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爸特别喜歡看林正英演的僵屍片,我跟着看過幾次,都覺得太假,那種蹦蹦跳跳的吸血僵屍,怎麽看都很搞笑。
我比較喜歡看美劇,自然認爲吸血鬼和僵屍是兩回事。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吸血鬼,就會像國外電視劇裏,要拿木樁釘心髒,或者要用大蒜才能驅除,見光就會死。
而僵屍,多半是行屍走肉裏,抓着人就啃的那種。
挂了花七的電話,我一頭霧水,走了出去,正看見張警官站在一個帳篷外,招呼我進去。
這個帳篷是魔術師的準備間,各種服裝和道具被堆到了角落,裏面用兩個推拉式的移動屏風隔成了兩個空間。
我以爲我是第一個錄口供的,自覺地坐到了桌子旁。
張警官卻拉開另一個屏風,對我道:“我們坐這邊,不要出聲。”
我不知道他的打算,隻得照做。
兩個人坐定,他把屏風拉死,這樣一來,從入口進來,看不到我們。
就在這時,我聽見響動,緊接着,屏風外,傳來陌生的聲音。
我這才明白,張警官是要我一起聽聽錄口供的過程。
還真的把我當成少年偵探,我暗笑,自己的智商被他高估了。
第一個錄口供的是阿福,警察問他姓名時,他的回答慢了半秒。我聽得出,他有點害怕。
一個警察要他别緊張,說隻要如實回答就可以了,他嗯了兩聲,接着,警察問他:“案發的時候,你在哪裏?”
阿福道:“我在後台。”
“有誰跟你在一起?或者有誰看見了你?”
阿福沉默了一下,“飛镖…投飛镖的。”
之後,警察又詢問了幾個差不多的問題,下台之後,他看見了誰?有沒有看到有人爬上表演場的頂部?
阿福屬于問一句答半句的人,還有些問題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這個過程持續了四十分鍾,最後,我聽見警察無奈地歎了口氣,讓他回去。
接下來詢問的是矮子,他說他一直和助手在一起,而且他也看見了阿福,矮子講話最會避重就輕,聽起來沒有任何破綻。
不過他提供了一個非常有用的信息,案發的時候,全團的表演者,都在一起。除了那些在一旁調氣氛的路人甲,他說那些人都長得差不多,他不可能一一記得。
之後,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個人,幾個小時下來,我對案發前後,他們後台的情況,已經大緻了解清楚。
我這時候才知道,那個大胡子馴獸師,就是團長。因爲他們表演的時候,爲了尋求真實感,會撤掉保護設備,在開演之前,除了主體表演的這幾個人,其他人,都是不允許上台的。
而且,所有的設備,都是由表演者自己去檢查和維修。
換句話說,你自己檢查的,出了錯怪不了别人。
所以,在房頂的鋼鐵橫梁上,挂上一個鋼絲圈的,肯定是在空中飛人檢查完設備之後,也就是說,就是馬戲團裏台上的這幾個人中的一個。
我想到這裏,很想從屏風後面跳出去,指着他們道:“兇手就在你們中間!”
等他們全部都走了之後,我和張警官才從屏風後面出去。
我和張警官去了一趟警察局,作爲目擊證人,錄了一份口供。
其實我是沒必要去的,但是張警官堅持,我也沒辦法。
從警局出來,我和張警官一起去一個小飯館吃了點菜,張警官這個人,打起交道來讓人很舒服,他問了我幾句,我爲什麽會到馬戲團裏的原因,我道:“那是你完全不能理解的一個領域的事情。”
張警官也沒多問,話鋒一轉,說到了不在場證明。
奇怪就奇怪在這裏,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阿福下台,正好看見矮子和他的助手在一起,矮子上台的時候,阿福就去了準備區,馴獸師給他做了包紮。
就在同時,雙胞胎魔術師和空中飛人在一起,好幾個工作人員都可以證明。
馴獸師表演完成,下台的瞬間,在後台先後遇見了魔術師二人,中間的空檔不過半分鍾,這點時間,要爬上屋頂,套好鋼絲圈,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這個時候,倒是空中飛人不在。
但是根據阿福的口供,當時空中飛人因爲肚子不太舒服,一個人來取藥,另一個人去了廁所,阿福用生命擔保,他沒有說謊。
我和張警官梳理了一遍後,發現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都是成立的。
張警官喝下最後一口啤酒,道:“難道見鬼了?”
自從上一次在美術學院,他親眼見到了鏡子裏的女鬼,就總是往這方面想,也許是人的本性。
我歎了口氣,也把自己門前清,喝光了瓶子裏的酒。
“不一定。”我道。
我和張警官正好相反,我相信,鬼害人還是少數,特别不會用這種方式。
張警官有些微醉,他結了賬,說你先回去吧,我再加班一下,兩個案子套在一起,搞不好就要丢飯碗。
我說怎麽會呢?
張警官笑了笑,“細佬,你唔懂啊,現在我們都隻是臨時工。”
看着張警官一邊唱着,“我頭上有犄角,犄角!”一邊往警察局裏走,我心裏唏噓不已。
自己打車回到了遊客園,這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死了人的緣故,整個園區裏,透露出一股子陰恻恻的感覺。
園區裏安安靜靜,連它娘路燈都沒有,隻有幾個綠化帶旁邊的地腳燈,燈光暗得還不如螢火蟲的屁股。
娘的,我暗罵,這陸老闆就是典型資本主義剝削者,連路燈都舍不得多開一盞,這就好比拉完屎,你發現身上不是沒帶紙,而是隻有一張公共汽車票。
沒帶紙提起褲子走就算了,這有一點紙的時候,你就會想,怎麽才能用一張小紙,把菊花擦幹淨。
我現在就處于這樣的情況,盡量地靠近綠化帶旁邊的地腳燈。
因爲這雞屎般的燈光,我開始懼怕黑暗。
酒後上頭,我出了汗,夜風一吹,我猛地一個激靈。
擡頭看過去,我突然停了下來,就在我正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我看見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高一矮。
我咽了口唾沫,剛想大喊,你特媽誰啊?
還沒開口,話直接憋死在喉嚨裏,因爲映着地腳燈的光,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小醜,正在給一個小孩子遞氣球。
是阿福嗎?
這個想法迅速掠過,轉念一想,不對!他們幾個人,作爲案件當事人,都被警方嚴格控制在自己的宿舍裏!阿福不可能一個人在外面瞎幾把走!而且我離開的時候,他已經卸了妝!
那這個人是誰?
我一下感覺不妙,剛準備轉頭就跑,幾乎同時,隻聽見卡擦一聲,那兩人轉過頭來,一齊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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