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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豫南将身子陷在車裏,雙目緊閉。但陳昇還是能從他眉角的褶皺,看出他内心的焦慮跟不安。
“長官,你相信那阿三的話嗎?”陳昇遲疑了一下,“我是說,爲什麽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跟那些死去的人躺在一起。可他明明說自己逃走了。莫非那些屍體也是自己跑出來的?”
費豫南緊抿的嘴唇動了一下,豁然睜開雙眼,目光犀利的盯着陳昇。“百分之八十!”他生硬且簡短的說。
“百分之八十?”陳昇重複着費豫南的話,顯然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費豫南換個了姿勢,斜靠在座椅裏,十指交叉着,淡淡道:“阿三的話裏,我們能相信的隻有百分之八十。很顯然,他對我們隐瞞了一些事情。不過,我想這對整件事應該不會有太大影響。”
隐瞞了一些事?陳昇從車鏡裏看了費豫南一眼,“莫非是有人教他向我們透露一切的?”不知爲何,陳昇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還能有什麽原因呢?”費豫南沒有否認,“以我對死亡之蛇的了解,他是絕不會粗心到讓一個獵物輕易暴露在我們的視線下的。所以,整件事情隻有一種解釋,他再等我!”
陳昇吃了一驚,忽然說道:“那我們要不要把那個阿三。。。”
費豫南知道他要幹什麽,他搖搖頭:“不必,阿三隻是個貪财之徒。我想除了那些人告訴他的,他應該什麽也不知道。”
費豫南明白,死亡之蛇的真正目的是想引自己出來。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是否這一切都與那個神秘的大墓有關,但他還是決心将計就計,想看看死亡之蛇還能玩兒出什麽把戲。
**********,遲早會來得!費豫南輕輕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陳昇透過後視鏡看了看費豫南,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長官臉上嚴肅的神情,他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熟練的踩了一下油門,将車子平穩的駛向了公路。
費公館,客廳。
羅婉琪坐在費家的客廳裏,樣子像她前幾天來這裏一樣拘束。傭人已經上樓去請費太太去了,但聽說費太太昨晚打牌到很晚,所以不會很快下來。
她随意的打量了一回費府的客廳,似乎與平常富貴人家的客廳沒什麽兩樣。昂貴的古銅色家具,朱紅的真皮沙發,還有鋪着白印花桌布的中式茶幾,看着像是不搭調,可又奇迹般的跟整個屋子統一着。
“羅醫生,你來了!”婉琪剛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轉頭就看到了費太太那張笑盈盈的臉。
“費太太!”婉琪禮貌的站了起來。
“不要那麽客氣,快坐下吧!”費太太老遠就朝她擺了擺手。
但婉琪并沒坐下,而是一直等費太太靠近沙發後,才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哎呀,羅醫生,你今天能來我真高興。今天就留在這裏吃午飯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費太太熱情的說。
婉琪沒有拒絕,她試探性的看了費太太一眼,終于決定講明自己的來意。她問費太太,上次提到請家庭醫生的事怎麽樣了?不知請沒請到合适的人?
費太太歡快的拉着她說:“這麽說,羅醫生願意給我這老太婆當醫生了?”
婉琪沒有正面回答:“隻是醫術淺薄,不要辜負了夫人的厚望才好。”
對于給費家當家庭醫生這件事,婉琪是考慮了很久的。一方面,她其實不願意見到費豫南,但另一方面,她覺得這或許對自己來說是件好事。因爲她手上的線索太少了,爲了早日查清父親遇害的真相,她必須得到比這還要多的線索。可眼下,因爲大姐不支持,還有怕費豫南銷毀證據,一切都不能公開。所以,似乎隻有名正言順的進入費家,才有可能接近真相。
費夫人對婉琪能來府上當醫生,簡直高興壞了。她本就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女人,一旦話匣子打開了,就怎麽也合不上了。她叽叽喳喳的告訴婉琪自己這幾年的病痛,有爲她能來給自己治病,說了很多感激的話。
婉琪微笑的聽着,可其實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她并不反感這位熱心的太太,隻是她心裏有太多的困惑和不安,這讓她在任何場合都不能輕松起來。
費太太拉着她說了很長時間的話,直到始終敲響中午十二點,女傭來請用餐爲止。費太太是個很愛搞浪漫情調的女人,中午她特地将午餐的地點改在了上次的水榭裏。她說,自己喜歡在風景優美的地方用餐。一邊看魚,一邊吃飯,她覺得非常浪漫。
午餐很豐盛,費太太特地吩咐廚房做了拿手的糖醋魚和紅燒獅子頭。婉琪吃的很少,大概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她胃口不是很少。但這絕對影響不到費太太的熱情,她也不管客人吃不吃得了,一個勁兒的給婉琪碗裏夾菜,最後要不是碗太小,婉琪估計自己非給撐死不可。
她們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費豫南回來了。他一臉的風塵困頓之色,眼裏布滿血絲,好像很久沒有睡過了。他見到婉琪在這裏,似乎剛開始很驚訝,但費太太告訴了他整件事情。他安靜聽着母親跟他分享的喜悅,此外并無太多表示。
“你說,這多好呀!我的老寒腿就好幾年了,可沒一個醫生能治好。羅醫生是留洋回來的,見過世面,她一定能給我治好。。。”費太太唠唠叨叨的說。
被費太太這麽誇贊,而且還是當着費豫南的面,婉琪感到有些難爲情。她隻能低頭尴尬的喝着自己碗裏的湯。
“羅醫生,上次的事謝謝你!”婉琪正沒奈何處的時候,費豫南淡淡的聲音飄了過來。
上次的事?婉琪疑惑的看了費豫南一眼,旋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這是醫生份内之事,沒什麽好感謝的!”
費太太止住了自己的話頭,“什麽事情?”她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上次,我營地裏一個兄弟生病了,多虧羅醫生及時治療,才轉危爲安。”費豫南對母親說。
“你看吧,我就說羅醫生是我們費家的福星。”費太太滿意的說。
費豫南淡淡的彎了彎嘴角,似乎并不打算繼續讨論這個話題。費太太見兒子對自己的話如此敷衍,臉上露出不快。但她畢竟是個樂觀的人,很快她又繼續談論自己老寒腿的話題了。
費豫南放下湯碗,起身跟母親碰了碰臉,又對婉琪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水榭。
婉琪來費家當家庭醫生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但按費太太的意思,希望婉琪能搬到費家跟自己一起住。這的确能讓婉琪有更多機會靠近真相,但她思慮再三覺得還是先緩一緩。畢竟她現在對費家還沒有更深入的了解,這麽冒然住進來,似乎不是很妥當。再說,姐姐那邊要怎麽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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