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飯店最爲着名的譚家菜譜的精華黃焖魚翅、清湯燕菜、蔡花鴨子這個時候也被牛嚼牡丹,被兩個女孩你一勺,我一筷地送入口中。
頃刻之間,桌上的十多道菜肴就隻剩一份水煮魚因爲太辣,免遭毒手,剩下的都是狼藉一片。
三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歌聲是什麽時候停歇下來的,當然更不知道其他桌的客人紛紛側目而視,對兩個女孩子這等毫無顧忌的吃相實在不敢恭維。
當然,對于一些人來說,更多的卻是羨慕,知道人家是真正過來吃飯的,而不是過來應酬的,當然可以不要任何風度了。
某位自稱的淑女這會兒才舒舒服服地在椅子上伸了一個懶腰,大言不慚地道:“爲什麽我覺得還可以吃點兒呢?”
望着陸淵舉着筷子無處下箸的無奈模樣,盈盈一笑,李天語将桌子上那一大碗水煮魚轉到了他的面前,咯咯笑道:“這可是專門爲你點的,你就獨享了吧,我們不會跟你搶的。”
此時好像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的羅雪琴吐了一下櫻紅的舌頭,小聲道:“要不要再叫一點兒?我們兩個好像将東西全吃光了哦。”
望着兩個女孩依然一副眼放綠光的模樣,陸淵連忙堅定不移地拒絕了這個好意,沒好氣地道:“要是再叫一點兒,你們兩個就要送醫院了。”
李天語用力點了兩下頭,開口道:“我也覺得要是再叫菜,我一定會被活活撐死的。不過有雪琴這個大土豪在,我們可以每天來吃一頓,還可以吃一桌,打包一桌帶回家。上趟燕京飯店有什麽了不起的,姐也伴上大款了。”
跟着又如同怨婦般地哀嚎了一聲,某個淑女垂頭喪氣地道:“爲什麽你們有老爺爺模闆,我就沒有呢?真不公平啊!我決定了,從明天起,我要堅定不移地陪伴雪琴,讓我幹嘛就幹嘛,努力當好正房,不要讓她被某個混球騙.色騙财!”
說到最後幾句,卻眉飛色舞,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聲音更是大了許多,又惹來鄰桌客人一陣觀望。
凡是到這裏進餐的,非富即貴,而且不是普通的富貴,全部屬于大富大貴那檔次。李天語見四周十多道眼神殺人般地望過來,連忙縮了縮頭,一手按住小嘴,做出一個标準的淑女動作,頓時惹來人們會心一笑。
陸淵這個時候卻沒有多少心思和這口無遮攔的瘋丫頭計較,拿起桌上的那瓶紅酒,晃動了一下,道:
“八二年的拉菲,正好可以打包帶回家,趁了你這酒鬼的心……喏,包拿過來,先裝好,免得等下你忘記了。”
李天語懶洋洋地拿起羅雪琴身邊的那個名牌卡夾,遞了過去,口中嘀咕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必盜,收買姑奶奶必定沒有什麽好事。”
陸淵眼珠朝羅雪琴瞟了一下,然後轉到鋼琴上。
李天語馬上明白了他的心思,不以爲意地道:“誰稀罕了!等等,這瓶香槟也打包帶走,不要浪費了,讓我拍幾張照片當證據。”
羅雪琴見他們兩個胡鬧,笑罵道:“你們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也不怕人笑話你們。我們順道将這瓶香槟喝了,就當給我慶祝。你們兩個不是想聽我唱歌嗎,我就滿足你們這兩個小壞蛋好了,不要以爲我沒有看見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打眼色。”
李天語心花怒放地拿着酒杯,走到鋼琴邊,狗腿狗樣地伺候移步鋼琴的羅雪琴,心中當然知道雪丫頭這是準備讓那幾個土包子見識一下什麽叫音樂天才了。
陸淵則是讓讓門口侍立的服務員整理餐桌。望着所剩無幾的碗碟,兩個靓麗的服務員都不禁多看了陸淵兩眼。
陸淵啼笑皆非,隻好坦坦蕩蕩地背下“女伴是餓死鬼投胎”的鄙視。
兩個女孩剛一走到鋼琴邊,四周立刻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尤其當羅雪琴坐在鋼琴面前時,掌聲更是越發熱烈幾分。
這樣傾城傾國的美女要表演才藝,可是莫大的享受,就算彈奏得再渣,也不會有人介意的。
張雅雯身邊的一個時髦女孩小聲道:“東施效颦,安安心心靠臉蛋吃飯就行了,何必出來丢醜弄乖?彈鋼琴可是技術活!”
說得很小聲,但以陸淵和羅雪琴的超人耳力,怎麽可能聽不到?
陸淵不禁啞然失笑,在場所有年輕女性,看着羅雪琴的眼神都是虎視眈眈。就算是那些經過專門禮儀訓練的女服務員,都會望着羅雪琴一陣短暫失神,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即使是那位當紅歌星張雅雯,此時雙眼中也流露出了幾分警惕神色。
悠揚的鋼琴聲再次響起,低沉悠緩的顫音帶着沉悶的氣息,壓在了心頭。
羅雪琴的聲音也變得渾厚低啞,用心靈來傾述歌聲:
我們在許多夜裏祈禱
無法保證所有人能聆聽
在我們心中有希望的聲音
………
唱的正是電影《出埃及記》中的主題曲《心存相信》。
前半曲悠緩渾厚,隻有一點兒星光在照亮黑夜,引領衆人前行;後半曲則聲調急昂大氣,擲地有聲,充滿了一往無前的信心和勇氣。
陸淵和李天語都被羅雪琴的歌聲感染,更是知道這其實也是她二十年來的最好寫照,在毀容失語的打擊下,昂首前行,踏入音樂的殿堂,且取得令人目瞪口呆的成就,要不是因爲身上的缺陷和年齡限制,早就成爲新一代的音樂大師了。
羅雪琴才唱到大半,李天語就淚如雨下,回到桌子邊抽出紙巾擦個不停,更嗚咽着對陸淵道:“我好想哭,但又哭不出來,我明明是高興,但爲什麽想哭呢?!”
陸淵地對她道:“你難道沒有發覺,她的鋼琴比原來要彈得更好了嗎?明天面試,那些導師就等着哭鼻子吧!”
李天語點頭道:“就是,那些家夥一直對雪琴挑三揀四,雞蛋中挑骨頭。這次雪琴選上了,拍拍屁股走人,讓他們後悔一輩子!”
陸淵惱火地望了她一眼,瞪眼道:“你能不能不要将眼淚擦在我肩膀上,好不好。”
鋼琴邊,羅雪琴的歌聲越升越高,充滿激情:
愛,其實就在咫尺
心存相信,就會有愛的奇迹
即使希望渺茫,也難以抹滅
沒有人知道你可以創造怎樣的奇迹
隻要你相信,就可以做到。
……
聽着羅雪琴猶如火山爆發的聲音,陸淵又是高興,又是激動,知道她是下定決心,陪同自己向整個世界挑戰,既是爲了道長爺爺,也是爲了自己。
陸淵見羅雪琴一副情難自已的神情,心頭一跳,突然明白過來。
長期壓抑在她心頭的兩塊大石已經消失,脫去心靈的鎖鏈的羅雪琴,猶如沐火重生的鳳凰一般,将展翅翺翔,扶搖九天之上,絕雲氣,負青天。
此時是她的第一次全心全意的演奏,也是心靈和技巧合二爲一的脫變階段。這個過程必然分爲過去,現在,未來三個部分。
要是說她第一首歌曲是傾述自己的成長曆程,那這第二首歌曲就是描述現在,接下來還第三首對未來的展望。
就不知道她将選擇哪一首作爲展望曲?
曲爲心聲,尤其對于玄門弟子來說,最後一曲,更決定她的未來成就。這等玄之又玄的道理,念動意生,無法更改。
要是羅雪琴演唱那首着名的《我心永恒》,那對于她來說,當然是一生爲情所困。不過悲劇的更是自己,躺着中槍,必然死翹翹,成爲第二個男主角。原本以爲當了神仙,就不會有任何煩惱了,現在才知道,就算是當了神仙,煩惱卻更多,光是一個征兆就讓他頭昏腦脹了。
此等關系終身成敗的大事,自己偏偏插不上手,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悲劇啊。
急中生智,陸淵靈機一動,輕步走到對面擺放的樂器中,拿起了一根長笛,輕輕湊在了口邊。
他不能改變羅雪琴的心意,但卻能以音動情,影響她的情感世界,不至于讓他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既然不能改變,那就加入進去,要死一起死好了。
一縷若有若無的輕音加入到急昂的鋼琴曲中,猶如一絲清泉緩緩流淌在衆人心田,更将那宛如火山爆發般的鋼琴聲壓制了少許。
羅雪琴的天籁之聲越發變得無比堅定,空靈飄渺。當最後幾句英文歌詞從口中逸出,纏綿悠遠,響徹夜空。
所有飯桌前的客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酒杯,還有三桌沒有撤開屏風的顧客也紛紛走了出來,駐足聆聽。
整個旋轉大廳沒有半點雜音,人人都用心靈欣賞着。
就算是之前臉上一直不以爲意的張雅文,此時雙眼亦是一片空洞,無數情感在她眼中交織,既有不可思議,更多的是妒忌羨慕,還有自信心的低沉和沮喪。
羅雪琴一曲終了,猶未停息,琴聲變得悠揚深情,歌聲也變得清越,唱的正是《寶蓮燈》的主題曲《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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