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畫了一天的畫,又跟白複他們讨論到深夜,現在困成狗。
被吵醒了就有些尿脹,不情願地起身。
一擡頭就看見門口站了個人,我一下沒反應過來,吓得一個激靈,直接頭朝地,翻下了床。
我剛想是不是進賊了,然後忽然想到這裏是花家大宅,一般的賊進不來。
緊接着我就聽見矮子的聲音,他用氣聲說:“噓…别出聲。”
我爬起來,心說我還算是猜對了,果然是賊。
矮子正貼在門邊兒,從門縫裏向外張望。
我記得我昨晚上鎖了門的,他怎麽進來了?幾乎就是下意識地,我趕緊去摸自己的錢包。
錢包還在。
我覺得奇怪,湊了過去,低聲問:“你搞毛呢?”
矮子對我做了一個收聲的手勢,然後退開門邊,讓我自己看。
我疑惑地透過門縫,就見到花七的一個側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知道他一手撐着牆。
我靠,這人是不是有霸道總裁病?早上七點玩壁咚?咋不上天呢?
就在我準備出門解救那位悲催的姑娘之時,門外傳來花七的怒吼。
他連續罵了一長串英文,我隻聽得懂一半,至少半分鍾沒重樣兒。
我一直以爲他是個知書達禮的偶像派,果然是俗話說的好:表面上彬彬有禮的對你問候,不妨礙我在心裏用各種姿勢xx你。
我以爲會聽見一聲響亮的耳光,但是另外那個人隔了很久,才淡定出聲。
是白複。他冷冷地道:“罵完了?”
他的聲音一出,我隔着門都能感覺到寒意。
花七也不示弱,繼續揚聲道:“我就想知道,你它娘的憑什麽不準我上山?六門的人是誰找齊的?江之一是我從号子裏提出來的,梁炎是我綁來的!袁家是我去溝通的!你現在跳出來說不準我跟他們去,老子可是花家當家!難道我就隻配跳跳舞,唱唱歌?”
白複等他連珠炮似的發問完,然後沉默了半晌。
這種沉默特别可怕,我覺得無形中的壓力讓空氣都凝結了。
接着,白複緩緩地,咬着牙根兒說:“行,今天你既然想聽實話,那我也告訴你。你說的人—袁天芷,有背屍洗骨,獨門絕技,可擋一切邪靈。那個江之一,雖然看不了多少風水,淪爲盜墓賊,但是他好歹能尋龍點穴!梁炎就不用說了,畫魂封鬼,可見陰陽兩界,靈獸之王都讓他三分。”
我心裏呵呵,暗歎道,你們這些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青岚打我耳刮子的時候我可看不出來她是讓我三分。
白複頓了頓,繼續道:“而你呢?花家當家?你知道以前随便一個花家工匠,都可以在一枚銅錢上做九九八十一道機關,關關不同。而你就連一個模型都搭不出來!你去了除了拖後腿,還會幹什麽?”
我看到白複撞開花七,向樓梯口走去,花七過了幾秒鍾才道:“如果我在幾天之内搭好模型呢?”
我以爲白複就此揚長而去了,準備回床上睡覺,不料過了一會兒,又聽見白複道:“兩天之内搭好,而且今天的羽毛球比賽,你也得赢。”
這時我還是以一個看熱鬧的心情來看這次争吵的,沒想到其實我早已被牽扯了進去。
我睡了一個回籠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我一下樓,就看見整個院子,已經變樣了。
有一刹那,我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建築工地。
院子左側,木闆建材已經堆成了山。
在院子右側,架起了一個羽毛球場。
袁天芷也來了,一身白色運動服,頭發高高束在腦後,她看到我,微微一笑,道:“怎麽才起來。”
我一下就意識到自己還處于晨間生理狀态期間,轉頭就鑽進了廁所,看着鏡子裏黑眼圈和胡子拉碴的自己,恨不得馬上淹死在馬桶裏。
等我換好衣服,他們已經開打了。
白複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裏拿了一把蒲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咽了口口水,問他:“我也要參加?”
白複點點頭:“當然,最主要的就是你,這是體能訓練,以你的體力,想爬到不眠山上去封鬼?我怕你走不到一半路程,自己就先變成鬼了。”
我站在旁邊看了五分鍾,發現這根本就是殺人羽毛球。
矮子全程作弊,針跟着球走,他隻動動手指,就控制了球的方向。
花七用精準的小角度扣殺,跳起的高度正好擋住矮子的視線,力道比矮子稍大,便可以把把壓線。
矮子很快敗下陣來。緊接着,我看見白複在一張紙上,記錄了一些東西。
袁天芷陽光少女的形象出場,她對花七莞爾一笑,睫毛和大眼呼哧呼哧的,美到不可直視。我一下看愣了,但轉頭一撇,花七卻滿頭大汗。
血滴子本意爲暗殺組織,袁天芷的羽毛球,絕對可以稱的上暗器。
花七對角度的控制來源于建築師的心算能力,而袁天芷的力量和速度,根本就是出生時的自帶技能。球仿佛帶着尖刀,花七還沒動身,球已經擦着他打臉飛過,羽毛刷的一聲,花七臉上瞬間出現一道血痕。
一局21球,袁天芷完勝,花七幾乎沒動,全身上下都是劃痕,血流不止。
白複這時對我道:“該你了。”
我一看這架勢,恨不得立即跪地求饒。
但是男人可以輸比賽,就是不能輸面子。
袁天芷以極快的速度結束了與我的對峙。
接下來一番車輪,不出所料,我就是那個被輪的人。
白複歎了口氣,給我們每人制定了一份訓練表之後,就揚了揚衣袖,潇灑的去花七的酒吧裏喝酒了。
我像一隻喪家犬似的回到了房間,腿都擡不起來,一進房間就把什麽東西踢倒了,我也懶得管,倒頭就把臉埋在枕頭裏。老子好歹是個傷員,媽的腿兒,沒有一個放水的!矮子他丫的直接對臉打!
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來罵人,罵完後本想睡一下,不料,外面卻響起了木闆的切割聲。
我暗駭:嗨你馬屁快去睡!
我看了一會兒綜藝節目,然後就眼皮打架了,用遙控關掉了電視,接着聽着木闆的吵鬧聲,去會了周公。
半夜,我被一陣滋滋的聲音吵醒。
第一反應是花七這個二貨還在搭積木?
睜開眼睛的同時我就清醒的知道,并不是。
我的眼前,電視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打開了。屏幕裏正放着雪花點。滋滋的聲音,正是這個交流電發出來的。
我看了看遙控器,掉在了地上。
我沒在意,心說應該是睡着了把遙控器碰下了床,正好打開了電視。
走過去關掉電視,一擡頭,我就呆住了,猛地就看見,電視機黑色的屏幕裏,倒影出我身後的畫面,隻見我的床底下,有一雙黑色的眼睛,正在盯着我。那雙眼睛空洞無比,又透着一股子不屬于人間的陰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