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色,花瓣重重堆疊如繡球,高貴大氣的鳳凰翎;黃綠色,層層花瓣交相掩映,淡雅的金合歡;白中帶着淺黃,狀似秋菊的梨花白;淺綠色,重重花瓣向開展開,清新雅緻的綠牡丹;淡粉色,如飛仙起舞的新雲錦;淺黃,如牡丹般雍容的玉羽……
品種不一的各式荷花看得人目不暇接,不時有情緒外露的小姐對着那些令人驚豔的荷花驚歎不已。
若是沒有那些暗地裏的算計,這次賞荷宴還真是挺值得稱道的。
大半個下午就在這走走玩玩中過去了。
楊夫人準備的晚膳是露天的,考慮到太晚的話即使有燈光也顯得昏暗,各家的夫人小姐們也不可能留到太晚,楊夫人将晚膳的時間提前了大半個時辰,還不到酉時,便有丫鬟婆子圍着荷塘擺了宴席。
露天席地,有美景可看,有美食可享,實在不失爲一件樂事。
趙幼君、楊夫人等地位較高些的夫人圍着坐了一桌,其他地位稍低些的夫人又坐了一桌。倒是小姐們,并不拘出身高低,随意坐了三桌。
今天來的這些小姐們都是尚未訂親的,最大的也不過十五六,一群小姑娘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有同往日就相識的好友寒暄叙舊的,也有與新認識的小姐聊得熱火朝天的。
鳳鳴舞就與第一次見面的連晴看對了眼,兩人挨在一起坐着,腦袋湊在一起低聲說着什麽,不時還擡頭往鳳止歌的方向看幾眼,想也知道兩人談論的内容離不開鳳止歌,而且還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這兩人倒是同仇敵忾起來了。
鳳止歌隻看了她們一眼便挪開了眼。
鳳家大姑娘的身份讓鳳止歌這些小姑娘對她頗爲好奇,尤其她還從未在外界露過面,所以也有不少小姑娘湊到她身邊來問東問西。不過鳳止歌本來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幾次之後,大概看出鳳止歌不想搭理人,這些小姐們倒也知趣的不再與她搭話。
很快就開席了,楊夫人準備的筵席倒是挺豐盛的,各式菜肴看得人食指大動。幾位夫人那裏上了美酒,見旁邊的小姑娘們眼巴巴地看着,楊夫人哈哈一笑,同其他夫人商量過後,便讓人給小姑娘們上了些基本沒什麽酒味的果子酒。
一群平時循規蹈矩的小姐們得償所願,眼中都帶着興奮,有那年紀還小從未飲過酒的小姐,在丫鬟将酒斟好之後好奇地伸出小巧的舌頭淺嘗,可愛的模樣讓見者都不由愉快的一笑。
鳳止歌從前沒少喝烈酒,這種果子酒在她眼裏連飲品都算不上,隻将杯中酒液飲盡便将酒杯放下,擡眼向四處打量。
那邊楊夫人向其他幾位夫人告了個罪,方站起身,便對上了鳳止歌的視線,身形一頓之後,沖着鳳止歌微笑着點了點頭才離席而去。
楊夫人今日對鳳止歌的态度中帶着親熱,還有些殷勤,這反常的表現引得另外那桌的夫人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楊夫人對那位鳳家大姑娘……”一位夫人小聲道。
“吳家大少爺早就訂親了,難不成楊夫人還想爲吳家二少爺訂下鳳家大姑娘?她也不好好想想,哪怕那位大姑娘不是威遠侯夫人所出,到底也是侯府的嫡長女,吳家高攀得上嗎?”另外一位夫人明顯與楊夫人不怎麽對付,撇了撇嘴,語氣中帶着嘲諷。
先前說話的那位夫人聞言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她們,才松了口氣道:“我說你說話好歹注意下場合,這可是在楊夫人的宅子裏,在這湖州城裏,除了威遠侯夫人,可就數楊夫人地位最高,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皇上親封的五品宜人,你就算不喜也該收斂着些,要不然以後穿了小鞋恐怕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被這位夫人說得有些讪讪,不喜楊夫人作派的那位夫人張嘴正要說話,卻被一聲驚呼打斷了。
“呀!”旁邊桌上,負責給各家小姐斟酒的一名丫鬟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奴婢該死,請大姑娘責罰。”
這小丫鬟本來見鳳止歌面前的酒杯空了,這才上前斟酒,沒想到手上一個不穩,壺中酒液便淋了不少在鳳止歌胸前及衣襟上,水迹滲透之後變成深色斑點,顯得格外明顯。
鳳止歌唇畔含笑,似乎根本沒因這小插曲而影響心情,一手把玩着小巧精緻的酒杯,視線卻一直鎖在那跪地的小丫鬟身上,并未發脾氣打罵,也沒大度的表示不追究。
似乎察覺到鳳止歌的視線,那小丫鬟身形一顫,頭再往低處沉了幾分,告饒聲都多了些哭音。
所有夫人小姐的目光都集中在鳳止歌身上,想要看她會作何應對。
能被楊夫人帶到這荷園來服侍貴客,即使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鬟也必定是訓練有素的,更何況眼前這丫鬟的穿戴明顯不是那些不得勢的小丫頭可比的,又怎麽會出這種錯。
無論接下來要上演什麽戲碼,鳳止歌其實大可以不必理會,不過既然戲台都已經搭好了,她若是不接招,又如何對得起主人家的好意,又怎麽能看到一場好戲呢?
鳳止歌展顔一笑,那笑容仿佛溫暖得能令春花綻放,晃花了在場不少人的眼。
“起來吧,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也值得如此害怕。”似乎怕吓到那丫鬟,鳳止歌柔聲道,待那丫鬟瑟縮着起身,又繼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在哪裏當差?”
“奴婢翠柳,蒙夫人賞識,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叫翠柳的丫鬟低聲應道。
楊夫人的貼身丫鬟麽?
唇畔笑容加深,鳳止歌又道,“再穿着這身衣裳便是失禮了,既然這樣,就勞煩你帶我去換身衣裳了。”
但凡大家小姐出門時總會備一身衣裳以作不時之需,鳳止歌自然也一樣。
翠柳疊聲應是,向其他夫人小姐們告了個罪,帶着鳳止歌及李嬷嬷、半夏扶風往供客人小憩的客院而去。
客房離荷塘有一段距離,幾人大概走了半盞茶的時間才進了一個還算寬敞的院子。
客院的東西廂房都是爲客人準備的,鳳止歌幾人在翠柳的引領下進了其中一間。
按說,這時翠柳便該主動出去了,但她雙眼瞟着李嬷嬷及半夏扶風,想要說什麽卻沒說出口。
鳳止歌見狀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轉身向李嬷嬷三人吩咐道:“将衣裳放下就出去守着院門吧,這裏還算清靜,我想休息一會兒。”
李嬷嬷三人應是,翠柳也松了口氣,雖然她覺得事情有些太順利了,但那點滴的不安仍被完成了任務中最重要一環的喜悅蓋了過去,福了福身,和李嬷嬷幾人一起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