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婦對我的态度還是不怎麽好,她指了指底下,道:“就往這底下去了。”
我看着這地勢,這裏處于密林之中,兩旁有樹,隻有這裏是空的,從地勢高的地方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傷疤。
我雖不懂什麽風水定位,但是這裏也太明顯了,一看就是一條河道,也許是地勢變換,導緻河流斷流。
把墳定在這裏,被沖垮是遲早的。
也許是上次我們在三茅山引起的異變,導緻了這邊所有風水都有變化。
我歎了口氣,什麽叫做牽一發而動全身,我算是知道了。
我對他們告别,準備再次往下,突然,農婦叫住我,問:“爲什麽我制作的屍毒水對你沒有用處?那是我們祖傳的毒藥,能毒死老虎。”
她這一說,我才想起,腦子裏迅速分析了一下,估計是之前他們把我打暈,我的血堵在喉嚨裏,藥灌下去,早就被我的血将毒素吸收了。
我笑了笑,說,你也知道我不是凡人。
瘦男人給了我蓑衣和鬥笠,深山多雨,要我小心行走。
這個山谷,确實是很獨特,裏面的濕氣簡直就是熱帶叢林,我走着走着,感覺能被空氣淹死。
除了蓑衣和鬥笠,我還要了一把小鋤頭,用來劈開眼前的植物。
這一路的景色雖然漂亮,我實在是太累了,也無心欣賞。
這個地方,擡頭有兩道山,一層比一層高,應該是屬于龍脈,我國有三條龍,北龍,中龍,南龍,北龍比較有名,有秦嶺一脈,中龍我不知道,南龍沒被風水師們承認。
以我這種小學生水平的風水知識,我越往下走,就越覺得這裏風水不好。
終年不見陽光,瘴氣環繞,蛇蟲很多。
尼瑪屍體被沖到這種地方,又得不到安葬,而且這大弟子還是被人謀殺,不變成冤魂惡鬼,簡直說不過去。
走了快一天,我也沒看見大弟子的屍骨,屍體這東西,肯定不會拐彎,這一路上,也沒有岔路口什麽的,如果當時的山洪足夠力量沖開墳頭,那帶着屍體,應該是走的直線河道。
我邊走邊搜索周圍的植被底層,沒有白骨,也沒有動物行走的痕迹。
我這就納悶兒了,屍體難不成到地底下去了?
差不多到了晚上,我已經筋疲力竭,有經驗的驢友在這裏都會迷路,何況是我。
我找到一棵枯樹,樹倒了下來,橫在另一棵樹上,變成一個橫梁。枯樹上長滿了青苔和木耳。
我爬上去,睡在橫梁上,看着頭頂密不透風的樹葉籠罩出的黑夜。
很累又睡不着,感覺很糟糕,我拿出手機,突然發現,這個地方竟然有一格信号。
人還是忍受不住寂寞,我現在很想跟誰打電話聊聊。
想來想去,矮子肯定不行,他知道我一個人在深山老林裏,一天之内絕對趕到,我修行就被他攪了。
這個點兒,花七絕對在開演唱會。
我撥通了白複的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白複冷淡地喂了一聲。
我道:“這麽久沒聯系,想我了沒啊?”
白複道:“你哪位?要算卦算風水,請打我助理電話。”
我愣了一下,“你特麽都沒存我的号?你助理?鵬子還有這麽高大上的稱号?”
白複頓了頓,才接着說:“是梁炎啊…”
“是是是,白大人總算想起來了。”
“有什麽事嗎?”白複還是一副平淡地口氣,“我現在很忙。”
我把之前配冥婚的事大緻跟他說了一下,告訴他有具屍體不見了,一路上根本找不到,問他有沒有什麽想法。
沒想到白複聽了之後,卻非常有興趣,問我:“這失蹤的男人,有什麽特别之處?”
我問:“什麽叫特别?他嘛…長得很帥?”
白複啧了啧,道:“不是那個意思,他有沒有接觸過鬼怪的經曆?比如他的職業,是不是風水師之類的?”
我一下意識到真的問對人了,趕忙回答:“對對對,他的職業,他是個道士!”
白複語氣一下就沉了下去,立刻道:“這半路夭折的道士,沒修完自己的道行,反而慘死在陰氣風水極差的地方,非常危險!你晚上休息的時候,往高處爬,越高越好!”
我聽了這話,瞬間背脊發涼,趕緊低頭去看,生怕有什麽東西在底下窺視。
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什麽東西,我松了一口氣,繼續道:“會出現什麽東西?”
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回音。
我喂了兩聲,電話裏卻什麽聲音也沒有。
把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電話仍在通話狀态,信号還多了一格。
“喂…白哥!說話啊!”我心裏開始發毛,大聲喊道。
但是電話還是沒有一點聲音。
我咽了口唾沫,盯着電話看了一兩秒,最後還是決定挂掉電話。
挂掉電話後,整片叢林,死一般的寂靜。
我想着白複的話,立刻直起身子,往樹幹上爬去。
大概爬了五米,上面的樹枝已經變細,恐怕不能再支撐我的重量。
我停下來,靠着樹幹,又用蓑衣上的繩子把自己牢牢捆在樹幹上,免得睡着了一個翻身掉下去就死了。
我思考着白複的話,很快就入了夢境。
我做了一些恐怖的夢,總覺得身體底下藏着什麽東西。
又夢到了紅衣女鬼的臉,還有我的學生嚴小嬌,在蛇皮的包裹中,對我喊救命。
忽然,我被一陣滋滋的電流聲吵醒了。
我晃了晃神,揉了揉眼睛,仔細聽着那聲音的來源。
是在我口袋裏?
我摸了摸口袋,發現口袋裏隻有手機。
我把手機舉起來放到眼前一看,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接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的号碼顯示的是未知。
滋滋的電流聲讓人聽着難受,我趕緊挂斷了電話。
就在這個同時,我發現,這個電話,竟然是我自己打出去的!
還沒想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猛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從底下拉着我的蓑衣…
我低頭望去,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一雙蒙着白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充滿了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