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建築,在某一方面,出乎意料地人性化。
有台階,就意味着上面有東西。是要我上去?好嘛,不管是什麽牛鬼蛇神,反正也要先救了人再說。
台階沿着石雕的手臂向上,角度很陡,每走一步,藤蔓都對我畢恭畢敬。很快,我就爬上去了幾米,我回頭看下方,又是黑壓壓的一片。
這也不是個事兒,藤蔓隻給我一個轉身的空間,我把他們放下來後,藤蔓會繼續攻擊其他人。
我在心裏暗罵:這藤蔓,長成人畜無害的植物臉,卻有人神共憤的能力,簡直就是個bug!
難不成我一個個背下來?以我的體力,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算我有體力,挂在上面的人,也堅持不了多久。
我一直在琢磨兩全的辦法,突然間,就聽見矮子大喊:“小梁!你它娘的快點兒!我覺得它在吃我的腿!爺爺我脂肪薄,經不起幾下吃!”
我已經是最快速度了,心裏也急,他這一催,我就更急,三步并作兩步走。
台階本來就窄,我盯着腳下,藤蔓一把把散開,速度極快,線條快速抽動,看久了發暈,一個沒注意,我腳踝一撇,失去平衡,身體一偏。
我暗叫不好,身體瞬間離開台階。沒有東西可以抓,眼瞅着自己就要掉下去,這一掉下去,摔不死,一時半會兒也爬不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掄起刀,反手用力一插,刀刃一下釘入石階的側面。我死死抓住,整個人身體懸在空中。
心裏咒罵矮子這個超級倒黴星人,一開口,老子必定出事。還好自己眼疾手快。
用力一個單手引體向上,腿往上擡,腳部勾住台階的棱,再一發力,将身體帶了上去。
趁着沖力,另一隻手迅速抓住上面一階台階,一撐,就翻了上來。
我長出一口氣,頭上矮子還在喊:“缺鈣不是?回去老子給你買鈣中鈣,一口氣上五樓!”
我懶得理他,剛想抽刀,突然,就看見,刀下釘着一塊小疙瘩。我抽出刀,小疙瘩掉下來,我用手接住。
這是一個圓形小球,很幹,表面十分粗糙。這跟我在花家地下室找到的種子很像。
低頭再一看,我驚訝發現,釘小疙瘩的位置,藤蔓沒有再湧過來。露出了一大塊空位置。
這是怎麽回事?
剛那一刀插下去,純屬意外,動作很快,在無意中,插到了藤蔓?
我皺眉,困惑了一秒,接着立刻就想明白了。
這事,有解決的方法。這裏的藤蔓,有一定的預判能力,相對于植物,算是進化了,但是,這世界上除開人類,其他的動植物,都是根據本能行動的。
本能就兩種,活下去;吃飽。
爲什麽會逃,因爲怕死。在最開始的洞口,爲什麽會把我們傳送下來,因爲要吃掉我們。
這種藤蔓,就是一個體系,就像豬籠草一樣,一部分負責誘捕,一部分負責消化。我們現在就是在它的主體部位。
花家利用這種藤蔓的習性,做了一個天然的傳送器和屏障。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好,怕死就好辦了,我在心裏暗笑,自己暴露了自己吧,娘的智障!不要看不起人類!
我冷哼一聲,開始大步流星的往上沖,用了幾次聲東擊西,直接殺出了一條道路。
我瞄了幾眼露出來的雕塑面,這是一個巨大的人形半身雕,台階一直延伸到了胸口部位,從走勢來看,矮子他們是被吊在頭部。
從手臂部位爬上來,台階是走的之字型,我推測,從我這個位置去頭頂,路徑也是之字形。
袁天芷不停地用銅傘割藤蔓,但是割一出口子,藤蔓馬上長好。
我大喊要她别費力氣。我加快速度,用了半隻煙的時間,就到了他們跟前。
最麻煩的是昏過去了的啰嗦,他沒有意識,隔斷藤蔓的瞬間,就會掉下去。
這時,我的身邊已經都是空位,不用擔心藤蔓再次湧過來。
他們被吊的地方,是雕塑頭部往前延伸出去兩三米的位置,我劈死纏繞在上面的藤蔓,露出的雕塑,是一個圓柱形的橫梁。
這是什麽造型?頭上長幾把?
我邪惡了一把,接着趕緊爬了上去。
我先把矮子弄了上來,讓矮子準備好,我割一個,就讓他用針捆一個上來。
啰嗦在橫梁的最遠端,而且藤蔓吊下去很長一截,足足有四五米。
矮子說他掉下去,針追不上。
他的頭上已經紅得發紫了,血液倒灌進腦子裏,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這時,袁天芷想到了一個辦法,接人梯。這裏的幾個人中,力氣最大的是花七,他在最上端,矮子用針把他的鞋子邊緣紮穿,再釘入橫梁上。
接着,他雙手抓着白複的腿,讓白複倒吊在空中。袁天芷踩着白複,爬到最下面,讓白複抓着她的腿,矮子最後一個,也倒吊着,準備接住啰嗦。
這簡直就是玩雜技,猴子撈月。
我數一二三,深吸一口氣,揮刀斬斷藤蔓。
瞬間,啰嗦墜落下去。
幾乎就在同時,花七搖晃手臂,底下的三人直接擺動起來。
花七把底下兩人甩過去,矮子全身伸展出去,一個漂亮得姿勢,在空中穩穩抓住了啰嗦。
我心裏剛松一口氣,就在我才準備伸手,把他們拽上來,隻聽見花七鞋子上咔擦一聲,針直接蹦了出來。
花七一下失去平衡,倒頭往下栽。我條件反射地撲了過去,一把抱住花七的腰。
我以爲我們會一直溜下去。心裏徹底涼了,猛地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後面有人拉住了我的腳踝。
心裏大喜,過了一瞬間,我冷汗就冒出來了。
所有的人都吊在下面,誰拉的我?
我後背發麻,慢慢回頭看,這一看,我腦子嗡的一響。
隻見身後的雕塑,藤蔓已經退散掉了一大部分。露出了一張臉。
我從來沒有見過雕塑雕成這麽驚悚的樣子,他沒有眼睛,或者說,眼睛部位是一圈蒙住的。很多褶皺,像一層破布。
他的嘴張得很大,裏面有一坨粉色的肉,正在一鼓一鼓的動。從肉裏伸出來一根長長的舌頭,正是這根舌頭,纏住了我的腳脖子。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舌頭猛地一縮,把我們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