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看見,居然還不止一個槍口,另外兩個也從後面探了出來,一個對準我,另一個對準了矮子。
袁天芷這時正站在我的正對面,居魂的側面,那是個視覺死角,估計對方看不到她。她反應極快,一下子就貼到了牆邊上,根本聽不見任何腳步聲。我看到她手上的銅傘慢慢張開了,一片片傘頁,就是刀片,發出冷冷寒光。
居魂慢慢往後退,槍杆子也逐漸伸了進來。
就在這時,我看見袁天芷對着矮子使了個眼色。
我低頭一看,隻見矮子手指裏的骨針一點一點地往外鑽。
矮子看我正望着他,眼神立馬轉到了我的火折子上,然後對着我擠眼,輕輕點了點頭。
我一下子心領神會,知道他要我把火折子滅掉。
我也點了點頭作爲回應,矮子又用口型對我道:“趴下!”
他的意思應該是在開打的一瞬間讓我趴在地上,免得被亂飛的子彈擊中。
我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矮子勾勾嘴角,緊接着,我看到他的針已經全部從手指尖鑽出來了,後面帶着一絲絲的細線,貼着他的褲腿,像蛇一樣,悄然無聲地爬向地面。
那些針觸及到地面後,繞過從對面牆壁的破口可以直視進來的範圍,從陰影處朝對方腳底進發。
在我站的位置上是看不見對面的人的,也不知道他們有幾個人,我看了看這個房間,除了八仙桌底下,也沒有藏身之處了。
槍炮不長眼,這幾個人的武器雖然沒有子彈那麽迅捷,到底還是鋒利的冷兵器,打出去的傷害也是緻命的,情況混亂之中,估摸着也沒人能顧及到我,隻能自保。況且這裏空間不大,他們的武器近戰中施展不開,就更加危險了。
暗想一下,我可不想被矮子戳成仙人掌,也不想被居魂劈成幾截兒,或者被袁天芷削掉一層皮。最好的方法就是趴下後馬上鑽到桌子底下去。
我的計劃萬無一失,不是我膽子小。偉大領袖毛爺爺曾經說過,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咱打遊擊!
這些想法在腦子裏呼嘯而過。我的精神崩緊得像一根弦,看着那三個黑洞洞的槍口伸了進來,躲藏在武器後面的人,也一點一點的走進光照中來。
火折子上的光已經很暗了,拿在手裏燙死人。我眯着眼睛,盡量想看清楚這幾個人的臉,可是我發覺,他們全身上下,竟然都裹着類似于芭蕉葉的東西。
而且連臉上都裹的嚴嚴實實,臉上的葉子挖了三個小洞,隻有眼睛和鼻子露了出來。
這尼瑪是什麽造型,我靠,真是醜中醜霸,難不成是這裏的原住民?這是他們的時尚嗎?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哪有原住民會用槍的!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就聽見矮子一聲大喊:“小梁!滅燈!”
我趕緊把火折子往地上一扔,用腳踩滅肯定就沒時間趴下了,我直接就往火折子上撲了下去,用手掌把它壓熄火了。
這人肉滅火器可不是好玩的,我被燙得呲牙咧嘴,整個房間裏迅速就墜入了黑暗。
幾乎是同時,我隻聽見子彈咻咻從耳邊飛過的聲音,還有金屬叮鈴乓啷的聲音。
别打到我,千萬别打到我,我不停地在心裏念叨。
金屬碰撞閃出很多火花,接着我就聽見袁天芷大喝一聲,随即産生的,就是一個男人痛苦的呻吟。
我剛想爬動,猛地就在這個時候,不知是誰,還特媽在我腿上狠狠地踩了一腳,我感覺都能聽見我的一把老骨頭咔咔作響。
我暗罵了一聲草蛋,忍着痛,一抹臉,徑直朝前爬去。
沒了那一點光亮,其實我也看不太清楚,幸虧之前記住了八仙桌的位置。
管不了那麽多,我摸着瞎爬着,幸運的是,爬了兩下我的手就摸到了八仙桌的桌子腿兒,心裏大喜,趕緊鑽了進去。
我蜷起來背靠着牆,抱着兩條腿坐着。剛準備出口氣,突然我就覺得,旁邊暖呼呼的,好像有什麽東西。
我愣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僵硬地把頭轉了過去。
旁邊果然有人!那人也正好在看着我!
他的臉上也包滿了芭蕉葉兒,兩隻眼睛黑洞洞的,直勾勾地盯着我。
沉默了一秒鍾,瞬間兩個人都受了驚吓,同時啊的一聲大叫起來。
我慌手慌腳的去摸武器,結果隻摸到了畫筒。
視覺已經恢複了不少,再一擡眼,隻見那個“芭蕉粽子人”比我還特娘的不如,七手八腳的在摸身上。估計也是在找武器。
我暗笑,當即就得出結論,這丫的,看架勢在隊伍裏也是個吊車尾,啊哈哈,吃老子一棍!
幾乎沒有停頓,我拿起畫筒對準他的腦袋就是一頓猛敲。我的畫筒好說歹說也是定制的,鋼材一等一,敲了不到十下,對方就哭爹喊娘的求饒。
就在這時,房間裏的打鬥聲也停了下來。
不知是誰,再一次的劃亮了燈光。
我一把揪着這個戰鬥力不如我的渣渣,把他拉出了桌子底。
放眼一掃,不出所料,這幾個人,都被整得相當慘。
其中的一個人已經擺成了一個“大”字,被矮子釘在了牆上。袁天芷
正從容地收起銅傘,撥弄了兩下亂了的頭發簾。地上的“芭蕉粽子”已經昏了過去。
居魂手上的人塊頭最大,全身上下的芭蕉葉已經全部被劈爛了,他的身上也受了點傷。
居魂把這人的手臂撇到了背後,這個人跪在了地上。
忽然地,我覺得這人怎麽有點眼熟。
就是同時,他擡起了頭。
我詫異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也是同樣的表情,緊緊盯着我。
兩人幾乎就是同一時間,一起驚呼。
我大喊道:“啰嗦!你怎麽在這裏?”
他也大喊道:“怎麽會是你?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