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這個事,和腹肌一樣,練一練,總還是有的。
喝完後,我打了個飽嗝,坐等酒勁上來。
“不要有雜念。”瞎子老道士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雜念這個概念實在太寬泛,我盡量不去想,從開始到現在,自己的目的,關于六門的事情,嚴小嬌的謎團,以及居魂。
酒确實是個好東西,會讓人感覺到平靜,暈眩的感覺一上來,我自然而然地腦子裏就開始放空。
慢慢地,我再次感受到體内陰氣的循環,從小腹開始,一點一點地移動到了身體各處。
“集中到頭部。”瞎子老道士似乎可以看見我體内的陰氣,在一旁用語言進行指導。
我咽了口唾沫,先控制陰氣集中,這種感覺要怎麽形容呢,就像是大便的時候,需要醞釀情緒,再在最後一刻爆發。
令我驚訝的是,陰氣居然很受控制,一點一點地凝聚在腹部,接着我深吸一口氣,将那團陰氣,慢慢提升至胸口。
陰氣集中之處,有一種清涼之感。
我慢慢将陰氣擡上來,就在它接近我的腦子裏的時候,突然地,腦子裏像是有某種阻隔,使得陰氣一下就散了,我想抓又抓不住!
陰氣蹿入我的思緒,所有的記憶,我長久以來壓抑在心裏的東西,瞬間就膨脹了出來。
刹那間,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像走馬燈一樣展現在我眼前。
那最開始的車禍,我頹廢的玩遊戲,矮子把我關在那個地下室…海底中的人魚,滿是屍體的棺材!
“啊!!!”我捂住頭,“不…不!”一個個恐懼的場景,腐蝕着我的内心!
這種感覺根本無法用恐懼來形容,隻有無窮盡的黑暗,憤怒和仇恨,占據了上風!
所見之處,天色又暗了下來,更加壓迫我的神經。
說時遲那時快,瞎子老道士念了一句咒語,隻見朱砂陣發出一道紅色的薄霧,向一張網,将我籠罩在裏面。
“控制住它!”瞎子老道士大吼一句。
我被紅色霧氣一下子壓着趴在地上,根本擡不了頭!
那種感覺像是被大象踩了,腸子能從嘴裏吐出來。
“放開!放開我!”我大吼着!
“三清高,平天降!”瞎子老道士一句咒語,朱砂一下子附在我身上。
說也奇怪,我的思緒,就在這一瞬間被他的聲音拉了回來。
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淩亂的陰氣在我腦海裏重新聚集。
漸漸地,眼前的走馬燈消失了,我把陰氣像抽絲一般,抽出少許,分布在頭皮上。
緊接着,我能體會到發根的生長。
“控制它…控制它…”我不斷在心裏念叨。
頭發按我想要的速度一點點地生長,朱砂陣也平息了下來,天色也再次放亮。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走出了朱砂陣,甩了甩頭,對瞎子老道士說:“成功了!”
瞎子老道士微微一笑,浮塵入臂,轉背進了屋子,大喊着:“午飯做好了沒?”
道童在裏面應聲,瞎子老道士低聲對我道:“一起吃吧。”
不知道爲什麽,我特别的餓,連續吃了三大碗飯。
吃過飯,我對瞎子老道士說,“謝謝師傅,那我就告辭了,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瞎子老道士頓了頓,才說:“這才是第一階段。”
我正在剪頭發,聽到這話,差點把耳朵剪了。
“還有?”我瞪大眼睛問:“接下來要幹什麽?”
瞎子老道士拿起浮塵,對我道:“跟我來。”
我從來沒有進過這間房子的後屋,跟着瞎子老道士,穿過客房門前的小走廊,接着是一扇貼着陰陽魚圖紙的木門。
木門上有灰塵和蜘蛛網,那張圖紙也有些年代。
瞎子老道士讓我推開門,我疑惑的抽開木擋條,一推,灰塵撲了我一臉。
回頭,瞎子老道士站的遠遠的,還用浮塵擋住臉。
娘的,難怪要老子推門,老狐狸啊我靠!
好吧,君子做到底,畢竟我也磕了頭,拜了你爲師傅的。
我個頭比較高,進門要彎腰,用手拉扯掉門口的蜘蛛網。
裏面不透光,我回頭問道:“師傅,有沒有燈!”
話才出口,我就覺得自己傻,瞎子老道士根本不需要燈,他徑直走進去,道:“自己去找。”
我摸了好一會兒,終于摸到了一盞油燈,晃蕩了一下,好在裏面還有剩餘的燈油。用打火機點燃,裏面的景象,一下子映入眼簾。
這個房間不到20平米,四周的角落堆滿了木劍,還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法器。
牆壁全是用厚木闆一層一層地釘死,密不透風。
最讓人震驚的是,牆上有許許多多的抓痕,抓痕深入木闆之中竟有五到六裏面,有些木闆直接裂開,掉落滿地。
就像是有野獸曾經襲擊了這裏。
我咽了一口唾沫轉頭看向瞎子老道士,問:“這是什麽東西幹的?”
瞎子老道士彎着腰,正在用拿那些木劍擺陣。
一邊回道:“人。”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狼人?”
話一出口,又覺得老道士估計不知道什麽是狼人,那是歐美的東西。
瞎子老道士對我道:“不管你的事,你是要站着看我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幹活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去幫助他,把那些木劍一把一把的抽出來,放在地上。
在這個過程中,我注意到,雖然這些都是木質的,但是很多劍的表面,都有血迹。
血迹都已經幹涸了,呈現黑色的血痂。
我一愣,有種不好的預感,又不好問,欲言又止的樣子肯定很奇怪。
雖然瞎子老道士眼睛看不見,感覺卻非常靈敏。他應該是感覺到了我的異常,便停下了手裏的活兒,對我道:“這木劍,是棗木劍,有鎮鬼驅魔的功效。接下來我們要進入的階段,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住的。”
我看着棗木劍上的血,意識到這裏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
我問:“死的是什麽人?”
瞎子老道士苦笑了一下,“是我第一個徒弟,也就是外面那小子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