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盞油燈的情況下,光線暗是自然的,但是現在在我的面前,油燈旁邊已經又點了許許多多的油燈,奇怪的是,房内竟然比之前更暗了。
最讓我驚愕不已的,四面牆上,全是一個一個人影子。
人影子拉得很長,頭部被拉成了差不多有半米直徑的橢圓形,橢圓形的一大半,都延伸到了天花闆。影子也沒有任何特征,都是一個樣子,頭上連頭發都沒有。
它們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像是低着頭,正在盯着躺在床上的白複。
外面豔陽高照,裏面卻陰冷無比。
居魂顯然有些吃驚,但是也就是一瞬,他的表情又恢複到了以前。
我們走了進去,突然花七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猛地撲向居魂,一把抓起他的領子,大喊道:“你特媽給我的什麽東西!這是怎麽回事?”
花七指着白複的床上,我順着看過去,一下就明白了,爲什麽花七會發這麽大的火。
白複的狀況已經不能用糟糕來形容,他整個臉部已經凹陷下去,皮膚完全沒有任何彈性。
就像一具木乃伊一樣,隻是他還沒有死,還有呼吸,****一起一伏。
居魂冷冷地看了花七一眼,花七怒視着他,但還是松了手。
“他是不是不止一次去過那邊?”居魂道。
花七眼珠子迅速轉動,好像在努力回想什麽。
他捏着眉心,搖頭道,“我怎麽知道,它娘的這家夥什麽事都不告訴我!”
我和矮子對望一眼,矮子立刻拍着花七的肩膀,道:“七爺啊,這你不能怪居兄弟不是,醫生看病不得望聞問雀呢,白大哥也沒整一句留言啥的,要不咱們把他脫~光了,讓居兄弟瞧瞧?”
花七捏眉心的手瞬間停了下來,轉頭看着矮子,“你再說一遍!”
我一腳踹開矮子,罵道:“你個幼兒園文化水平,是望聞問切!切是把脈!”
矮子這才一愣,老臉一紅,趕緊道:“這就尴尬了,不過小梁,你可不能侮辱咱祖國的花朵!”
接着矮子一把牽過曹小多,推到花七面前,道:“别急,七爺,咱完美的完成了任務,藥引子帶回來了!”
花七低下頭,淡淡地看着曹小多,對門外喊了一聲,“鵬子!你看看是不是他?”
鵬子拿着一個小瓶子跑進來,我看了一眼,裏面是渾濁的液體,估計是黃泉酒。
鵬子隻掃了一眼,便點頭,“沒錯!就是他!”
花七的臉立刻就變了,擠出一絲偶像笑,彎腰道:“你好,我是…”
沒等他說完,曹小多居然露出了跟花七一樣的禮儀性笑容,伸出一隻手,淡定的說:“我知道,你是六門花家的現任當家。”
花七有點驚訝,接着說:“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你應該知道,我要你來做什麽?”
曹小多點點頭,徑直走向床邊,“我爸爸說了,你們欠我們一個人情。所以你們來救我,算是扯平了。”
隻見花七皺了皺眉頭,道:“你是什麽意思?”
曹小多笑着說,“曹家是做買賣的,這你得付報酬!”
花七說:“行啊,要多少錢?還是要玩具?小爺盡管開口,隻要這世間有的,我花七定能弄到手。”
曹小多摸着白複的幹枯的手臂,歎了口氣。
我忽然感覺,這長着天使面孔的正太,正在露出惡魔的獠牙。
他回頭直視着花七,道:“我想要你七年陽壽。”
我一愣,這尼瑪是小孩子說出來的話?
“曹小多…你!”我剛想說你特媽獅子打開口,話才到嘴邊,就被花七攔下來。
我看見花七好像松了一口氣,大笑了幾聲,“行行行,我以爲你要什麽呢,别說七年,就是十七年,都沒問題。”
曹小多說,一言爲定,到時候我會來取的。他頓了頓,撅着嘴,“還有一件事…”
“說!”花七道。
“不能告訴我爸爸!”
花七意味深長的勾勾嘴角,“當然!”
我看了看花七,這完全是成年人之間的交談啊,我和矮子屬于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根本插不上話。
緊接着,曹小多立刻讓花七拿來黃泉酒,滴入自己的血,動作熟練得讓人歎爲觀止。
然後他一口喝下,再拿了一杯黃泉酒,滴入白複的血,再次喝下。
大概過了一分鍾,我看到他的皮膚,徹底變成了青紫色,眼睛的眼白全部消失,黑眼珠子擴大,充滿整個眼眶。
他擡頭,看着天花闆上的陰影,突然就笑了,“你們都走吧,找錯地方了!沒人跟你們玩兒!”
“嘻嘻嘻嘻!”接着曹小多捂住嘴繼續笑,笑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卧槽…神了…”矮子拉了拉我,讓我看天花闆。
擡頭望去,隻見那些黑影子像氣球漏氣似的,一個個都幹癟了下去…最後消失了…
又過了十分鍾不到,曹小多靠着白複的床邊,睡着了。
應該是進去了那邊的世界。
就在這時,我轉頭一看,發現居魂不見了,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去了。
我有點擔心,退到了門口,一眼就看見,居魂正在院子裏,提了一桶水,脫得隻剩下了褲衩,把水從頭上澆了下去。
我們從遊樂園出來,也沒時間整理自己,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全是傷痕。
曹小多當時說的那句話:你也去過那邊。是什麽意思呢?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以前也死過?怎麽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猛地,我想起了那張符咒,趕緊從口袋裏摸了出來,舉起來一看,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張符咒正反兩面都有字,正面是我看不懂的咒語,根本就是蚯蚓文。
而背面,分明是我梁家款字!
看這顔料新舊,是不久前才畫上去的!
這個人是誰?是這個人把瘦猴召喚出來的?瘦猴本來是死人?
我盯着符咒出神,無數問題湧了出來!
梁家還有人活着?這人爲什麽要跟我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