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催促,但是還是懷着忐忑的心情,繼續聽矮子的講述。
這麽多年過去,雖說分家的看風水和破局能力已經所剩無幾,但是矮子爺爺畢竟是家族裏的異類,他無需養針,也活了下來。
應該是身體裏風水師血脈作祟,矮子爺爺在小的時候就對風水學相當感興趣,他身體沒問題,所以當他鑽研風水當興趣愛好的時候,分家的老人們,也沒有制止。
江家退隐後,名聲弱于盛時,卻還是被些半調子的風水師當場茶餘飯後的神話故事來傳說。
兩年前,在矮子生活的地方,恰巧有一位有錢有勢的官員在找人破祖墳的風水局,這個祖墳,是個牢局,屬于倒數第二差的煞局,他們稱之爲天煞局。
破局這活兒,那些半桶水的風水師全都不敢接,怕報應。
這位官員也聽過江家的傳說,幾經周折,最後,還是找到了矮子爺爺。
矮子的母親生下了他就離開了江家,矮子爺爺年事已高,無力再做體力活兒,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但是還有一個孫子要養。再三權衡後,他決定,最後爲孫子做一件事。
他接下了這個活兒。
矮子記得,他爺爺爲了破這個局,做了很多的演算。
那個地方,後面有三座山,他爺爺甚至去往了那幾個山裏,幾天幾夜的考察,最後選定了一個方位,也選了吉時。
第二天,他爺爺去墳地一看,就傻眼了。
所有規劃的風水局,全部變了位置,那官員的祖墳全部塌陷,裏面灌滿了紅色的血水。
他爺爺失敗了,破局,直接破成了地煞局(也就是倒數第一差的風水局。)
事發之後,那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半桶水風水師都開始議論,說還是因爲這江家不吉利,隻要跟江家有關系的人,都得祖墳遭殃。
一傳十,十傳百,那官員一氣之下,找了個由頭,給矮子爺爺直接判了個20年,送進了号子。
矮子當時也才高中,他爺爺這一進牢門,學校裏就流言四起,同學排擠,老師根本看不起他,用矮子自己的話來說,他覺得不如死了的好,沒人管教後,養成了很多不好的習慣,連打零工都沒人要,每天渾渾噩噩,沒有錢了,就去幹些小偷小摸的行當。
偷了東西就低價賣掉,有錢就買煙買酒,直到有一天,他被人捉了現行,打得鼻青臉腫扔在了一個酒吧門口。有個黑衣服的人過來,告訴他,可以給他一大筆錢,有了這筆錢,就能夠保釋他爺爺出獄,但是需要做一件事,接着,給了他兩張照片。
“什麽照片?”我急道。
矮子說:“第一張,是一個黑色盒子,上面有我江家紋印。第二張,就是你的照片。他們說,隻要把你帶到那間房子,逼你畫畫,就可以了。”
“就因爲大街上的一個陌生人,所以你就綁架了我?我靠!老子真是夭壽!”
“我倆也是陌生人!現在,裹成粽子的是誰?是我!你丫别得了便宜還賣乖…”矮子反駁道。
“那是你作,你當時幹嘛回來?”我氣得肝疼,怒道。
矮子要我别打岔,說你還想不想聽了?
我擺手,讓他繼續。
他道:“一直在那房子裏守着你的,是三個穿黑衣的人,他們都帶着口罩,根本看不見臉。”矮子繼續道:“我觀察了他們一段時間,發現他們很奇怪,一整天下來,他們可以絲毫不動,不吃不喝不屙粑粑,我就覺得奇了怪了,他們的膀胱到底有多大?等到後來,我實在忍不住了,去問他們啥時候給錢,他們也說不清楚,不僅如此,他們是連話都講不順溜,當時我就起了疑心,還有一點,特别重要,你看。”
說着,矮子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攤開,我一看,是張簡筆畫,畫了幾個半圓,像彩虹一樣,疊在一起。
“這是什麽?”
“這是我爺爺畫的風水局,就是那個官員的祖墳和山的位置,山套山,而且有地坳,這種局,很明顯,就是牢局,傻子才會把祖墳埋在這裏。後世斷子絕孫不說,還不得超生。這種局很好破,我不懂我爺爺到底在勘查什麽,不說江家人,一般的風水師,要破,也不可能會破成地煞局。”
矮子頓了頓,“在救你出來的時候,我才發覺,關你的那件老宅子,格局和這個一模一樣。”
我一下有些恐懼了,心說難道是想用這個牢局來困住我,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我到底是做了什麽事,讓人如此記恨?
矮子咽了口唾沫,皺眉繼續道:“我回到那個地方,正好聽見那幾個黑衣服的家夥說,‘殺了他’。我當時就想,你要是死了,就是我害的,報應再加一等,所以才去救你。你丫能不能表示一點感謝?”
我說呸,虧你說的出口,老子在裏面差點關成神經病。
“把你打成這樣的,是那些黑衣人?”我繼續問。
矮子說,其實那三個黑衣人,就是後來追我們的那幾個紙靈。
我說什麽鬼?你它娘的逗我,紙靈還會說話?給我送餅幹?
矮子解釋說,這其實是有可能的,這貌似是一種禁術,這東西很邪氣,
關于紙靈,隻有傳說,是江家的人扯閑篇的時候說起過的,據說它們出現于周朝,矮子道:“這是以前宮裏的娘娘們爲了勾心鬥角請的一種邪門歪道的風水師做出來的東西。它們會按主人的指令做動作,但是有會說話的紙靈,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聽到這裏,大緻的來龍去脈我已經知道了,矮子的故事聽起來雖然精彩,但我到底是接受無神論教育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我甯願相信那些紙靈是魔術把戲。
正如矮子最開始跟我說的,有些事情跟我沒有太大的聯系,我一刻也不想再跟這些人有什麽瓜葛,對矮子擺了擺手,便道:“得嘞,你害了我一次,也救了我一次,我這人,就是軸,也不要你賠精神損失費了,再見!哦,不,最好是再也不見了。”
我剛起身走,隻見矮子從後腰處抽出來了一長條形的黑色細圓筒,說:“小同志,我…我把這個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