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正英跟正雄的槍也指着我兩側太陽穴。
我沒動,隻聽到一陣急切的腳底磨擦地面的聲音,随後,又停住了。
幾乎是同時,啰嗦道:“我知道你們有能打,但是你們動作再快,能保證同時拿下我們三杆槍嗎?隻要其中一個人扣動扳機,這小子,人頭開花!”
這話是說給我背後的矮子和袁天芷聽的。
我吸了口氣,淡淡地道:“沒事,他不會殺我的。要殺早殺了。”
啰嗦哼笑:“你太天真了。好了,把寶函拿出來。”
我從口袋裏掏出寶函,沒遞給他,直接松手,寶函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你的目标既然是這個,爲什麽當初要給我?”我疑惑道。
“這東西在我們手裏,不起作用。”啰嗦道。
我想了想,其實這個局面,我并不算太意外,多多少少,我已經察覺到了異樣,隻是那種異樣感很抽象,他們說的話我找不出破綻,直到之前不久,我才明白,到底是哪裏,讓我覺得不自然。
但是當時的情況不容許我細問。
我冷靜道:“你們的船根本沒有遭到意外,我在叢林裏遇見你們,也不是偶然,你們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我。”
身後沒有聲音,不知什麽時候,海面上發光的薄霧已經消散了。四下裏,已經陷入了濃濃的黑暗之中。
我放下手,也不回頭。我有一丁點的心虛,這畢竟是我的猜測,不保證完全對。我要給他一個堅定的背影,告訴他丫的,不是拿着槍,就特媽占了上風!
黑暗中,我可以聽見袁天芷正在捏銅傘的聲音,還有矮子,似有似無的呼吸聲。
“怎麽不回答?說中了吧。”我問道。
“小梁先生,果然聰明,能不能告訴我,哪裏露了餡兒?”
我冷笑一聲,咬着牙根兒,一字一句地說:“既然你們這麽算計我,心裏也該清楚,我它娘的是幹什麽的。我是個掌眼,不光看畫,也能看人!”
啰嗦嗯哼道:“繼續說。”
“你們的炸藥,哪兒來的。還有這麽多槍,在營地裏的時候,我可沒見到。”
話音剛落,啰嗦放聲大笑,在這個絕對安靜的環境裏,産生了回聲,讓人毛寒骨顫。
緊接着,身後亮起了光亮。
我還是沒回頭,但是我左右太陽穴的壓迫感,已經消失了。
隻剩下後腦勺的那一個。
啰嗦道:“你很厲害,我相當佩服,現在,咱們走吧。”說着,槍口推了推我的後腦勺。
這個小動作一下激怒了矮子,他大吼,“你再拿槍捅他試試?老子今天就讓你變成仙人掌!别忘了!老子手裏還有那圖呢!”
我回頭瞥了一眼矮子,輕輕搖了搖頭,我想知道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矮子氣不過,礙于我的指示,又不敢發作。嘟囔道:“娘的,老子長這麽的,還沒吃過這憋屈。”
啰嗦對矮子說:“你手上的圖已經沒用了。”
我緊接着問:“你要的玉杯已經到手了,沒必要還盯着我吧,我不稀罕那東西。”
啰嗦又用槍推了推我,“你還有用,過去就知道了!”
“去哪兒?”我問道。
“自己看!”啰嗦不耐煩地厲聲說。
正英和正雄,還有吳醫生,三人舉着三個電量十足的狼牙手電筒,從我身邊走過。
看樣子他們确實在刻意隐藏。
燈光很亮,筆直照射出去百米開外。并沒有看見平台的邊緣,也沒有看到魚骨索橋。
我一愣,這裏怎麽這麽寬闊?
被逼着向前走了幾步,順着燈光,我看了過去。
我一下就被震住了,想不到,在這個島的土地下方,竟然埋藏着如此巨大的東西。
其他人也和我反應一樣,我聽見矮子罵了一句,然後就嘴裏發出驚詫的呼聲。
隻見在我們百來米遠的地方,有一段階梯,階梯沒有一絲彎曲,坡度也比較大,幾近45度,一直通往上方。
再順着階梯往上看,就見大概七八層樓高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大到我無法形容。
球體表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黑窟窿,像一個蜂巢,裏面黑黢黢的,仿佛這些黑洞,就是一雙雙的眼睛,在黑暗裏,靜靜觀察着你,心懷叵測。
難道…這是一顆隕石?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裏一緊,老媽他們也到了這裏嗎?他們上去了嗎?在裏面幹了什麽?那個能帶來永生的泉水就在裏面嗎?
想到這裏,一股熱血湧上了頭,丫的,老子要知道的事情近在咫尺了!
我要過一個狼牙手電,道:“我走先。”
踏上了階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召喚九蛇,消耗了太多精力,走了不到半支煙的功夫,我就汗流浃背,腿都擡不起來了。
我捏了捏自己的腿,開口對啰嗦道:“從一開始,老賽來找袁天芷,就沒信任過她。但是我不明白,老賽隻不過想要泉水,爲什麽你們要給我下套兒?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啰嗦沉默了一下,才回答:“老賽和我們都想要泉水,是沒錯。但是,老賽并不是我們唯一的老闆。”
我一下就懵了,什麽意思?雇傭他們的人,竟然除了布魯克公司?還有另外的人?
我立刻想到了,“是那個梁先生嗎?他真的存在?”
“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他是個幌子,你說我在騙你,其實有一部分是不對的,梁先生确實來了,隻不過他沒露過面,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我們遇到你之後,每一句話,每一步該走什麽樣的路,他都已經事先派人告訴我們了。”
我有點亂,怎麽想也想不清楚了,整個腦子裏變成了一鍋亂炖。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兒,如果這件事,真的也是那個“梁先生”所策劃的,那這個人,足夠我心悸的了。
“你們知不知道古船裏有危險?”我壓着自己的情緒問道。
“知道。”啰嗦語氣平淡。
“爲什麽把麥克留下?”
“不留下他,怎麽上演一出救夥伴的戲?隻有你能拿出寶函,沒有寶函,就沒有裏面的地圖,沒有地圖,我們到了這裏,也找不到泉水!”
我腦子裏一下炸了,反身對着啰嗦,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你瘋了嗎?你明明可以用槍逼着我去,爲什麽要害死一個人!”
猛地,我發現,啰嗦的臉色有些不太對,他的面色很蒼白,顯得很累,黃豆大小的汗珠,不停流下。
怎麽回事?難道不是因爲我體質太差,才會擡不起腿來?
我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他們的狀況也都是一樣的,氣喘籲籲。
矮子和袁天芷的體力我是知道的,他們不可能爬了這麽幾步,就變成這樣!
一種不祥的感覺,迅速蔓延了上來。
我停止了對啰嗦的追問,放開他,轉身繼續往上走。
我現在全部的精力全都聚集在了那個黑色的空洞之中。
事後我記起這一幕,總是感歎,爲什麽要把和啰嗦的對話停止,如果再多說幾句,也許我也不用走那麽多彎路,犧牲那麽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