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明搶嗎?”袁老太太用拐棍指着台子上的銅傘。
我起身走向銅傘,啪地一聲蓋上盒子,道:“您要搶了,我隻怕您走不出這扇門。”
這話我是從電影裏學來的,說出來的時候,感覺底氣不太足,矮子估計看出來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咱小梁,從來不吓唬人,說到做到!”
袁老太太愣了一下,突然大笑,“梁家這幾百年來,終于出了個硬骨頭!祖墳升煙啊!”
我也不明白她什麽意思,幹脆把目的挑明:“您把梁家的秘密告訴我,這銅傘,原封不動,換給您老人家。”
袁老太太徑直走了過來,我以爲她真要動手,立刻上前,攔住銅傘。
袁老太太勾了勾嘴角,顯出一絲不屑,我心裏一沉,娘的,露怯了。
但她隻是坐到了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如果你要我向姓白的小子道歉,我倒是可以丢了這張老臉,但是…”
她歎了口氣,繼續道:“我雖然跟梁鬼娘從小就認識,可是她的事情,我一點都不了解。”
我跟花七面面相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不相信,便道:“梁家的人都死了,沒有什麽好避諱的,任何事,我都可以接受。”
接着我又補充了一句:“隻要是真相。”
袁老太太擡起頭,眯眼望向我:“誰告訴你的,我會知道你們梁家的事?”
我一愣,心裏頓生不詳預感,“走陰人…”
袁老太太一邊冷笑,一邊搖頭,“他的話,你也信?”
“我…”話沒說完,突然居魂走了過來,對袁老太太道:“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我?”
袁老太太眼睛裏明顯有些觸動,盯着居魂,半晌,才回答:“你和鬼娘的關系很好…”
關系很好,尼瑪這叫什麽回答,如果不是看她是個老人家,我早就一拳上去了,講話講一半兒,藏着回家吃嗎?
我定了定神,平息一下自己的怒氣,壓低聲音說:“您就給一痛快,知道什麽,全都告訴我們,任何小事都可以。”
袁老太太盯着銅傘,“我說的就是全部,梁鬼娘性格孤僻,從來不跟六門提起這小子的事情,隻知道他們關系不錯,每次封鬼,這小子,都會參與,但是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麽,他就消失了,而梁鬼娘,也像是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這一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銅傘還給她了。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說的是真是假?
氣氛一下子變得相當尴尬,就在這時,袁老太太突然對袁天芷道:“把那個拿來,還給梁小爺。”
袁天芷遲疑了一下,才轉身出去,小跑着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小寶箱。
袁天芷把寶箱打開,直接遞到我手裏,我低頭一看,竟然是另一份皮紙!
上面畫的,也是魔眼的位置,跟我老爸留下來的,應該是一套!
我驚訝道:“你們怎麽會有?”
袁老太太道:“現在物歸原主了,我們的東西,你也該還給我們了。”
我看了看花七,花七點了點頭。
我讓開身子,把黑盒子推給了袁老太太。
她打開盒子,手顫抖着摸着裏面的銅傘,好像在摸着稀世珍寶。
她喃喃道:“終于回家了,我的孩子…”
我暗歎,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心裏的苦,恐怕别人難以體會。
從她嘴裏,也套不出更多東西,我們轉背準備走,忽然,袁老太太叫住我。
我回頭,她目光矍铄地盯着我,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低聲說:“其實,還有一個人,知道梁家全部的事情。”
這個消息,如雷貫耳,我瞪着眼睛,大聲喊道:“誰?快說!”
“那個人是梁家一個遠親,當時梁家已經沒有人了,但是這個遠親,通靈之力相當強大,所以…她去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
“一同前往的,還有我兒子…也是第三把銅傘的主人,不過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我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我還有親戚?
袁老太太也沒繼續說下去,她要我們耐心等待拍賣會結束,一起去袁家老宅,再做詳細說明。
晚上,我們跟着袁家的車,來到了一個有名的軍事大院。
這裏沒有特别通行證,是進不去的。
袁家也相當低調,和花七豪華的車相比,袁家的車,隻能買花七一個輪胎。
矮子說你也學學别人艱苦樸素的作風。
花七不屑道:“裝模作樣。”
到了袁家,我們被一個軍官請進了一間書房。
矮子一看見這種制服,就吓得魂飛魄散,拿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我歎氣安慰他,你不是在候審,别緊張!
矮子連連點頭,卻抖得更厲害了。
等了一會兒,袁老太太換了一身寬松長衫,走了進來。她讓我拿出皮紙,接着自己拿了一張衛星地圖。
接着比對了一下,在衛星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我看了看,她畫的痕迹來看,那是一個六邊形。
袁老太太道:“這個地方,是降雷山,在貴州。屬于苗家地界,是個無人區,魔眼就在這裏。我兒子和你們梁家人失蹤後,我們派了幾十人進入山區,結果隻有一個人,活着回來了。”
我看着地圖,問:“這個人在哪裏?他沒有說發生了什麽嗎?”
袁老太太沉默了半晌,才道:“他瘋了。”
我看了一眼花七,花七也眉頭緊鎖。
花七歎了口氣,道:“他還在這裏,是嗎?”
袁老太太點點頭,“你們想見見他嗎?”
我深吸一口氣,還沒等我開口,袁老太太又說:“你真的想好了?如果你不想再趟這趟渾水,我們就當作,沒有見過。”
我站起來,朝門口走去,“請帶路。”
袁老太太撐着拐棍走過來,看了一眼居魂,又看看我,“你真的跟梁鬼娘,長得一樣。”
這句話,我真是聽得耳朵起繭了,以前我還會心裏有一些不爽,覺得自己就是個替身。
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感覺,我笑了笑道:“可我不是她…”
“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消失,你也會不記得他。”袁老太太指着居魂。
我剛張嘴,就見居魂一步向前,攔在袁老太太面前,低聲對我道:“我哪裏也不去。”
袁老太太搖頭,走出屋外,喃喃不停:“孽緣…都是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