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羅雪琴和李天語看見陸淵從電梯走了出來。
這會兒陸淵一隻手拿着一支青翠碧綠的竹蕭,好似才砍下不久,通體充滿了呼之欲出的勃勃生機,另外一隻手則是抛弄這一塊綠白色的珠子。
李天語馬上停口不說,等他一到身邊,就猛然一探手,将那顆猶如青棗的珠子從空中抓住,攤在手掌心,有些奇怪的問道:
“這是什麽?好像一個小西瓜哦,你才雕的啊?沒收了!”
陸淵毫不客氣地道:“這個可是國寶哦,清宮鎮宮三寶之一的翡翠西瓜!難道你沒有看今天的電視嗎,要是你敢沒收,明天國.安就請你過去喝免費的咖啡!”
知道原委的羅雪琴望着陸淵一副想擺顯邀功,卻又無法向其他人傾訴的郁悶勁兒,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更知道他這是故意在自己這個唯一知道底細的人面前訴苦,笑着道:
“一塊破石頭,又有什麽好稀奇的,送我們都不要。小語,你去撥打一一〇,說有人私藏國寶。”
李天語将石頭丢還給陸淵,擺出要摸手機打電話的樣子。
陸淵拿着手中的竹蕭敲了她頭一下,道:“報假案可是要被拘留的,你威脅誰啊?!還不如好生求你死黨給我們吹奏一曲,看看我今天在地攤上買的這根竹蕭怎麽樣?”
羅雪琴瞪了陸淵一眼,一雙美眸中閃過一絲驚異。
陸淵手中的這管竹蕭,可是貨真價實的仙物,不折不扣的萬年陰沉蕭。蕭名“綠绮”。她吹奏過幾次,可是十分費力,稍微不留意就會走調,需要貫注全副心神才能成曲。
要是落在普通人手中,隻會認爲這蕭音調不準。
現在突然拿出來讓她吹奏,一定有什麽緣故的。
也不多想,羅雪琴道:“怕是專門訂做的吧,還地攤上買得,要是地攤上有這麽好的竹蕭,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一把接了過來,輕輕吹了一個花腔,羅雪琴不禁一喜,原來吹奏這蕭的艱澀幾乎已經不存在了,暗自揣摩應該是自己真氣凝聚,内丹已成的緣故。
陸淵滿臉堆笑地道:“羅大小姐既然賞臉,就請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吧。”
羅雪琴皺眉道:“就在這裏?”
心頭越發奇怪起來,陸淵總不至于這麽急匆匆的吹奏古曲吧?
望着她驚疑不定的模樣,陸淵隻好用“天語心聲”的仙術傳音:“剛才有人作死,砸斷了我的那根手鏈,将‘九幽七煞’給放出來了,結果快攻破他們壓箱子的坎離陣了。所以需要你幫忙,不動聲色将‘九幽七煞’給重新收服。那幾個不成多少氣候的‘七煞’,隻需你手中的‘綠绮蕭’吹一分鍾就老實了”
冰雪聰明的羅雪琴立刻明白了陸淵除了這個用意外,多半還是存心考究她的進展。不然的話,陸淵還有其他法子可以降服他口中的“七煞惡靈”,根本就不會在人命關天的時候來開玩笑。
羅雪琴懷疑自己還不能如陸淵一般施展出傳說中“傳音入密”的功夫,想了想開口答應:“那我試試,要是吹得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李天語見羅雪琴答應吹奏一曲,馬上跳到會議室中大聲嚷嚷:“雪兒準備即興表演,還請諸位多多捧場!”
範曉燕馬上讓所有人停下手裏的事情,全力捧大老闆的場。心頭當然還有另外一個用意,就是讓她帶過來的這些手下,真正了解羅雪琴的本事,讓她們知曉,她們正在與一位前途無限的傳奇共事。
“哇,大家是準備看我笑話吧,這麽正式?”
一進門,羅雪琴就笑了起來。
範曉燕笑着道:“前些天你用豎琴震撼了我一把,現在我隻是讓大家知道我的感受。你就當是爲後天的演出進行排練和演習好了。”
羅雪琴不再說話,坐在專門替她安置的座位上,緩緩将“綠绮蕭”湊在了口邊。
一縷淡淡的輕音飄蕩起來,開始聲音還十分細微,兩三個轉折,就勾勒出一片甯靜平和的浩瀚海天,輕柔飄渺,讓人心神一下甯靜下來。
幾個素日跟在範曉燕身邊做事的女孩,這才知道爲什麽這位精明能幹的長城傳媒的前音樂總監,會毫不猶豫地遞交辭呈,前來給這個女孩當經理人。
她們從視頻中聽到了歌曲樂聲,根本無法和眼前親耳聽到的相比。
要是說那些由數字構成的音樂是華麗的篇章的話,那現在聽到的就是一幅立體的圖畫,飽滿玲珑,連接天地,既飄渺空靈,而又深不可測。
《春江花月夜》是唐詩改編的一首古曲,中正平和,浩瀚恢弘,描寫的是海上升明月的壯麗景象。
但能用一管洞箫在衆人耳中描繪出這樣景象的,天下間大概隻有羅雪琴一人而已。
并非是說羅雪琴的蕭藝天下無雙,但能吹奏出如此境界氣象的民樂大師,缺少了她手中的這管仙蕭,故此大有不及。
就在蕭音飄蕩起的一刹那間,城郊的道教聖地白雲觀的一間緊閉的後殿中,更是閃爍出了幾點妖異無比的光暈。無邊無盡的濃霧從四面八方升騰而起,夾帶着無數的詭異氣息,将大殿全部籠罩。
大殿正中鋪着一面巨大的黃綢,上繪一個巨大的先天八卦太極圖。
在陰陽魚的陽魚眼上面,灑落着一條斷裂的手鏈,而在陰魚魚眼的上面,則放着本門祖師的神牌。
七團紫青交替的綠豆大的光暈,在太極圖中盤旋不定,四下沖突。
一旦這些光暈飛至太極圖的邊緣,就會被一團無形的勁氣所阻擋,反彈回去。好像太極圖的上方,有一個與太極圖一般大小的無形罡氣團,将這七點光暈籠罩在其中。
太極八卦圖的外面,并列盤膝坐着兩位童顔鶴發的老道人。在兩位老道人之後的蒲團上,坐着九名年輕不了多少的男女道士,最右邊的蒲團上,則是坐着換上一身道裝的秃頂老人韓三。
在他臉上,黃豆大小的汗珠猶如雨水般的滴落下來,
白雲觀多年不問世事的玉陽、玉真兩位長老親自坐鎮,率領觀中九子,都無法讓“七煞真靈”歸位,反而讓“七靈”逃逸而出,要是攻破“天罡伏魔大陣”,第一個死的就是他,連三魂七魄都要被“七靈”吸食幹淨,到時候鬼都做不成。
他早些時候怒極斬出的一劍,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讓雞血灑在了祖師靈牌上,完成了血祭的儀式。“七煞真靈”自然騰空飛去,欲将那女孩吸食成一具幹屍。
本來這樣的儀式,除非萬不得已,都是以人血獻祭。而用五畜三牲之血祭祀,要是“七煞真靈”獲勝還罷,可以事後再獻上七童女貞血補救。但若是失敗,必然反噬施法者,不死絕不罷休,更要禍及血親,無一幸免。
不料剛一出去,就撞上了上清門的法器“太乙伏魔鏈”,直接被收入此鏈之中,更是犯了煞氣兇性。
要是不将“七靈”放出,那本門供奉多年的“五通神”與“七煞真靈”息息相關,必然暴怒,血洗排幫上下老幼。
但現在将“七靈”放出,卻無法制服,令其歸位,一樣是不死不休之局,他韓三韓骞的直系血親,必然死得幹幹淨淨。
老不死的根本就是借刀殺人,想鏟除他韓氏長房一脈。
可惜他無力反抗,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天下之大,更沒有可以逃遁的地方。
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白雲觀的兩位長老真有傳說中那麽厲害,高深莫測,能撐過子時。到時候他再拿惹事的小畜生血祭“七煞真靈”,讓它歸位。
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被白雲觀不容,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了。
他韓三在大陸辛辛苦苦經營了快三十年,才打開了一片天地,能和家族掌控的總公司分庭抗禮,将老不死的逼得遠遁海外,做出不問世事的假象。
過了今夜,老不死的必然回來執掌韓家,他輸得幹幹淨淨,也無話可說。
七團星光陡然從中間散列開來,分成七個方向,朝法陣中的“天罡伏魔罩”撞了過去。
就在光影一分一合間,一縷淡不可聞的輕音,從斷裂的手鏈上突然響了起來,猶如一朵朵蓮花綻放開來,又好似一片片漣漪,從四面八方湧了出去。
七團星光高速疾飛的影子一下滞留緩慢下來。
“波”的一聲幾乎淡然不可覺察的輕響,從氣罩中回蕩而起。
一片清波陡然浮現在大殿之中,毫無半分障礙地透過那團無形的“天罡伏魔罩”,洋洋灑灑的浮現在空中。
整個大殿,立刻化爲了一片蔚藍的海洋!
猶如從九天之外隐隐傳來的天籁,充盈了每一個人的心田。
一團晶瑩皎潔的明月,緩緩從正東方露出半張臉面。
“太微仙音!”
“諸天妙相!”
兩聲驚呼,從鶴發童顔的玉陽、玉真兩位老道人的口中發出。
一片狂喜和不可思議的神色,同時從兩位老道人面上浮現。然後同時以五體伏地的道教大禮,跪倒在蒲團上,長聲道:
“全真第四十二代弟子玉陽、玉真,率衆弟子拜見仙真!”
空中并無半點回應,隻是碧波中浮現出了一片片金鱗,以某種奇異的韻律,緩緩蕩漾起來。東方的那團隻有拳頭大小的圓月,緩緩浮現在海面上。
衆人耳際好似隐隐傳來了古曲《春江花月夜》的天籁之聲。
七團星光,以星移電射的速度,一下毫無障礙地穿過正中的“天罡伏魔罩”,朝四面八方飛射而去。
但最爲玄異的事情發生了,無論那七團星光如何迅捷,瞬息千裏,也飛不出這無邊無際的海天一色,反距離它們背道而馳的那團明月越來越近。
排教護教神明的“九幽七煞”,在這片清波之下,屁都不是。
韓骞嘴巴張得老大,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七煞真靈”一滅,“五通神”立刻暴起發難。
但現在分明是那位地行仙一流的高人借那根伏魔手鏈,傳音過來,就算是他喊破喉嚨,人家也聽不見。
“你這老不死的!老子管你去死!”
韓骞突然想起了那位青城門下交還手鏈的言語,應該是人家早已經知道老不死的把戲!
反正供奉“五通神”的法壇神位不在這裏,首先遭殃的也是那老不死的。這裏是天子腳下,龍氣彙聚之所,又有陸地仙人一流的高人在此坐鎮,“五通邪神”要是敢過來,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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