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我們的對面崖壁内,赫然出現了一艘大船,它竟然是鑲嵌入山體之内的。
隻有弧形船頭正面對着我們,凸顯了出來,像是正要破土而出,從崖壁向外沖來!
這艘船的頂部幾乎已經頂到了斷崖的最上端,我要把頭仰到幾乎九十度,才能看到它的桅杆上面。
船身破破爛爛,稍微有些傾斜。站在我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點點甲闆,裏面不知道有沒有空間,黑黢黢的。
這艘船仿佛是古代棺材裏的屍體,蒼老幽怨,透着一股子死人般的陰冷。
我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但驚訝過後,馬上冷靜下來,心說一艘這麽巨大的船怎麽可能卡在崖壁之中?它是怎麽被運送進來的?這根本不可能是人類能夠做到的工程,就算有誰有那麽多人力财力,這麽做也毫無意義!
我幾乎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真的航海用船,隻是一個工藝十分考究的精美浮雕。
我跟啰嗦說了我的想法,這麽詭異的東西不自然的出現,最好不要貿然靠近。
啰嗦道:“麥克是好奇心很重的男人,他極有可能就在這裏。”
他和正英估計都是那種不信鬼神的人,也不是太在意,徑直走了過去。
隻留下我和正雄,面面相觑。
我比正雄還是強一點,他已經面若死灰,小腿肚子都在顫抖。
啰嗦伸手扒拉了一些船底部的疙瘩狀物體,搓了搓,放在鼻子底下又嗅了嗅。
然後他轉頭對我道:“這不是雕刻,這是艘真船,而且曾經在海裏航行了很長一段時間。”
接着他把疙瘩狀的物體遞到我的面前:“這些東西,是珊瑚和浮遊生物聚集形成的,沒個幾百年,不可能變得這樣的厚。”
我道:“你的意思是,它在水裏泡了很長時間?這是一艘沉船?”
就在這時,隻聽見正英大喊了一聲,我和啰嗦迅速轉頭,這才發現,他已經繞到弧形船頭的另一側去了。
我們趕緊跑過去看,就看見地上有很多踩碎了的珊瑚疙瘩。
啰嗦臉色一下就變了,他激動得說:“麥克果然爬進去了!”
我擡頭看了一眼,心裏納悶兒,這船身尼瑪有四層樓高,外面也沒個踩腳的地方,他又不是矮子…
矮子…等等!我腦子裏突然就炸了。我很快便意識到:正英和正雄隻看到麥克下到了地縫中,但是他們都沒親眼看到麥克爬進船去!這隻是我們先入爲主的想法,很有可能,爬進去的就是矮子他們,他們還活着!
想到這裏,我幾乎都要老淚縱橫,整個人一下就精神起來了,一個激靈,把他們推開,說,我先上!
他們看到我忽然像打了雞血一樣神勇,都覺得很驚訝,我也沒想過再編什麽謊言,心想等找到矮子和居魂,老子分分鍾就能脫離你們。
接着,我擡頭仔細一瞧,船身上的确有很多狹長的劃痕。
我剛想回頭要啰嗦幫忙,他直接抓着我的肩膀往後一推,他厲聲說:“這我不同意,你是我們重要的人,我們不能讓你去冒險。這裏暫時還是我說了算,請梁先生遵守紀律。”
我心裏暗罵這個老外真死闆!這時候還說個毛線的紀律!
他不容我質疑,從包裏拿出一個彎鈎,彎鈎後面系着一股細繩子。他後退了幾步,像牛仔一樣,快速甩着繩子,然後用力扔了出去。彎鈎帶着勁兒,一下子就繞在了船的欄杆上。打了幾個圈後,就卡牢了。
啰嗦先爬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翻上甲闆,背對着我們,觀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沒有危險,他才對我們招手了招手。
我等不及得拽着繩子爬上去,在攀爬的途中,我詫異地發現,船身上的劃痕都很深,很新,也非常雜亂。
我心裏一緊,矮子的針很細,伸出來後是像爪子一樣,在移動中的每一步,都是釘入牆面的。不會造成這樣長條型的劃痕,除非是…有什麽東西拖着他,他想固定住,力氣卻比不過對方。
霎那間,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了上來。
我深吸一口氣,暗暗祈禱,他們不要出事。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猛地,我腰間的畫筒自己晃了一下,裏面傳來一陣輕微地撞擊聲。
酒?它動了?
這幾次地經曆告訴我,靈獸有異動,這裏肯定有古怪。
我愈發的不安起來。
我翻上甲闆後,和啰嗦一起迅速地把平山兄弟拉扯了上來。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這确實是一艘如假包換的船。甲闆全是木質的,已經全都腐爛了,露出大小不一的空洞。
往裏看去,黑暗一片。
這時,啰嗦蹲了下來,好像發現了什麽。
他打起一個手電筒,這手電筒的光亮很弱,就快沒電了的感覺。
他的面色非常凝重,我和平山兄弟走了過去,在手電光微弱的照射下,我看了一眼,立刻後退了兩步,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地上,有寫不大灘鮮血。
血液還沒完全凝固,啰嗦的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他把手電擡起來,照像前方,就看見血迹一直往船艙的方向延伸過去。
我能想象,這血液的主人,被什麽東西強行拖入黑暗中的畫面。瞬間就讓我不寒而栗。
我顧不得會不會被他們識破,大吼了一嗓子:“江之一!!!居魂!!!”
然而,我的聲音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裏面沒有任何動靜!
四周安靜得隻能聽見自己狂烈的心跳聲。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猛地,船艙裏傳來一陣響動,“嗒…嗒…嗒…嗒”
好像有什麽人,正一步一步地朝我們走來。
啰嗦和正英同時拿出獵槍,嘎嗒一聲上膛,對準了黑暗之中。
我們全都不敢動,僵在原地。
嗒…嗒…嗒…
聲音越來越靠近了!
嗒…嗒…嗒…
馬上就要走過來了!
它的速度很慢,腳步聲非常有規律。我覺得整個時間都已經凝固了。
腳步聲越來越大,我看見啰嗦咽了口唾沫,手指緩緩地壓着扳機。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我輕聲對啰嗦道:“看清了再打,别誤傷了人…”
啰嗦沒理我,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黑暗中,慢慢移動出了一個人影。
忽然,隻見正英把槍放了下來,他眯着眼睛看着,向前挪了兩步,疑惑地喊了一聲:“麥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