唇嗤笑道:“人家還真沒說錯你們,剛進京也不打聽清楚就急着與人鬥富,知道那位錢小姐是誰的女兒嗎?”
聽鳳止歌提到錢小姐,趙幼君和鳳鳴舞現上都現出恨恨之色。
這母女倆都不是會自省的人,在她們看來,趙幼君之所以會暴露身份,全都怨這個錢小姐!
“好歹你當初也是個長公主,該不會不知道大武朝的戶部尚書是誰吧?”說到“長公主”幾個字時,鳳止歌絲毫不掩面上的嘲意。┢╪┡要看┠書 ┠ w(ww.ΚàΝshu.cc
聽鳳止歌提起戶部尚書。趙幼君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跟着便是懊惱。
大武朝的戶部尚書姓錢,錢家乃是前朝富,後來亂世來臨,天下狼煙四起,當時錢家家主看出前朝應是維持不下去了,便十分有遠見的斥了巨資支持那時已經初露峥嵘的趙天南起事。
可以說,趙天南最後之所以成功謀得天下,除了有寒家舉族相助之外。錢家在金錢上的資助也是功不可沒。
大武朝建立之後,趙天南想請錢家那位極有眼光的家主入朝爲官,卻被錢家家主婉言謝絕了,道是自己隻是個喜歡做生意的商人。如何能做得了官。
趙天南也沒有逼迫,直接指定了錢家爲皇商。
後來,大武朝初開科舉,其中的探花竟然就出自這個錢家。
趙天南大喜,破格擢升那錢探花至戶部尚書,在當時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人的眼球。
許是緣于家族的天賦。這位錢尚書不僅文采了得,便是管帳也是一把好手,大武朝的戶部硬是被他管得井井有條。
曆來戶部這等油水十足的地方最易滋生貪腐,可有着錢家的背景,這近二十年來,即使是恨不得将眼睛珠子都放在這些官員身上的禦史,也從來沒想過要參錢尚書貪腐。
出身大武朝富的錢家,錢尚書還用得着貪腐賺點小錢?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趙幼君和鳳鳴舞在鳳儀軒遇到的那位錢小姐,便是錢尚書的侄女,乃是錢尚書嫡親二弟的嫡長女。
錢尚書是錢家嫡長子,但他既入朝爲官,自然不可能再接掌錢家家業,于是早在許久之前,錢家未來家主之位就已經内定由錢家二爺接任。
前些年,錢家老爺子年事漸高不能擔負家族事務的重荷,便将錢家交到了錢二爺手裏。
這位錢二爺爲人十分精明,做起生意來比之老爺亦絲毫不落下風,平時待人雖然和善,但有一個全京城人都知道的毛病,那就是護短!
錢小姐乃是錢二爺第一個孩子,錢二爺難免就多寵了些,而錢二爺寵女兒的方式,就是給銀子。
用錢二爺的話來說,錢家的女兒,就算其他的比不過人家,難道比銀子多還能輸了?
所以說,趙幼君母女輸在錢小姐手裏,着實是不冤。
趙幼君此時的心情,套用一句後世的歌詞,最後知情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趙幼君是真的欲哭無淚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重回京城第一次出門,居然就因爲與錢家人比富而被暴露了身份。
隻能說,不作不死。
鳳止歌睨了趙幼君和鳳鳴舞一眼,“不管你們現在怎麽想,總之。你們隻要記得,不管你的身份有沒有被傳開,對侯府來說都沒有什麽影響,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你也隻有這一個晚上的時間,到了明天,你猜猜看,清平長公主在鳳儀軒露面的消息,會不會傳得滿京城都是?”
話一說完。╪ ┢要看書╪w<w(w(.<<ΚàΝshu.cc鳳止歌便轉身離開了這偏院。
鳳止歌走後,趙幼君呆坐了半晌,才總算是回過神來。
就如鳳止歌所說,她的時間确實是不多了,若不能在今天的事傳出去之前找到解決的辦法,說不得她就真的隻能走那條死路了。
振作起來,趙幼君找來筆墨,動作迅的寫了一封信,仍像上次那般買通了侯府的下人送了出去。
趙幼君的信是送往安國公府的。
這封信一路送到安國公夫人周語然的手上,差不多已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夜色漸濃。周語然拿到心腹嬷嬷送來的這封信,心中很是驚訝。
前不久威遠侯府剛進京時,她就已經收到過一封來自趙幼君的信,怎麽上次之事還未了,趙幼君就又送了信來,而且還是已經入夜的時候,難道是有什麽急事?
這樣一想,周語然面上便帶了些凜然。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安國公夫人這些年來極得太後的喜愛,隔三岔五的就被太後召進宮去陪伴。
可沒有人知道。周語然之所以能得了太後的歡心,都隻是因爲她一直在與湖州的趙幼君聯系。
太後召她進宮相陪,也隻是爲了知曉趙幼君的近況。
周語然看得十分清楚,别看她現在似是很受太後喜歡的樣子。可這一切都是因爲中間有個趙幼君,所以每次趙幼君一來信,她都會及時進宮将信拿給太後看。
在周語然眼裏,趙幼君就是她與太後之間的紐帶,若是沒了這紐帶,以太後那涼薄的性子。又豈會多看她一眼?
所以,接到這封信,周語然立即摒退左右,借着燭光看起信來。
待将信上内容看完,周語然面上已經帶了些凝重,還有厭煩。
是的,就是厭煩。
雖然周語然對待趙幼君的事向來慎重,可這并不代表着她就有多喜歡這個表妹,正好相反,私心裏,周語然十分不齒趙幼君。
周語然自己是被當初的那門親事所累,所以不得已之下嫁給了安國公做繼室,在周語然看來,若不是有這一遭,她必定會是最受人矚目的貴婦人。
可瞧瞧她那個表妹,明明有着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卻腦子不清醒,非得上趕着與人做妾。
這也就罷了,好歹出身皇家,卻還連侯府裏一個不受重視的正室和嫡女都拿捏不住,如今回京了還同樣被人壓得死死的。
這一切都讓周語然十分看不上。
可看不上歸看不上,除非她不想再維持與太後的關系了,否則她就必須得替趙幼君做些事。
真是個煩人精!
一邊腹謗着,周語然一邊吩咐下面的人準備車駕。
她要進宮面見太後。
這時已經入夜,京城已經實施夜禁,普通百姓是斷不敢在此時在外行走的,萬一被抓住少不了就要受些皮肉之苦。
周語然後裏有太後給的令牌,爲的就是怕遇見如今這種特殊情況。
對趙幼君這個女兒,太後可算是考慮到了方方面面了。
當然,這也是最讓周語然不忿的一點。
這些按下不提,周語然匆匆換了身衣裳,待下人準備好了車駕,上了馬車便朝着宮門駛去。
有了太後的令牌,周語然這一路自然是暢通無阻。
太後這時本已就寝,但一聽下面來人禀告安國公夫人入了宮,立即知道定是趙幼君那裏出了什麽事,一個翻身便坐了起來,動作之利落完全與她那七十往上的年紀不符。
一見到匆匆進到慈甯宮的周語然,太後顧不得其他,遣退了宮人便抓住她的手便連聲問道:“是不是清平那裏出事了?”
過了二十年,即使“清平”這個存在早已随着清平長公主的“早逝”而不複存在,可太後每每和周語然提起趙幼君,仍是喚的她的封号。
就仿佛,隻要這樣。趙幼君就仍是從前的長公主一般。
周語然早就知道待人嚴苛刻薄的太後,隻要遇到與趙幼君有關的事就會格外的反常,倒也不以爲杵,一邊将那封信遞給太後。一邊低聲說與太後聽。
太後将事情始末了解清楚之後,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若說是從前,她還有自信隻要自己出面,趙天南定會維護趙幼君。
可是,自從上次趙天南撂下那句話就走了之後。她總覺得她這個皇帝兒子待她比往常淡了許多,她很懷疑,自己說的話是不是還如往常那般管用。
但是無論如何,趙幼君都是太後心中最寶貝的人,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唯一的女兒走上死路呢?
于是,太後用最快的度換好衣裳,将周語然留在慈甯宮,便匆匆帶了兩個宮人去了乾清宮。
周語然獨自在慈甯宮裏枯坐,初春的夜仍帶着寒意,沒過多久她就已經渾身冰涼。不過這可是在宮裏,她也隻能強自按捺住。
許久之後,太後終于回到了慈甯宮。
周語然猜不出太後同皇上說了些什麽,但隐隐能看出太後面上的不郁之色,她也沒多問,恭敬的向太後施了一禮,靜靜地等着太後的吩咐。
看到周語然,太後稍稍舒緩了下面上的冷色,然後向周語然招了招手,在她耳邊低聲輕語了幾句。
周語然聞言點點頭。然後在太後的示意下出了宮。
直到走出宮門,周語然才面帶不忿的握緊了雙手。
趙幼君不過就是有個好出身,就她那蠢笨的腦子,憑什麽事事有人給她擦屁、股?
不過。再如何不服氣,周語然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一回到安國公府,就立即修書一封,着人送去了威遠侯府。
來自安國公府的那封信仍是送到了侯府的那道小門處,看門的門房本已被趙幼君用金錢買通。在趙幼君看來,收到了信,這人必定會第一時間送給她的。
那門房确實在得了信的第一時間往府裏走動,可是他去的方向卻不是趙幼君所住的偏院,而是鳳止歌的流雲閣。
輕輕敲響流雲閣的院門,那人将信遞給開門的婆子,然後便靜靜地立于門外等候。
流雲閣裏,開門的婆子駕輕就熟的将得來的信交到值夜的半夏手裏,然後喜滋滋的拿着賞錢退了出去。
半夏看了手中的信一眼,輕輕一笑,轉身進了屋。
已是夜深,鳳止歌卻尚未就寝,而是倚在床頭等着什麽。
接過半夏遞過來的信,鳳止歌抽出信紙晃了幾眼便丢到一邊,“趙幼君可真是好命,有這樣一個如此爲她着想的娘。”
半夏撿起信紙細細看了,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咱們不妨在其中添把火。”鳳止歌纖長嫩白的十指在床沿上有規律的輕輕敲擊,随後吩咐半夏準備筆墨。
半夏依言送上文房四寶,但心中到底好奇,一邊磨墨,一邊忍不住問道:“不知主子想要怎樣做?”
鳳止歌輕聲一笑,卻是沒有回答,而是提筆蘸墨,鋪開一張信箋紙便在上面寫了起來。
當年的寒素,其聰慧可是連寒老爺子都贊歎不已的,不過是模仿旁人的字迹,又能算得了什麽?
沒過多久,鳳止歌便停筆,沖着信箋上未幹的墨迹吹了吹,然後遞給半夏。
半夏接過信紙,待看完上面那寥寥幾行字,便不由充滿歎服地看向鳳止歌。
“行了,讓人把信送過去吧,估計她該等急了。”
她,自然指的便是趙幼君。
半夏依言退下安排。
流雲閣外,仍是那個沉默的門房,拿到那封信便朝着趙幼君住的偏院而去,避開正在打磕睡的守門婆子,親手将信交到了趙幼君的心腹王嬷嬷手裏。
就如鳳止歌所說,趙幼君确實等急了,這段等待的日子對她來說無異于是最大的折磨,既希望早點得到回信,又害怕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回信。
收到這信,趙幼君心頭先是一松,然後又是一緊,凝神吸了一口氣,這才抽出了信紙。
幾息之後,将信中内容看完,幾乎是立刻的,趙幼君渾身都輕顫起來。
“不,不會的,母後不會這樣對我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信紙從手中滑落,趙幼君再也站不住,幾乎要軟倒在地。
王嬷嬷見狀駭了一跳,連忙扶着趙幼君坐到椅子上,連聲問道:“夫人,您這到底是怎麽了?”
若說侯府裏還有一個人仍把趙幼君當成夫人來看,那便是王嬷嬷了。
安置好趙幼君,王嬷嬷撿起落在地上的信紙,待看清之後,也跟着倒抽了口氣。
王嬷嬷好歹要鎮定些,沒有像趙幼君那般立馬就沒了精氣神,但也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趙幼君多年以來一直與周語然保持通信,無論是趙幼君還是王嬷嬷,當然相信周語然信上所說。
王嬷嬷從當初的趙家跟着進了宮,她很清楚太後有多寶貝這個女兒,可爲何,太後如今會冷下心腸呢?(未完待續。)
ps:新年快樂,呼喚保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