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止歌雖然說得漫不經心,但語氣卻很笃定。╪┝═┡╪要┠╪看書w?w{w<.<ΚàΝshu.cc
趙幼君聞言瞪大了眼。
“你怎麽敢!”伸手指着鳳止歌,趙幼君不敢置信地道,“你就不怕到時候侯府受到牽連?我若是有什麽事,母後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母女的!”
鳳止歌譏诮地擡眼,眉目間泛着冷色,“侯府當然不會受到牽連,當初京裏的流言隻是提了你的身份,當年之事的具體情況可沒提到半分,到時候,我就把當年的情況全部給傳出去!”
“清平長公主是如何看上有婦之夫,怎樣同太後一起威逼功臣之家的女眷,到了湖州之後,你這位威遠侯夫人又是怎樣将我娘這個真正的侯夫人逼入洛水軒裏近二十年的,你又是怎樣派皇家死士暗害我娘的……”
“你說,這些事若是傳得人盡皆知,世人會不會認爲威遠侯府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若是在這個時候,威遠侯府有個什麽事,世人會不會認爲是皇室所爲?皇家畢竟還是要那張臉的,你那太後娘,還會冒着皇家威嚴掃地被天下人非議的危險,牽連到威遠侯府嗎?”
鳳止歌一條一條細細數來,她每說一條,趙幼君面上就多出幾分絕望。
因爲她知道,鳳止歌所說的,的确是最有可能生的。
太後确實疼她,可是她的皇兄……
趙幼君不敢認爲皇兄會爲了她讓皇家蒙羞。
若是真如鳳止歌所說的那般,恐怕等待她的,也就隻有一個“死”字吧。
趙幼君頹然癱坐在地上。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生的呢?
自打進京以來,侯府的事就沒停過。
先是京中的流言,好不容易流言被壓下了,又是鳳鳴祥承爵,再之後則是鳳麟突然去了皇覺寺修行。
對趙幼君來說,鳳麟去了皇覺寺無疑讓她大受打擊。
即使不用猜,趙幼君也知道鳳麟是爲了何事如此灰心喪氣。這一切,都怨慕輕晚那個賤人!
若不是她,侯爺又怎麽會突然去清修?
這滿京城,有哪個侯門老爺會舍棄富貴榮華去那等清苦之地修行?
可是……
趙幼君想到這些又突然有些洩氣。
侯爺之所以會去皇覺寺。必然是慕輕晚不願與他和好如初,才會心灰意冷,這本就是趙幼君願意看到的,又有何立場去怨慕輕晚呢?
難道,要叫她親眼看着侯爺是如何與慕輕晚雙宿雙飛嗎?
當然不!
心裏裝了這麽多事。趙幼君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不起來。
直到,鳳鳴舞突然來到她的院子裏,道是要與她一起好好逛逛京城,添置些拿得出手的衣裳飾。
趙幼君對鳳鳴舞向來是百依百順的,又想着這裏畢竟是京城,鳳鳴舞将來必定要出席各種場合,若是在這些外物上落了下風,那些眼高于頂的貴女們,豈不是會輕視于她?
所以,即使心中仍存郁氣。要╪w<w?w<.[ΚàΝshu.cc趙幼君仍然露出笑臉,和鳳鳴舞一起出了門,臨走之前甚至還去見了鳳鳴祥一趟,從他那裏支了些銀錢。
鳳鳴舞自打進京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出門,便是京城門朝哪裏開都不知道,趙幼君當年對京城自是十分熟悉,可如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年,雖然不能滄海變桑田,但京城的變化仍是不少,一時之間也有些捉瞎。
不過。這也沒難倒二人。
在大武朝,無論是京城也好,小地方也罷,隻要有鳳儀軒。那必定是女眷們買衣裳飾的選之地,甚至,若是哪家夫人小姐沒有一套鳳儀軒的飾,出門參加各種筵席,指不定暗地裏會被人怎麽嘲笑。
鳳鳴舞和趙幼君自然有不少出自鳳儀軒的衣裳飾,可但凡是女子。又有誰會嫌這些東西多的?
所以,上了馬車,趙幼君便吩咐車夫直接去鳳儀軒。
那車夫是侯府進京之後新采買的,對鳳儀軒這等所在自然不會陌生。
京城的鳳儀軒開在最繁華的正陽門大街上,離侯府所在的東長安街不遠,馬車一路行去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停在了鳳儀軒門口。
比起湖州的鳳儀軒來說,京城的鳳儀軒規模無疑要大了許多,進出的女眷也多了不知道多少。
畢竟是天子腳下,這些進出的女眷個個衣着華貴,神态端莊高雅盡顯貴婦風範,比之湖州那等彈丸之地的婦人來說,又不知道要強出多少了。
鳳鳴舞第一次見識京城的風采,以前在湖州時她是最出彩身份最高的侯府女兒,可如今到京城一看,莫名的,心裏就有些虛。
不過,看了一旁的趙幼君一眼,鳳鳴舞又變得底氣十足起來。
她娘可是堂堂的長公主,又豈是這些人所能比的,雖然如今還不能暴露身份,可待這段時間過去,難道她那太後外祖母還能不思念女兒?
趙幼君也知道如今的她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人認出來的,所以雖然出了門,卻在頭上戴了個幕籬,垂下的白紗将她的容貌覆住,隻能隐約看個大概。
母女倆攜手走進鳳儀軒,輕車熟路的上了二樓。
京城的鳳儀軒不僅規模比湖州的大了許多,就連裏面賣的東西,種類也更爲齊全,即使趙幼君母女并不是那等沒見過世面的人,那擺在櫃台上琳琅滿目的東西,一時之間也讓她們看得有些眼花。
能進鳳儀軒的,即使在京城,也是非富即貴。
隻因爲,鳳儀軒裏的東西可不隻是昂貴,甚至能算得上奢侈,普通清貧些的官家女眷根本不可能負擔起這裏的消費。
所以,趙幼君母女這片刻的失态,便立即引來了旁人的鄙夷。
“一對土包子!”一道帶着冷嘲的清脆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幾乎是立刻的,趙幼君母女便自失态中回過神來。╡ ╪┝要══╪┟ ╪ w<w〈w.ΚàΝshu.cc
鳳鳴舞雙眉倒豎,一雙大眼裏幾乎噴出火來,她轉過身,往聲音來源之處望過去,嘴裏冷聲道:“哪裏來的賤蹄子,你說什麽?”
立于趙幼君和鳳鳴舞右後方的,是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穿着一身紅衣的姑娘。那姑娘生得明眸善睐很是喜人,尤其是一雙眼,看着尤其有神,其中的神采讓人一瞧就知道她絕對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那姑娘倒也不爲鳳鳴舞的叫罵生氣。她斜睨了鳳鳴舞一眼,不屑地嗤笑一聲:“都說鳳儀軒裏出入的都是京中有名的權貴之家的女眷,可如今看來也不符實嘛,就連這樣言行粗鄙之人都能進來,還真是拉低了京城各家夫人小姐的水平。”
雖然一個髒字都沒說。卻是打臉打得啪啪響,較之鳳鳴舞的粗言謾罵,這位姑娘的水準無疑高出許多。
如此鮮明的對比,明眼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高低來,一時之間,同在鳳儀軒的各家女眷都旗幟鮮明的站到了紅衣姑娘那一邊。
被這麽多挑刺的目光注視着,饒是鳳鳴舞的臉皮再厚也有些頂不住,面上忽青忽白的好不精彩。
這時,另外一名身着粉色衣裙的姑娘上前幾步,抱住那紅衣姑娘的手臂。親熱的叫了一聲“錢姐姐”,然後才轉向趙幼君和鳳鳴舞,不屑地道:“連錢姐姐都不認識,該不會是哪個鄉下旮旯裏剛進京的吧?”
隻一句話,便戳中了真相。
鳳鳴舞隻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這個年紀的姑娘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面子,被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下了面子,鳳鳴舞氣得渾身抖,若不是被趙幼君死死拉着,說不定就要撲上去與那兩們姑娘厮打起來了。
趙幼君好歹多活了這麽些年頭。安慰性的在鳳鳴舞手上輕輕拍了拍,她看向那位錢姑娘和粉衣姑娘,刻意用平淡的語氣道:“小女方才隻不過是在思考要買哪些東西而已,兩位姑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如這樣,咱們就比比今天誰買的東西多,也叫大家都仔細看看,誰才是姑娘口中的土包子,如何?”
趙幼君來鳳儀軒本就是想爲自己和鳳鳴舞添置衣裳飾的,又知道鳳儀軒的東西不便宜。自然銀票帶得足足的。
當初她執意進威遠侯府,太後拿她沒辦法,便隻能任她去,但到底是心疼她,在她出宮之前塞了數目算是龐大的一筆銀子給她。
這些年趙幼君又掌管侯府中饋,在她心裏整個侯府都是她的,自然也沒少往自己兜裏劃拉銀子。
之前出門時,她又特意去找了鳳鳴祥哭窮,鳳鳴祥如今待她這個生母雖然淡淡的,但到底不忍心,因而也給了她一筆銀子。
趙幼君這次出門可是将全部身家都帶在了身上,自然底氣十足。
在她想來,她帶的這些銀子,一般權貴傾家蕩産也湊不出來,又怎麽會畏懼與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
鳳鳴舞聞言,面上立馬雨轉晴,她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到時候将這兩個姑娘死死的壓在下面,看她們還怎麽得意!
于是,鳳鳴舞不屑地看了那兩個姑娘一眼,揚聲道:“怎麽樣,你們敢不敢?”
粉衣姑娘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們方才說的是鳳鳴舞的言行舉止吧,怎麽這對奇葩母女卻扯到了要比誰錢多?
“方才還是土包子加市井潑婦,這會兒搖身一變成了暴戶?”粉衣姑娘嘀咕了幾句,随即卻換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滿臉不懼地道,“說你們沒見識還不信,不知道錢姐姐是誰也就罷了,還要跟她比誰錢多,你們是初進京城沒好好打聽過吧?”
不僅是她,就連其他看熱鬧的夫人小姐們也都一副頗以爲然的表情。
那紅衣的錢姑娘顯然也不是怕事的人,不屑地斜睨了趙幼君母女一眼,一句話不說,卻是直接将鳳儀軒新出的一套頭面揮手買下了。
這是紅果果的開戰啊!
趙幼君母女何時被人如此輕視過,心中氣憤,又存着在衆人面前顯擺的心态,當下便大手一揮,連連買了好幾樣東西。
就這樣,錢家小姐買一套頭面,趙幼君母女必定選了另一套,錢小姐挑了一件衣裳,鳳鳴舞也毫不示弱的選了另外一件……
你來我往之間,幾人揮手之間散出去的銀錢已經是一個叫普通人瞠目結舌的數字。
所謂樹活一張皮。人争一口氣。
被這麽多人睜大了眼看着,任是誰也是不會就此認輸的。
衣裳飾買了一大堆之後,幾人來到了放置衣料的區域。
也是湊巧了,鳳儀軒前兩天才得了一匹前朝流傳下來的輕容紗。今天才剛剛擺上來。
輕容紗是前朝有名的衣料,被文人盛贊爲“舉之若無,載以爲衣,輕若煙霧”,不知道多少女子朝思暮想着要做一件這樣的衣裳。
不過。自前朝傾覆,輕容紗的制作方法便失傳了,如今存于世的,大多是從那些沒落的世家處得來的。
趙幼君曾經是當朝長公主,當然也知道輕容紗,不過即使是那時,她也沒能得上這麽一匹,這時得知鳳儀軒居然得了一匹輕容紗,自然是志在必得。
而那位錢小姐,自小便是在金銀堆裏長大的。什麽樣的好物件兒沒見過,但在見到那輕容紗時,仍不免有些着迷,當然也是當仁不讓。
輕容紗隻有這一匹,可兩方都互不相讓,最後當然隻能以出價高低論勝負。
趙幼君母女和錢小姐也算是杠上了,你來我往的出價之後,将這匹輕容紗的價格擡到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數字上。
恰好這時,鳳鳴舞側過頭恨恨地瞪了錢小姐一眼。
一位打扮得端莊娴雅的中年夫人看着鳳鳴舞的側臉,眼中閃現出疑惑。過了許久,才有些遲疑地對身旁的另一位夫人道:“那位小姐,與當初的清平長公主,是不是很是相像?”
清平長公主。這幾個字在近來的京城可謂是尤其令人敏感。
因是有些遲疑的猜測,那位夫人的聲音并不大,但即便是這樣,也引起了同樣看熱鬧的其他人的注意。
若說先前,這些旁觀者還津津有味的看着兩方人馬鬥富,那如今。這許多的帶着審視意味的視線,就盡數落在了鳳鳴舞的臉上。
清平長公主當初實在太過有名,她當初動辄揚鞭抽人的形象即使過了二十年仍深入人心,現如今年齡在三十到四十之間的這些貴婦們,幾乎就沒有不認識她的。
越是打量鳳鳴舞,這些夫人們就越是肯定。
再聯想起,鳳儀軒樓下這時停着的威遠侯府的馬車,以及鳳家大姑娘在梁夫人的生辰宴上說,家中确實有個長得與清平長公主有幾分相似的庶妹……
鳳鳴舞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不過,鳳家大姑娘不是說,侯府庶出二姑娘的生母早在二姑娘出世後就去了嗎,那,二姑娘身旁那個戴着幕籬的婦人,又是何人?
到得這時,衆人關注的焦點已經不是趙幼君母女與錢小姐的鬥富,而是探究趙幼君的身份。
先前京中傳出流言,道是清平長公主當年根本就沒死,而是以妾室身份進了威遠侯府,侯府從京城這等繁華之地遷往湖州,也是出于此。
對于這個流言,許多人嗤之以鼻,畢竟有哪個公主會委屈自己爲妾。
但是,另外一些人心裏卻隐隐有些相信,畢竟空穴不來風,傳言說得言之鑿鑿的,而且以當年清平長公主的習性,她還真的做得出來這種事。
不過,後來威遠侯夫人現身于府,在衆人眼中威遠侯夫人确實不像是流言中受了那麽多磨難之人,再加上鳳家大姑娘與楊夫人的那番話,許多人便也打消了疑慮。
隻是如今,看着遮掩了容貌的趙幼君,衆夫人心裏又了些揣測。
誰都知道鳳儀軒是隻接待女客的,便是再謹守禮教的女子到了這裏,也都不會頭上還戴個幕籬。
趙幼君的本意隻是不想讓人看到容貌的表現從而引起注意,但這舉動顯然是起到了反作用,倒讓她更是惹人注目起來。
被衆夫人小姐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的趙幼君母女沒有留意到場間的變化,這時那塊輕容紗的價格已經被錢小姐輕描淡寫的擡到了五千兩。
要知道,雖然都說“京城居,大不易”,比起其他地方,京城的物價确實要高些,但一個還算殷實的百姓之家一個月的用度也不過二三兩,五千兩,夠一家人花上一百兩了。
饒是趙幼君荷包裏銀錢不少,這時也不由覺得肉痛。
趙幼君都這樣,鳳鳴舞的反應就更大了。
鳳鳴舞本以爲錢小姐會很容易對付,可如今,人家出價到五千兩連眼都不帶眨的,就跟那不是五千兩而五兩一樣。
不過是一匹料子,便是再少見,也絕對值不得五千兩這個天價。
有了這段時間的緩沖,鳳鳴舞也漸漸冷靜下來。
即使仍想争那口氣,鳳鳴舞也漸漸按下了心裏仍然繼續擡價的打算,萬一這錢小姐突然松口,那她們豈不就要花費這筆巨資買下這輕容紗。
但是,最先挑起這場争鬥的是她,如今率先認慫的也是她,在場的這麽多人會如何看待她?将來她又要如何在這些貴婦貴女之間走動?
想到這些,鳳鳴舞到底是心氣不順。(未完待續。)
ps:親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